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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谢顿一眼:“不过,有时还是会发生些有趣的事。我听说有人看到你和一名禁卫军在一起,朝皇宫大门的方向走去。你该不会是被皇上召见吧,有吗?”

谢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他缓缓说道:“即使有的话,也不是我能对新闻界发表的事。”

“不,不,不是为了发表。如果你不知道这种事,谢顿,让我告诉你——跑新闻的第一条游戏规则,就是有关皇上或皇上身边亲信的消息,除了官方发布的之外,其他一律不能报道。当然,这样是不对的,因为谣言满天飞比公布真相还要糟得多,可是规则就是这样。”

“如果不能报道,朋友,你为什么还要问呢?”

“私下的好奇心。相信我,干我这一行的,知道的比公之于世的消息要多得多——让我猜猜看,我没能听懂你的论文内容,但我推测你谈论的是预测未来的可能性。”

谢顿摇了摇头,喃喃说道:“那是个错误。”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嗯,预测——正确的预测,会令皇上或任何一名政府官员感兴趣。所以我猜克里昂一世向你问及这档事,还有你愿不愿意帮他做些预测。”

谢顿以僵硬的语调说:“我不想谈论这件事。”

夫铭轻轻耸了耸肩:“伊图·丹莫茨尔也在场吧,我想。”

“谁?”

“你没听说过伊图·丹莫茨尔?”

“从来没有。”

“克里昂的第二自我、克里昂的大脑、克里昂的邪灵——这些都是人们对他的称呼,还不包括那些辱骂性的绰号。他当时也一定在场。”

谢顿露出困惑的表情,夫铭继续说:“嗯,你也许没看到他,可是他绝对在场。假如他认为你能预测末来……”

“我无法预测未来。”谢顿一面说,一面使劲摇着头。“如果你听过我发表的论文,就会知道我谈论的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

“那没什么不同,假如他认定你能预测未来,他就不会让你走。”

“他当然会,现在我不就在这里。”

“这点毫无意义,他知道你在哪里,今后也将继续掌握你的行踪。当他想要你的时候,他就能找到你,不论你在天涯海角。要是他认为你有用处,必定会把你的用处榨干;要是他认为你有危险,就会把你的命榨出来。”

谢顿瞪着对方:“你想吓唬我?”

“我是试图警告你。”

“我不相信你说的这番话。”

“不相信?刚刚你还提到某件事是个错误。你是不是认为发表那篇论文是个错误,因为它给你带来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

谢顿不安地咬着下唇,这个猜测与实情简直太吻合了。与此同时,谢顿突然发觉有外人走近。

由于光线过度柔和与分散,来人并未投射出仟何阴影。只是他的眼角捕捉到一个动作,动作瞬时停住。

第二部  逃亡

川陀……第一银河帝国的首都……在克里昂一世统治之下,它放射“黄昏的回光”。不论从哪方面看来,那时都是它的全盛期。它二亿平方公里的地表完全被穹顶覆盖(只有皇宫周围的区域例外),穹顶下面是个绵延不断的大都会,一直延伸到大陆棚之下。当时人口共有四百亿,虽然(回顾历史显而易见)有众多迹象显示问题早已丛生,川陀居民仍衷心视其为传说中的“永恒世界”,从未想到有一天它会……

——《银河百料全书》

第六章

谢顿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面前,带着一种嘲弄的轻蔑低头望着他。那人身旁还有另一个年轻人,或许更年轻一点。两人都身材高大,看来十分强壮。

谢顿判断他们的衣着是川陀最前卫的流行服饰——大胆的相冲色彩,带纹饰的宽边皮带,有整圈阔檐的圆帽,此外还有一条亮丽的粉红色丝带,从帽檐两端一直延伸到后颈。

在谢顿眼中,这种打扮实在有趣,他不禁微微一笑。

他面前的年轻人吼道:“你龇牙咧嘴在笑什么,邋遢鬼?”

谢顿不理会对方说话的态度,好言好语地答道:“请原谅我刚才发笑,我只不过在欣赏你的服装。”

“我的服装?怎么样?你自己穿的是什么?你管这身可怕的碎布叫衣服吗?”他伸出一只手指碰了碰谢顿的外衣制领。与对方悦目的色调比较之下,谢顿心想,自己的衣服颜色沉重得很不体面。

谢顿说:“只怕我们外星人士的衣服就是这样,这是我仅有的款式。”

他不自觉地注意到,原本坐在小公园里的另外两三个人,此时正纷纷起身离去。仿佛他们预感会有麻烦出现,而不愿继续留在附近。谢顿很想知道他的新朋友,夫铭,是否也正要开溜,但他觉得将视线从面前的年轻人身上移开是不明智的举动。他将身子向后挪,稍微向椅背靠去。

年轻人说:“你是外星人士?”

“没错,故此才穿这身衣服。”

“故此?这是哪门子词汇?外星词汇吗?”

“我的意思是说,这就是你觉得我的衣服奇怪的缘故,我是一名游客。”

“从哪颗行星来的?”

“赫利肯。”

年轻人的两道眉毛挤存一起。“从来没听说过。”

“它不是一颗大行星。,”

“你为什么不回那里去?”

“我是要回去,我明天就走。”


“快一点!现在就走!”

年轻人看了看他的同伴,谢顿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结果瞥见了夫铭。他并没有离开,可是整座公园已经空了,剩下的只有他自己、夫铭,以及那两个年轻人。

谢顿说:“我本来打算今天到处逛逛。”

“不,你不想那么做。你现在就回去。”

谢顿微微一笑:“抱歉,我无法照办。”

年轻人对他的同伴说:“你喜欢他的衣服吗,马毕?”

马毕首度开口:“不喜欢,真恶心,令人反胃。”

“不能任由他到处乱跑,害得人人反胃,马毕。这样对大众的健康有害。”

“不行,绝对不可以,艾连。”马毕说。

艾连咧嘴笑了笑:“好啦,你听到马毕怎么说了。”

这时夫铭终于开口:“听着,你们两个,艾连、马牛,不管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玩够了,何不见好就收?”

艾连下身本来微微倾向谢顿,此时他把身子挺直,然后转过来。“你是谁?”

“不关你的事。”夫铭厉声应道。

“你是川陀人?”艾连问。

“这也不关你的事。”

艾连皱着眉头说:“你的穿着像个川陀人,我们对你没有兴趣,所以不要自找麻烦。”

“我打算留下,这就表示我们有两个人。二对二听来不像你们的打法,你们何不去找些朋友来对付我们两个?”

谢顿说:“我真的认为你该趁早离开这里,夫铭。你试图保护我,我很感激,可是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这些人并非危险分子,谢顿,只不过是值半个信用点的奴才。”

“奴才!”这个词似乎把艾连惹火了,因此谢顿想到,它在川陀的意思一定比在赫利肯更具侮辱性。

“听好,马毕。”艾连咆哮道:“你对付另一个他妈的奴才,我来把这个谢顿的衣服剥光。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动手——”

他双手猛然下探,想抓住谢顿的翻领,一把将他提起来。谢顿立刻本能地伸手一推,他的椅子同时往后翻倒。接着,他抓住探向自己的一双手,并抬起一只脚来,此时椅子刚好倒下。

艾连像是从谢顿的头上飞过,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落在谢顿身后。他的颈部与背部最先着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当椅子倒下时,谢顿及时扭转身子,迅速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瞪着倒地的艾连。然后他猛转回头,望向一旁的马毕。

艾连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脸部肌肉痛得扭成一团。他的两只拇指严重扭伤,腹股沟传来锥心刺骨的痛楚,脊骨也受到重创。

夫铭的左臂从后而勾住马毕的颈部,右臂将对方的右臂向后拉到一个疼痛难忍的角度。马毕拼命想要喘气,涨得满脸通红。一把小刀躺在旁边的地上,刀缘的小型镭激光镶边正闪闪发光。

夫铭稍微松开手来以真挚的关切语调说:“你把那家伙伤得很重。”

谢顿说:“也许吧。如果他着地的角度再偏一点,他的脖子就会摔断。”

夫铭说:“你究竟是哪门子数学家?”

“赫利肯数学家。”他弯腰拾起那把刀子,

“真可恶,而且还能致命。”

夫铭说:“这种事普通利刃就足以应付了,根本不需要加装动力源——不过,还是让我们放这两个人走吧,我不相信他们想继续打下去。”

他松开马毕。马毕先揉揉肩膀,又搓了搓脖子,一面大口着喘气,一面狠狠瞪着两人。

夫铭厉声说道:“你们两个最好马上滚,否则我们将提出证据,控告你们伤害和杀人未遂。从这把刀就一定能追查到你们。”

在谢顿与犬铭的逼视下,马毕将艾连拖起来,扶着直不起腰的后者蹒跚离去。

他们回头望了一两眼,谢顿与夫铭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谢顿伸出手来:“你帮我这个陌生人对付两个人的攻击,我该怎样感谢你?我真怀疑自己能否应付他们两个。”

夫铭举起一只手,做了个不表赞同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