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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带着点贬损地想,她却不自觉地放慢速度,有些想听他的回答会是什么。

“没有。”

温温的语音是他的特色,就算没回头看,他浅淡又友善的笑也几乎活生生地跃于她的脑海。虽然很小声,但她还是听到了。

看吧!

像他这种没人爱的男生,最好别去爱人。

弯进A段班教室,刚刚好打钟。

她专注于老师写在黑板上密密麻麻的习题和文字,将林熙然丢在脑后。

……

年少时,她曾经认为,他是个不会有人欣赏的男生。

老天爷爱开玩笑。却在多年以后,让她发现他的好,让她深深地爱上他。

当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当她挣扎徘徊于该不该说出口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懦弱地想过放弃。

只不过,感情总是比理智的脑袋更真诚。

她不想象大学时候那样不成熟,随便找替身,自以为可以操纵不可测的情感。那是一种蹧蹋,对自己或者他人都是。

这可能是诅咒也不一定。

早在国中二年级的夏天,她就被下了蛊、落了咒,心里再容不得其它人的身影。

早在那年的……夏天哪……

睁开双目,望见的不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徐又伶顿了顿,猛然坐起,阵阵强烈的头疼让她忍不住低呼。

“啊……”像是橡皮筋在她脑袋里肆无忌惮地乱跳乱弹,痛得找不出正确位置压制,只觉头皮整个都在发麻。

抚着额,她低眼看到自己身上皱成咸菜的套装,想起昨天的荒唐。

转首睇向床头摆放的电子钟,就着窗外透过薄帘洒进的阳光,上头明白表示时间已经是早晨六点五十六分。

“糟了……”她忍着晕疼,撑站起身,慢慢地扶着墙走出去,卧房门口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看了厨房浴室,没瞧见林熙然的身影。一时间,混乱的脑袋里,只充斥着他已经走了的讯息。

她……又错过了……又……

挫败地闭上眼,她颓丧坐在客厅沙发,难过地揉着额头。

算了……算了……

算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现在赶去中正机场叫住他?马上打电话要他回来?如果他不肯为她停留,她会比现在更痛苦,就连期盼他回来的资格都失去!

或许……还是下一次……

“哈!”她突兀地昂首,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总是要自己等待机会,却又眼睁睁任那些机会掠过。可能,他们真的是无缘。

也许,他和她,注定只能当永远的朋友。

“还要上班呢……”九点打卡,她来不来得及……

摇摇晃晃地想站起身,却又坐了回去,头晕得难受,她索性仰起头靠上椅背,横臂遮住双目。

“还是……请假吧……”就说她身体不舒服好了……

她需要静一静……需要静一静……需要……

喀搭!

大门的门锁被钥匙打开,脚步声响起,然后是铁门关上,有人走了进来。

“妳醒了。”一见到她坐在客厅,林熙然微笑着。

她闻声,呆呆地放下手,转动视线,看着他。

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

“妳……”他走近她,还没说些什么,却先睇见她美丽的眼睛里滑出一道泪水。“妳怎么了?头很痛吗?”他放下手中热腾腾的油条,表情担忧。

“熙、熙然……”她没发现自己的异样,只是奇怪为什么快要喘不过气。几乎是带点怨怒地道:“我……我以为你走了……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要出国吗?你跟我讲是今天的飞机……是下午的班机吗?可是你的行李箱──你出国要去做什么?啊、我不应该问的……我只是想说……说……路……路上小心……”她乱七八糟地说着,窘迫挤出过去曾经在道别时说过的字句。

最后那四个字出口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退化到学生时代,穿著百褶裙和烫直的衬衫,伫立在他身前。

这许多许多年来,其实她根本没有进步过,面对他,总是这么口是心非,总是站不住应有的立场,总是要自己谨守朋友之间的界线,却又矛盾复杂地希望他能表示爱她,使得自己终于变成苦苦等待的那个哀伤角色。

“我没有走。”淡淡地,他对她笑瞇了眼。

这句话,让她再也无法忍耐,所有情绪完全溃堤。

“熙然,我……”她垂首,蒙着眼睛低声啜泣,想着要恢复镇定才行,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掉落,怎么也擦不完。

“啊……”他显然十分惊讶,主动上前蹲在她身边,轻轻地拉开她遮掩的双手。“妳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放柔了声。

她只是摇头,说不出半句话。

“又伶,不要哭。”轻叹一声,“别哭了。”将她僵硬的身躯揽进怀中。

她简直太震惊了,瞠大盈泪的双眸不知所措。这样温暖的接触令人心碎,在这个让她爱到心痛的男人怀里,她再也无法有任何防备,泣喘一声,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颈窝处,把所有堆积的懦弱眼泪全部流在他的肩膀和胸膛。

这一刻,她脑子空白,根本无法再去思考彼此友情会不会变质破灭,也不能想象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她只能遵从内心最深沉的渴望做出这唯一的反应。

让她碰触他,不要纠缠那朋友与情人的分界,她只想在这一秒好好地感受他的存在。

“你不是要走吗……不是……走了吗……”她只能在他胸前小声哭喘着。

“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摸她松软的卷发。“我没走,在这里。”像哄小女孩似的,款款温柔。

“我……”她哽咽不休,频频吸气想完整说话。

“没关系……”他抬起她的脸,拨开她被泪水湿乱的发丝。“妳流了好多汗,先洗个澡,冷静一下,我们再谈谈,好吗?”

“熙然……”看他转身,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襬。

他见状,察觉她鲜少的无助,握住她的手,露出微笑道:

“我不会走的。”再次给与承诺,干脆牵着她一起,走进自己卧房,从衣柜里找到她可以换穿的衣物,再弯进客房,拿出新的毛巾。

她看到昨天的那只行李箱放在角落那里,没有消失,只是移动位置,自己大意心慌没有瞧仔细而已。

林熙然带着她到浴室。

“来,先洗个澡。”帮她准备好新的盥洗用具和热水。“我准备早餐,妳慢慢来,不用急。”他退出去,关上门。

她呆立在热雾薄薄的浴室内,良久,只能被动地洗去满身的疲累和杂乱。沐浴完毕,她穿著稍大的衬衫和休闲裤出来,走到厨房。

他背向她,在炉子上熬着一锅粥。

临窗的流理台被晨阳照着反光,瘦长的身影意外地和柴米油盐融合。她知道他的厨艺有多好,他也总是能煮出最合她心意的口味。

“可以吃了。”他察觉背后视线,关掉瓦斯笑道。把锅子端上桌,他从碗橱里拿出碗筷。“先喝点茶醒酒。”比着她面前的一杯热茶。

“啊?”她怔地抬起头,刚刚竟原地发起痴了。“啊……谢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开椅子,她啜几口那微带有甜味的茉莉茶,才接过他添好的粥。

“妳今天要上班吗?”他也坐下,夹了一块炒蛋到她碗里,“如果不想去的话,别忘记打个电话。”他细心提醒着。

心跳得猛,她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就好象……好象夫妻睡醒一同吃早餐……还是、还是亲密情人在一起过夜后的场景……不是吗?

“我知道了。”赶紧垂首吃着稀饭,思绪杂乱。席间,他很少发言,却总是很注意她的状况。

用餐结束,她打电话到公司请假,他则抡起袖子清洗碗碟。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结婚的话,一定会是个很好的老公吧……

“又伶。”他唤她,手上拿着白色毛巾。“妳头发没擦干,衣服都湿了。”

“是、是吗?”她摸着自己的发梢,或许一半是因为流汗。

“我帮妳吧。”站在她背后,他用毛巾轻轻地揉着她的发。“……又伶,我把班机改成明天了,明天我还是要去大陆一趟。”

“咦?”她很快转过头,看到他对着自己笑。

“妳不要急,听我说。”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按摩她的额角,替她除去宿醉的疼痛。“我去大陆,是因为我一位朋友的茶园有新品种开发,邀我过去看看,最多一个星期,我就会回来了。”扶正她纤细的颈项,缓缓地施力,给与舒缓。

原来如此……那么,是自己搞错了。她瞅着自己交握的双手,虽放下心,但却更紧张他接下来有可能的感想。

“又伶,我觉得……一个不安定的男人,会让女人感到害怕和惶恐。”他温文一笑,轻声道:“所以……我想,如果我不能让自己停留在某个地方,就没有资格去追求我爱的女人。”

他爱的……女人?她一顿,指尖发白,没有说话。

“我不会再久居外地了。”他慢慢地道:“我会开店经营,就是因为想要留在这个地方。我去大陆研究茶叶,则也是为了现在能够安定。”他是很有计画的,虽然看起来真的是不太可靠。

学生时常跑中南部是旅行顺便观察茶园,不过那时纯粹只是兴趣;至于毕业后会下决定去大陆专心钻研,则是因为他体认到自己必须为了想要珍惜的人趁早稳定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