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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唯一让她不能适应的,只有电视里那些羞羞脸的表演,和大冲上暴露的穿著:不过幸好,也不是每个人都非要穿成那样不可,她还是可以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啊!”瞅见花圃里种的花苗冒了芽,她蹲下身,欣喜地瞪大眼直看。

深色泥土里,绿点点只有一丁点大,但光是这样,就能给她不曾有过的成就感。

“好小喔……”那芽。用来鼓励人的那一句话叫加什么来着?“加……加油。”她小心翼翼地在绿穿上浇着水,希望春天来时,能开成漂亮的花朵。

她也要养好她的病体,不要再去麻烦别人。这是她唯一急切想做的事。

既然她不再是以前的她,那么……有机会吧?

她深吸口气,重燃希望。

好安静,大家都去学堂了,莫姨去买菜,应该快回来了吧……房子里没有人,还是感觉好清冷……凉凉的风吹过来,她抱着浇花器坐在后廊的屋檐下,吸了吸鼻子,从大外套中拉出一条围巾,往脸上擦去。

这条他留下来的围巾真好用,小风他们也都围在脖子上,一定是因为随时都可以用它抹掉不雅观的鼻水。

熟悉的气息从围巾上侵入她的鼻间,她停下动作,不自觉地发楞。

想见他。

说不出为什么,她想见他。看一眼也好,地想念他凶凶的模样。

他说会来找她,她就耐心地等,没事就坐在门口瞧;可是,他还是没有来埃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渴望他出现,也为这种莫名的悸动找过理由,但不论她有多少个借口,终究仍是那个不曾更动过的意念——想见他。

钤……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彷佛做了什么错事被人逮着般,羞红了颊,赶忙站起来。左右张望一下,脑筋打结了几圈,才想起那是电话声。

慌张地进屋,走到桌旁,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

好吵……她摀着一边耳朵,鼓起勇气拿起话筒,铃声果然停了。

总算安静了……呀:对了对了,还要对着这个东西跟别人说话才行。她快生生地瞅着手中的东西,慢慢拿靠近,咽了口口水,告诉自己别慌,莫姨教过她,但这是她首次尝试……“喂……喂?”别、别发抖啊!她紧抓着自己的手。“请……请问找谁?”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她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才想拿开,那一头就传来回应:“是我。”男声极为低沉。

咦?真的有人会往里面讲话!好稀奇哦——等、等等!这、这是——“骆旸先生?”她惊呼一声。

骆旸先生?又不是老夫子!

“孟思君,妳对人的称呼还是一样差劲。”他低笑,略哑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她耳内。

那样地接近,宛如就靠在她耳边沉沉喃吟。

这……这个器具好怪!虽然看不见对方,但居然能让人这么靠近地说话。不曾有过的体验,害她只觉脑子烧成一团糊稠,沸腾了,爆开了。

手指微颤,悄悄把电话拿远一点,她结巴得厉害:“我……我……”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思念稍稍获得舒解,一种强大的安心感让她的思潮一阵鼓噪。

听她讲不出话,他也没多逗她,只拉回话题问道:“我找莫姨,她在吗?”

“不……不在。”轻摀着脸,突然感觉好热,大概……是因为他的话声贴得这么近。

“没关系。下个月过年我会回去,妳帮我跟她说一声。”

“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要过来?”他终于要来看她了?

“怎么?”反应真大。“妳不欢迎我?”他还以为她巴不得他快去,之前她不是还红着鼻头一副可怜样,没想到现在她鸠占鹊巢,就忘了他。

不过,这似乎也代表了她已熟悉环境。虽然心里好像有种失落感,但他却挂着放松的笑,可惜这笑容无法透过电话线让她看到。

“不、不!”哪会不欢迎!她、她是人欢喜了!赶快用力否认,就怕他误会,然后不来了。蹲下身,她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你……真的要来?”不骗人?

骆旸对着话筒皱眉。“妳在笑?”声音好奇怪。

“没……没有!”她无意识地用手绕着卷卷的线,一圈两圈。

“那没事了,我挂电话了。”

“啊?”这么快?挂了就表示听不到他讲话了。

“又怎么了?”紧张兮兮的。

“没……没有。”她闷声重复道,语调明显降了几分。

他长指敲上桌面,沉吟了下,才道:“妳还有话要说吗?”

三圈四圈、五圈六圈……她拉着卷卷的线在自己脚边画圆,却胆小地不敢开口。

这家伙,是在等他出声?骆旸楞祝

拜托!他最不会跟人聊天了:很想说一声再见就直接切断,但终究还是……便不下心肠。揉着眉头半晌,他才找到话题——“嗯……妳住在那里,还习惯吗?”天!又无聊又客套的对话。

可她却高兴极了。

“习、习惯啊!”气音突然拉高,纵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可以猜到她有多愉决。

他一怔!怎么好像小狗看到了心爱的骨头在摇尾巴?

圆滚滚的大眼彷佛在他面前眨巴着……啊,真受不了!就一下,陪她一下好了。不去想自己已经泛滥成灾的童军心,往后靠生进椅背,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笔就开始转。

“有快乐的事情吗?”不然干嘛这么开心?

“啊?有、有啊!”她抿了抿唇,轻轻呼吸了几次,才细声地说道:“我会用遥控器了,知道怎么开关电视,也会自己洗衣服……帮莫姨作饭,虽然切到手,但是切完半条红萝卜……我会开日光灯了,还有——。”还有什么?快想快想!好多话要告诉他,可她又说得乱七八糟的,有些发急了。

“还有?”他接道。

虽然骆旸仍狐疑她怪异又退化的举止,不过之前那些日子观察到她的个性实在单纯且不像在欺骗,所以最多只能说她不适应现代化;她的确跟乎常人有所不同,但他无意丢探查她为何会有这种转变,毕竟,她既没杀伤力也不会去害人,而且还是头一个见到他不会害怕的傻子。

没听到她继续说下去,他只好“自力救济”——“那……切到手有没有擦药包扎?”

他总是记得关心她……她揪着电话线按在自己颊边,只觉耳朵热烫到快熬了。

“花……花圃……”

“嗯?”越说越小声了,她是闷在被子里跟他讲话?

她抬眼看着光洁的木制地板,反照出了她的表情,一种连自己都末见过的表情。

“花圃里……我种的花,发芽了。”没有不耐烦,他在听她说话呢。

“花?”呃……糟糕,词穷了!要回答什么?问她种的是什么花?叮嘱她不要忘记浇水?小心小鬼头们去搞破坏?

他突然停住,发现自己竟被她的轻声细语影响了。

真怪!他干嘛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地排演应对?昂首睇着天花板的白色灯管,想起她之前还说那是太阳……长条形的?他忍不住笑。清咳一声,道:“妳很努力。”乖乖。

他夸她……夸她呢……孟思君闭紧了眼,不敢再看向地板上那个奇怪的自己。

怎么办?心跳好大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人找我,我挂电话了。”骆旸回过头才发现叶书御拿着个纸袋站在门口,还悠闲地作了个“尽管讲”的手势;他赠与一个白眼。想到一件事,又开口问:“对了,妳身体还好吧?”他提醒过莫姨多注意她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嗯。”她楞了下,另一手抚着肩上的围巾,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再见。”他简洁的说完话,却没有先断线,反而静下来等地。

“再……再见。”她顿了顿,差点忘记刚学会的回答。

听到她道别了,他才收线。

手里发热的东西传来嘟嘟声响,孟恩君仍蹲在地上,没有将之放回原位。

她抱着嘟个不停的电话筒和包着颈肩的围巾,连同自己热得快冒烟的头,一起埋进双膝中。

深深地,好久好久都不曾抬起。

“你真是罪恶。”看着好友挂上电话,叶书御走进门,懒洋洋地出口调侃。

“什么?”骆旸攒紧眉心。

“刚刚跟你讲电话的是上次那位小姐吧?”啧啧…“你怎么知道?”他吊高眼。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全偷听到了。叶书御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斯文地勾起笑。

“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遇上了一副强壮的肩膀和胸怀,替她遮风挡雨,无所怨言的拔刀相助……你说,她怎能不被吸引?”

什么拔刀拔剑的!

骆旸睇着他的银边眼镜,半晌后,才启唇问道:“什么意思?”有听没懂!

“呵……”叶书御笑出声音,走到桌边。“你最大的罪过,就是在连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搅乱人家一池春水。”迟钝!

他明白了。

“我又不是你。用一张无害的笑脸去诓骗世人,故意迷得大家晕头转向,实际上却没半点那个意思。”怯!他怎么会跟这种人交朋友。“你放心好了,我长得一副凶样,没什么人会看上眼的。”他可是清楚得很。

“你以为所有人都这么肤浅?”例外的,可是会出乎意料地多得数不清喔。

“至少我看到的大部分是如此。”不过……该怎么说?那女人的确是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选了个外表像山大王的他拚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