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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走开,走开,我累了。”

“呃……那你放开……”

“不行!快睡觉,累死了。”

“……”

“呼ZZZZZ……”

“……  +_+  ”

“……你去哪儿?”

“上厕所!!!”

……………………

“哥,鞭炮味儿真香啊。”

“那是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吸多了中毒的。”

“你咋这么没劲儿?!”

“……呃,是挺香的,我怎么才发现?”

“哥,雪地上放鞭炮真好,红的红,白的白,又漂亮,又好玩儿。”

“融雪的时候又脏又乱……呀!你干啥?”

“不干啥,你接着说。”

“我刚说啥了?我咋忘了?”

……………………

“哥!!!!!”

“延延?!咋啦?!!”

“哥,冰房子,冰房子,化了,呜呜!”

“不哭,延延,乖,不哭,你看这是啥?”

“啥?项链儿?这啥做的?咋会结在冰里?”

“嗯,我看看哈,应该是虎骨做的,咦,这儿还有字儿呢。”

“我看下,毅,延?咋那么像咱俩的名字呢?”

“就是,咋这么巧呢?那,哥给延延戴上好不?”

“嗯……这项链儿……好久了吧?骨头都……磨出油光了。”

“听说是,好多年了,有个小孩儿,想送给另一个小孩儿,可是,火车没追上……”

“哥……哥……我不想回家……”

“延延……乖……就要开学了……”

“哥……我想你……我觉都睡不着……”

“延延……哥知道……哥很快就来找你了……听话……明天哥送你上车好不?”

“不好……到车站……就想起上一次……”

“那……哥送延延去G市,看延延到家,哥再走?”

“不好……我不要你送我,只要你接我。”

“延延……”

……………………

“哥!哥!”

“小哥儿!小哥儿!你让梦魇着了吧?!快醒醒!快醒醒!”.

“哦,谢谢,”  许延愣怔地抬起头,车里的人大多打着盹儿,车窗外漆黑一片:“大婶儿,车开到哪儿了?”

“进了X省了。”对座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儿吃着泡面说。

“哦,”许延喃喃道:“……那么远了。”

“小哥儿是出远门儿吧?”大婶儿心疼地说:“年纪还小,爸妈放心你一个人搭车?”

“不小了,”许延笑笑:“我是回家。”

“哦,那感情好,”大婶儿吃完了泡面,仍无睡意,剔着牙寒暄道:“小哥儿家里几兄弟啊?”

许延笑道:“就我一个。”

“独子?”大婶儿纳闷儿地问:“你刚才不是一个劲儿喊着哥吗?”

“我是,做梦吧。”许延站起来脱下大衣,叠整齐了抱进怀里:“大婶儿,我再睡一会儿。”

“好,你睡你睡,”大婶儿笑着说:“年轻人,觉是多些。”

许延微笑着,将脸深埋进怀里的大衣,是上午,那人亲手帮他穿上的,还留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应该可以,再把他带进……刚才,的梦里吧……

初三下学期,在许延的记忆里,除了兵荒马乱还是兵荒马乱,学生们巴不得一个头掰开两半用,不,是掰开无数瓣仍然不够用。所幸终于过去,原来班里二十来个同学,幸运地升上了本校高中。对于许延来说,更幸运的是,秦可可和丁珉,都跟他一块儿分到了高一(1)班,形影不离的同学生活因而得以继续。

美中不足的是,冤家路窄,张晓风也在(1)班,仍当着他的学习委员。那小子相当记仇,原封不动地将初中伊始的矛盾摩擦带上了高中。刚到新环境,冲突并未激化,当然,更不可能消减。这点儿事许延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偶尔闹心点儿罢了。

G市的生活比过去平顺了很多,自从上次离家回来,李老太包括李少文,一般都不会再无理找茬,房间里清净了不少,只是态度更冷漠了。这也没啥不好,本来许延就不爱磨嘴皮,同一屋檐下,形同陌路总比鸡犬不宁强。

尹心玥态度比过去婉转亲切了很多,平时的一些生活细节也会注意照顾了,偶尔还会抽点时间找许延聊聊天儿。母子本就连心,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芥蒂,所以现在关系,反倒比过去近了些。

两人对此无疑都喜闻乐见,只是,偶尔母子俩说完话,许延看着轻轻合拢的房门,会有那么一点儿遗憾,遗憾今天的一切,不是发生在若干年以前。很多东西,都会时过境迁,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渴念,终会淡去,甚至,不再需要。习惯了以后,又忽然得到,那感觉,已含了太多杂质,分不清究竟是感动,还是,不自在多些。

封毅的信,仍旧平平淡淡,寥寥几行,通篇咀嚼不出半个有热度的字眼。从寒冬,到晚秋,大半年的时日就这样过去。许延有时会捏着那些千里之外遥寄的菲薄信笺,躺在床上怔怔发呆。究竟此刻身在梦中,还是,那十多天快乐逍遥的日子,才是个美梦?每当此时,总会不自觉伸手握紧那根精巧的,被心窝口煨热的兽骨项链儿,微笑着慢慢进入梦乡,是梦……又如何?

高一的学习任务不像初三那么紧迫,集体活动也恢复了。这周末三中高一年级去蓝田湖秋游野营,学生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野外露宿对半大孩子来说本就新鲜刺激,蓝田湖又素负美名。帐篷是校办公室统一租回来的,两人一顶。晚餐在湖边野炊,许延、丁珉和秦可可周五放学就兴致勃勃上街采购好了食材,啤酒、小吃、扑克等消闲玩意儿。

第二天清早,仨人一同回到学校,坐了三个多小时大巴,到达邻县的蓝田湖山脚已经十一点半。各班级老师带着学生在山脚餐厅吃了简餐,休息半小时,就集体开始爬山了。

秋天的山林避过了城市的酷暑,即使背上锅碗瓢盆碍手碍脚,也不减丝毫雀跃欢欣。沿途景致怡情养眼,空气阴凉清新,许延背着两卷帐篷慢慢向上爬。丁珉肩扛大包杂物跑在前头,时不时停下来等等。秦可可拎着一小袋儿零食,照旧殿后唧唧歪歪。

爬上一溜陡峭石阶,许延见秦可可落后太远,便放下帐篷卷子倚着栏杆等她,顺便休息会儿。丁珉几步跳回来,也靠上弯道旁的栏杆:“许延,你怎么话越来越少?”

“有吗?”许延诧异地抬头:“不会啊。”

“怎么不会,”丁珉丢下一堆杂物,往下一滑坐上地面,抹着脑门上的热汗说:“上山到现在,这是你第一句话。”

“呵,”许延左脚绊上右脚:“累了,又没想到有什么说的。”

“累了?不至于吧?这还没到山腰呢,”丁珉说:“你上次不是说你爸家有很多山?那个你管他叫小毅哥的,以前跟你爬过不少山?”

“嗯,是啊。”许延说:“最近睡不好觉,精神差些吧。”

那,怎么是一回事儿呢?小毅哥带他爬山,永远只比他快半步,牢牢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累不累,汗多不多……别说这两捆压死人的帐篷,哪怕是个小布袋儿,都不舍往他肩上搭……只要牵着他的手,路都是不需看的,闭着眼睛,也能安全到达山顶上……

许延俯身拾起两卷帐篷,背到肩上:“走吧,可可过来了。”

“给我一卷吧,”丁珉拉着他肩上的帐篷带子:“你累了,背少点儿。”

“开玩笑,哪能这点儿东西都背不了?”许延一闪,咧嘴一笑:“刚不是休息好了吗?爬你自己的吧。”说罢快步攀上阶梯。

担子,是自己的,就该自己扛。除了……那个人,这一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安心地卸下重负,才会理所当然的接受照顾,才,会心甘情愿地,骄纵地示弱……因为,从来,从来,他们就,密不可分、不分彼此……

敞开的帐篷

湖不像海的坦荡壮阔,以浩瀚无际的大气震击你的心灵;也不似山的率直豪迈,以高耸入云的热烈远远欢迎你的到来;湖,更像一个安静温柔的处子,怀着未泯的童心悄悄躲藏,待到你突然发现他,才蓦地漾起丝丝羞涩的涟漪,微笑着倾听你的惊叹。

而那些山的巅顶,仰吸日月俯瞰凡尘的湖,更彷如仙界的绝品,澄碧致远、孑孓孤清,甚至带上了忧伤的况味,那种与生俱来却又无从表述的,哲学式的忧伤。悲悯地漠视着人们贪婪地讴歌她、亵渎她。

好不容易从书本课业中抬起头来的学子们,全都被这惊人的美景摄去了魂魄,待到习习凉风收敛了热汗,才三五成群结伴游湖,许多男生提前准备好了泳裤,迫不及待支起帐篷换上就往湖里跳,游得精疲力竭尽了兴才笑闹着上岸结炉开火。

八十年代的孩子,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无疑也成了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疙瘩,加之理科班女生少,第一次野外做饭,自然闹出不少笑料。许延、秦可可、丁珉外带两个男生这一组,情况还好。两个男生负责拾树枝,架炉子,很快弄得像模像样。

丁珉父母都下海做生意,自己吃腻了外卖,偶尔也动手瞎整一餐,从食不下咽到勉强入口,基本门路还是清楚的,前期工作便由他负责,作料、青菜、肉类等都洗净切片,分门别类码放整齐,弄得头头是道。

秦可可不用说是掌勺大厨,小小年纪就已是家里伙房主力,做饭无疑是她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却无奈对着光冒烟不着火的炉子,和两个包公脸的男生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