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希望回台湾这个决定是对的,是对美桑有帮助的,而奕宁所大力保荐的这个冯老师真的可以让美桑的心态恢复正常。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去换取一个正常而快乐的女儿,包括牺牲他自己的幸福,在所不惜。
当绿芽第二次走进霍美桑的房间,这才发现小恶魔的房间简直比公主还公主,全部是柔美的粉红色,不过这显然对于陶冶她的性情半点用处都没有。
她从宴会礼仪教起,并在桌上摆了一副标准的刀叉汤匙,但是她很快就发现霍美桑的心不在焉,或许是故意跟她作对吧,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摆出一副不想听的嘴脸,高高噘起的唇角没有半点受教的样子。
“难道我们不能开冷气吗?”绿芽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的要求。
霍美桑胜利的微微一笑。“不能,因为我怕冷。”
绿芽蹙起了眉心。她才不信小恶魔的鬼话,因为这小恶魔明明也一头一脸的汗,甚至整个背后的衣服都湿了,却坚持不开冷气,在这酷热三十七度的夏暑时分,分明是故意整她。
好,不开就不开,既然小恶魔挺得住,她就跟她拚了,不吹冷气不会要了她的命,她就使出冯家道馆的忍字诀,看看谁先中暑!
一个小时之后,霍美桑突然站起来。
“我要上厕所!”
她没到得绿芽同意就迳自跑到卧房附设的浴室去,一去不出来,直到绿芽完全失去再等她的耐性,她大步走到浴室前,隔著门板倾听,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霍美桑,你在干么?”她连续拍打著浴室门。
没有人回应。
“霍美桑,你再不出来,我要进去喽!”
她语带威胁,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索性推开浴室的喷砂玻璃门,傻眼的看到小恶魔躺在干净的大型浴缸里睡得香甜,身上还盖著雪白的浴巾,浴室的空调是独立的,她还开了冷气,看起来舒适极了。
好极了,她真是会享受!
不怒反笑,绿芽拿下架上的莲蓬头,把水力转到最大,方向对准小恶魔的身体,水龙头往上一扳,强烈水注瞬间往霍美桑的身上乱喷。
“哇!”霍美桑吓得醒过来,她故意睡在浴室里,就是要让这个讨厌极了的女老师拿她没办法,没想到她居然用水喷她!
“清醒了?可以继续上课了吗?”绿芽毫不手软的把莲蓬头的方向对准霍美桑的脸,喷得她几乎快睁不开眼睛。
“你是老巫婆!我讨厌你!”霍美桑狼狈的从浴缸里跳起来,暴跳如雷的扑向绿芽,死命扯著她的衣服。
“想打架是吗?没问题,不过如果谁向你爸爸告状,谁就是香菇,你敢吗?”说完,绿芽挑衅的看著张牙舞爪中的她。
“我打死你!”
霍美桑奋力扯住绿芽的头发,绿芽也扯住她的,霍美桑张嘴咬了绿芽的手臂,绿芽也皎她的,两个人都痛得哇哇大叫,而那支还没关掉水的莲蓬头则在空中乱转乱喷,整间浴室一片“水汪汪”。
这天,霍美桑又破了绿芽另一个戒——跟学生打架。
也破了她人生的首戒——跟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打架。
霍极鼎难得回家用晚餐,却看到两个挂彩的人与他一同吃饭。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想到自己早上才允许冯绿芽可以使用体罚,她就用得这么彻底,而且他不明|Qī|shu|ωang|白的是,为什么连她这个当老师的都挂彩了?
“没有人要说吗?”他锐利的眸光轮流在两人脸上梭巡,但是她们两个都继续保持缄默。
霍美桑倔强的抿著唇,闷闷的扒著饭菜,纵然她很想向父亲告状,但她不想当香菇,所以最好把嘴巴闭紧一点。
而绿芽当然是不会说的,这是她征服霍美桑的一个过程。
餐毕,她回到房里,沐浴过后,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脑,开始找寻灵感,撰写她这周的专栏。
执笔美丽报美仪专栏的报酬并不多,却可以满足她的女王性格,许多粉丝来信都尊称她为老师,她甚至有海外的读者,这令她飘飘然的。
不过今夜似乎不是一个写作的好日子,窗外星光太灿烂,她忍不住离开电脑,走到长窗前去仰望著满天星斗。
敲门声在她沉醉星空时响起。
“哪位?”她问。
“霍极鼎。”
她连忙加了件小外套前去开门,门外站著修挺的霍极鼎,他也洗过澡了,身上散发著一股干爽的皂香,他穿休闲服的模样是她不曾见过的。
“我们谈一谈。”他迳自定进她的房间,看到开机中的笔记型电脑,也看到敞开的落地长窗,晚风徐吹,透明的纱帘扬起。
“你在写美丽报的专栏?”
绿芽微感诧异。“你知道?”
这真是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霍极鼎居然知道她是美丽报的专栏作家?
“奕宁提过。”他淡淡的回答。
奕宁?她敏感的竖起耳朵。“你们很熟?”
他奇怪的看著她。“他没告诉你吗?我们是表兄弟。”
绿芽瞪大了杏眸。
老杜和霍极鼎居然有血缘关系,他有来头这么大的表兄弟,为什么从来都不提?都几岁的人了,还那么爱搞神秘。
“写得顺利吗?”他的眸光瞥了瞥她开著的电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我想霍先生你来找我的目的,不是要谈我的工作吧?”她猜得到他要问什么。“如果你是要问我和令千金身上挂的彩,那么我无可奉告。”
他沉默了一下。“美桑也是这么说。”
她笑了。很好,小恶魔总算有遵守她们之间的约定。
“既然如此,就请你别管我们了吧。”
“既然我眼睛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他挑起了眉毛。“冯小姐,我希望你的体罚适可而止,美桑只是个孩子,如果你恐赫威胁她,我绝不能认同你的做法。”
“你以为我威胁她?”绿芽不可思议的半眯起杏眸。
“难道不是吗?”他冷峻的看著她。“如果不是你打了她,威胁她不准说出来,她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实情?我没见过比你更加糟糕的教育者。”
绿芽没好气的挑著眉。“你真的太自作聪明了,霍先生,难怪令千金的性格会那么古怪,原来都是深受你的影响。”
她说过,当有人先开始攻击她时,她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刻薄的言论令霍极鼎脸色一变,语气带著命令。“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绿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或许你该考虑给令千金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有爸爸、有妈妈的家庭,而不是在酒后苦苦思念一个叫做舒屏的女人,却对女儿的心理状态百般忽略!”
他的脸色霎时发白了。
“你该死的从哪里知道那个名字?”他的声音在颤抖,拳头握得死紧,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对劲,好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哪个名字?”绿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舒屏吗?”
“不准你再提那个名字!”他额上的青筋凸了起来,咆哮的警告她,然后用力甩门离去,力道之猛,好像连窗户也摇了一下。
绿芽愕然的看著他负气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们父女俩发起脾气来居然这么像。
她第一千次感觉到,来到霍园是不智之举。
而那个叫舒屏的女人是谁?为什么霍极鼎对这个名字那么敏感?
“给我一杯冰拿铁。”绿芽将菜单还给服务生,美眸没好气的看著坐在她对面,气定神闲、笑吟吟的杜奕宁。
“你好像很乐。”她陈述他的表情之后马上兴师问罪。“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霍极鼎是你的表哥?”
昨晚他甩门而去,那是第一次有男人当著她的面用甩门表达不爽之意,她当然很不舒坦。
怎么说她也是有名气的老师,在社交圈享有一定的地位,难道他就不能对她尊重点吗?
“你没有问我啊。”杜奕宁俊雅的睑上摆出无辜的表情。
“哼哼。”她懒得跟他要嘴皮子,话锋一转,直接切入她想知道的事。“既然你是霍极鼎的表弟,那你一定知道某个芳名叫舒屏的女人是谁。”
他意外的看著她。“他跟你提到舒屏?”
绿芽又轻哼了两声。“可以这么说。”只不过他是在醉后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把她错认为舒屏,但她不想对杜奕宁提起这个,因为那晚还有个小插曲存在——她跟霍极鼎接吻了,这个秘密至今只有她知道。
“我真是不敢相信他会主动跟你提舒屏。”杜奕宁诧异不已。“他已经好几年不跟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也不许任何人提起她。”
绿芽扫了他一眼。真是废话啊,这个她也知道,光看他昨晚青筋暴现的反应她就知道了。“那舒屏到底是谁?”
“是他的亡妻。”
“哦——”她懂了,想必他极爱他的亡妻,思念过度,才会在酒后将她错认为她。
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在死后还让他思念不已?他不许任何人提起她,也是怕触景伤情吧!
她又发掘到霍极鼎另一个优点了,他很深情,妻子都死去那么多年了,他仍深深爱著她,至死不渝的爱是任何女人的梦想,她也不例外。
“说说美桑吧,她令你头疼吗?”
当他走进两人相约的咖啡座,看到绿芽脸上贴著两块有损容貌的OK绷时,他打从心里想笑,而且不难想像她跟美桑这两只大小母狮子斗得有多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