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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赶上捷运蓝线,时间六点五分。没关系,还来得及。屠英伦的手机又响了,他收到一封简讯——

不介意的话,请改到N。Y。BAGELSCAFE碰面。谢小姐。

看完内容,屠英伦火冒三丈。

搞什么!离约定时间不到一小时,这位小姐竟然跟他改地点,有没有搞错啊!

屠英伦想回拨给发简讯的人,但是对方隐藏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屠英伦气馁,只能抓著手机心里骂声X。

屠英伦用力关上手机盖,妈的,他介意极了!介意她临时改地点,介意她没留电话让他抗议,介意她不尊重他!践什么践?

屠英伦下车,往反方向搭捷运。等车空档,他打电话跟母亲抗议。

“这个谢小姐没礼貌,约好了临时又改地点,有没有她的电话?我要取消碰面!”他老子不爽了。

屠太太好说歹说把他劝住。“人家在电视台当制作人嘛,时间比较难掌握,不要这么容易生气嘛,哦?你这样怎么交得到女朋友?哦?你要体谅人家啊,哦~~”

哦个头哦!懒得说,屠英伦关电话,上捷运。打电话问朋友N。Y。BAGELS

CAFE在哪,见鬼的!这个谢小姐是低能吗?只知会餐厅名称,也不顺便讲地址,以为跟她相亲的是邮差喔?神通广大啊!这种人相什么亲?这种没大脑的女人最好乖乖当老处女,不要出来茶毒男人了。

可怜屠英伦脸臭臭地和下班人潮挤来挤去,匆匆又赶到N。Y。BAGELS

CAFE。他气喘吁吁,情绪恶劣如上膛手枪,准备一见到谢小姐就砰砰砰开骂。

进了餐厅,屠英伦热血沸腾,等著骂人。他在咖啡店绕了三圈,手拿相片看了又看,就是没看见谢小姐。

屠英伦问独自坐在靠窗位置的女人。

“对不起,请问,有没有见到这个小姐?”屠英伦将相片递给女人看,那女人瞄了瞄,指著对面空位。

“请坐。”

他愣住,问问而已,不必坐下谈吧?

女人抬起脸。屠英伦看见一张清秀苍白的脸。她很白,以至于那双黑墨墨的眼,黑得仿佛藏有千言万语,有一霎,他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那双黑瞳里。

女人指了指相片,又指指自己。“我就是谢小姐。”

屠英伦愣了一秒,旋即大笑。

“见鬼了,你是。”睁眼说瞎话,她跟照片里的女人一点都下像!

相片里,谢小姐是身材丰满的短发甜姊儿,站在纽约时报广场,笑容灿烂。日光太强,有些曝光,但依稀可见五官。屠英伦确定眼前女子不是影中人。

在他对面的这位陌生女子,表情冶漠,不苟言笑。脸上的妆,完美得无懈可击,长发规规矩矩束在脑后。穿SUBWORK的白色人像T恤,黑色A字裙,身材纤瘦骨感,脸上表情不像出来相亲,倒像是来洽公的,很严肃。因为她用这么严肃的表情,面不改色地撒谎,屠英伦觉得更加荒谬可笑。

服务生来点餐,屠英伦坐下,点了杯咖啡。跟著用那惯常的、带质疑的眼神盯著她。

白玛栗神色自若,镇定地让他看个够。她预计花十五分钟,谋杀这次相亲。她晚餐没吃就赶来,想快快解决走人。

屠英伦指著照片。“这不是你。”

“是我。”相亲杀手谨记任务,硬拗就对了。

“她方形脸喔。”屠英伦用力戳戳相片,暗示她侮辱他的智商。

“我动过削骨手术。”玛栗不谎不忙,啜口咖啡,垂著眼,脸不红,气不喘。

“她胖胖的。”屠英伦拿起相片,在她鼻前晃了晃。

玛栗头也没抬,看也不看。“我减肥,成效不错。”

“她单眼皮。”

“减肥成功后我割双眼皮,想过新生活,并且积极相亲,想找人嫁。”

好、好极了。屠英伦往后,靠著椅背,双手抱胸,盯著她。至少有一点她绝对没办法狡辩,他嘴角微扬,笑容诡异。

“相片里,你的胸部至少比现在大两个罩杯。”开玩笑,他经手过胸罩广告,写过文案,根据目测,她顶多B罩杯吧?照片里的甜姊儿至少有D罩杯,天差地远哪~~他说得直接,不怕得罪人。反正不在乎相亲成败,现在他最在乎的是真相大白,他一定要盯到这女人承认说谎。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模棱两可、混淆不清的状况,不管什么事,他要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不允许被人蒙骗。

白玛栗对于他锐利的视线、嘲讽的口气,全无感觉,她优雅地拿纸巾抹抹嘴,优雅地向他笑了笑,优雅但坚决地硬拗下去——

“关于罩杯的问题,屠先生,你知道的,魔术胸罩是女人的好伙伴。”万岁~~给玛栗掌声,给玛栗加分,她回答的比屠先生更直接!

屠英伦头一仰,哈哈笑,笑得旁人注目,笑得如入无人之地,那笑声狂妄放肆,像整间咖啡厅只坐著他跟她。

“真服了你,说谎说得这么自然。”他笑得下颚都疼了。一般女孩说这个会脸红吧?可是瞧瞧这位假冒的谢小姐,神色自若。

在屠英伦放肆地笑著时,白玛栗一双冶眸打量他。想著要怎么摆脱这男人,不希望为这相亲浪费太多时间啊。

玛栗反驳他。“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

这话一出,又惹得他一阵大笑。

她打量这男人的衣著打扮,他很高,身材结实,穿褐色夹克,内搭大地色系的运动T恤,T恤上印引擎图案,风格鲜明。一条同色系休闲裤,往下看,脚上穿著复古风跑鞋,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不知道为什么,屠英伦让玛栗联想到革命英雄——切。格瓦拉。

屠英伦不像上班族,他留胡子,带著的不是黑色公事包,而是印著Levi's鹰形图形的袋子,牛仔布面拼贴,散发西部牛仔的粗犷感,很适合他。这家伙会想结婚?玛栗心里打了大问号,他看来很自我,像随时可抛弃一切远走。

现在他笑得无礼而放肆,玛栗心里盘算著——嗯,这类型的男人最讨厌的一定是虚荣没大脑的女人,那她要开始没大脑,她要好好表演虚荣。

白玛栗很有礼貌地等他笑完,自顾自地交叠双腿品尝咖啡,在喧哗的人声里,杯盘交错间,像朵静静绽放的百合,自开自香,不受影响。

屠英伦笑够了,眯起眼睛说:“这种事你做过几次?”他说话时,食指有意无意抚著左边胡子。

“哪种事?”玛栗眨眼,状甚无辜。

“为人代打,相亲的事。”

“哦?”

“你不是谢小姐。”

“我是谢小姐。”以往帮谢佩瑜代打的经验里,赴约的对象一开始也会对她跟相片里的人儿不同而怀疑,但总会在玛栗的坚持下被说服。毕竟未曾谋面,没有利害关系,实在也不必追根究柢,硬要探究真相。而且人往往有盲点,当发现错误时,因为对方够坚持,最后反而会怀疑起自己,然后把错当真看。

所以玛栗自信满满地撒谎,她抬眼,迎视屠英伦。“要是你觉得被骗了,我们可以提早结束,各自回家。”

那怎么成!他现在觉得好有趣。

“那么……动过削骨手术又割过双眼皮、还减肥塑身、会穿魔术胸罩但相亲时故、意、不、穿、的谢小姐,你好。”屠英伦伸手跟玛栗一握。

他很爱讽刺人喔!“你好。”玛栗只好伸手与他一握。

“我还没吃晚餐——”他问:“除了咖啡,要不要吃点什么?我们点晚餐来吃?”

不妙!那样时间会拖很久,玛栗还想回家赶一堆报表。她用纸巾擦擦双手,冷冰冰地说:“在点餐前,我可以先说些话吗?”

屠英伦比了个“请”的手势。

玛栗开始冷水第一波。“很高兴认识你,屠先生,在我们要了解彼此适不适合之前,我想先介绍我自己,让你对我约略有些了解,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OK。”他点头同意。

她开始表演机车女。“我希望我的结婚对象至少月入十五万。”

“十五万?乖乖。”他吹声口哨。

她继续冷水第二波。“我非常怕身材变形,所以绝不生孩子。别想要我生孩子,如果真的想要孩子,那就帮我雇两个佣人,一个处理家务,一个带孩子。我讨厌吵闹的小孩,所以需要帮手;我讨厌油腻,所以希望有人负责三餐。我绝不下厨,因为我很怕弄粗我的双手,也不可能动手做家务,因为女人是让人疼,不是娶来做家事的,那是菲佣的工作。屠先生,我这样说你了解吗?”

“了解。”他点点头。又比个“请”,请她继续。

她继续冷水第三波。“我要求夫妻要分房睡,即使恋爱也要有各自的空间,就算将来结婚,要不要跟丈夫睡,也要看我的心情。我事业心重,所以当我忙时我不希望被打扰,我赞成女人要有身体自主权。”

“还有吗?”屠英伦扬起嘴角。赞,没遇过比她更直接的。

“说完了。”

他们望著彼此,沉默几秒。

“换你。”玛栗礼貌道:“你对未来的老婆有什么期待?”通常这时,跟她相亲的对象已经被冷水泼到无力,只想结束,快快远离。

但屠英伦像故意要跟她唱反调,他乐坏了,还笑著哩!

“真是太棒了!”他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机车,没想到遇到跟我一样对另一半很、有、想、法、的,你不觉得很妙吗?我们很像。”

像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