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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玛栗,大爱计程车没有TheDivineComedy。”

天色黝暗,天气好冷,玛栗站在红砖道上,冷得发抖,呼气都化作一冽白烟。她望向车内,望著屠英伦的笑容,那男人温暖地笑著……可恶,她的防线断裂了,顽固心墙遭受最大考验,她有些傻了。唉唉唉,玛栗玛栗,撑住啊,不要被感动啊……

就在玛栗犹豫的时候,屠英伦下车,走向计程车,弯身对司机说了几句话,计程车开走。他回来牵住玛栗的手,开车门,将她推进车内,关门,绕过车头回驾驶座,发动汽车。

然后他有些霸气地说:“为了让我进行起来更有效率,今天晚上我们来讨论一件事——白玛栗小姐希望拥有的是什么样的爱情?”他问得很直接。他需要一点线索来接近她的心,他希望用对的方式讨好她,而不是一直碰钉子。

玛栗怔望著屠英伦,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鼻尖慢慢红了,跟著是眼眶,然后是整张脸。

“可恶……”忽然玛栗往前一趴,肩膀抽动著,哭了。

玛栗想著,也许这么感动不是因为心动了,也许只是因为她太久没被呵护。事业再成功,面容再冷漠,或许心里还是住著个小女孩,想像自己是公主,有王子呵护爱宠。有人嘘寒问暖,在她尚未开口要求时,就先照顾到她的需要。一直以来倔强地说不要,也许只是假装,怕会开始依赖。

现在玛栗痛哭,是因为真正感觉到被呵护的温暖。在这么冷的夜晚,在她又累又饿时,他的关怀害她心灵脆弱如幼儿,哭泣不休。

望著痛哭的玛栗,屠英伦真是被吓到了。她哭起来真不是盖的,不哭则已,一哭惊人,崩溃的哭声掩没TheDivine

Comedy的歌声。在玛栗惊天动地的痛哭时,屠英伦不知所措,尴尬、慌张著。

“我做错了什么?”

玛栗摇头。

他又问:“为什么哭?”

玛栗摇头。

他又再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玛栗还是摇头。

“不介意的话,我能抽烟吗?”

玛栗点头。

屠英伦按下车窗,点烟抽。他有些烦躁,面对突然崩溃痛哭的女人,这个鑫美的创意才子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大脑飞快转著,回想刚刚对玛栗做过的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听著玛栗伤心的哭声,想不透自己做错什么惹她哭了。

现在该怎么做?可以抱她吗?不行!搞不好她会觉得他轻浮。那可以说笑话逗她吗?

英伦瞄著玛栗——喔,她哭得那么伤心,现在说笑话会不会挨巴掌?

那……那现在要不要开车载她去海边散心?电影都这样演的,但是他们还不熟,她会不会误会以为他心术不正,想带她去偏僻处乱来?

不能抱她安慰她,总可以握她的手,表示一下关心吧?可是万一被甩开就糗大了。

结果屠英伦一直抽烟,玛栗一直哭泣,TheDivineComedy一直唱歌,唱掉整张专辑。屠英伦想著,也许是叫The

DivineComedy勾起什么伤心的回忆,害她哭了。

屠英伦按停音响,听ICRT,好死不死正在放GunsNRose的Don'tCryOrigina!主唱伤感地唱著——

“Don'tyoucrytonight~~Istillloveyoubaby~~Don'tyoucry

tonight~~Don'tyoucrytonight~~There'stonight~~There'saheaven

aboveyoubaby~~Anddon'tyoucrytonight……“

这下好了,白小姐听见这么伤心的歌,哭得更厉害了,连声音都哑了。屠英伦赶紧关掉音响,但玛栗又去扭开。

“我想听……”她哽咽著,脸还趴在臂间,上身趴在挡风玻璃前的平台。

结果屠英伦又继续抽烟,听玛栗一阵大一阵小、歇斯底里的哭声。最后电台主持放完三首歌,玛栗终于止住哭声,脸还是趴在臂间,左手伸向他。

“有没有面纸?”

屠英伦赶快奉上面纸,她用力擤鼻涕。他再奉上一张面纸,她抹脸。然后深吸口气,玛栗坐直身子,恢复正常表情。像意识到什么,挪挪屁股,取出压扁的百合,放在前方平台。

车厢很静,嗯……气氛有点尴尬。

“没事吧?”屠英伦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嗯。”她吸吸鼻子。这会儿,她头发乱了,妆也花了,像个小女孩,可怜兮兮的。

“那……”他随口问:“要不要吃贝果?”

“好。”

“Shit、Shit!”屠英伦突然跳起,头撞到车顶,他被烟烫到。刚刚忙著注意玛栗的表情,他根本没注意到左手还夹著一根烟,忘了捻熄。

那滑稽的一连串动作,教玛栗看傻眼,跟著玛栗大笑,笑得抱腹。

屠英伦愣一会儿,也笑了,接著懊恼地说:“真是的,我想在你面前保持酷酷的形象,这下毁了。”

“我都能在你面前呕吐,你这算什么?”

突然亲近不少,屠英伦打开餐盒,玛栗拿蓝莓贝果吃。痛快哭完后,她好饿。

“等等——”屠英伦抢走贝果,打开,帮她抹上乳酪酱。“要配上这个才好吃。”将抹好的贝果交给玛栗。

玛栗接了,双手拿著,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像个小女孩般害羞腼眺,脸上还带著泪痕,鼻头还红红的。

屠英伦像个初恋少年,像第一次开车载女孩的傻子,这会儿他竟一直傻傻地望著玛栗吃东西的模样,看她瘦小的身子窝在座位,窝在他的车子里,吃他亲手帮她抹好的贝果。

天,他福至心灵哩,感觉超幸福哩!

唉,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怎么这么可爱?唉,她穿著白色套装吃东西的样子怎么这么像个天使?唉,她刚哭过的表情怎么美得害他心慌?可怜他感觉自己像傻瓜,这会儿一句俏皮话都不会说,只是忙著看她,打量她的嘴,红通通的鼻,她恬静笑著吃东西的模样。

屠英伦想著,她没告诉他为什么哭了,接著又想,那也没关系,因为后来她笑了,她愿意笑那表示她开心了吧?

“我可以叫你玛栗吗?”想了那么久,结果他只是愚蠢地说出这一句老土话。

“唔……”玛栗看他一眼,抹抹嘴,笑了。“可以的,屠先生。”

糗了!屠英伦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天,他从没在女人面前这样紧张,他发现自己甚至流汗了。今晚好戏剧性,突然他感到荒谬,不由得笑了。

“唉,又被你骗了。”

玛栗咬著贝果,奇怪地看著他。

他转头,盯著玛栗。“我以为你很酷很冷静,结果你刚刚哭得一场糊涂,那么情绪化。”

玛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贝果很好吃,谢谢你,屠先生。”

“不客气,白小姐。”他们相视而笑。

车厢里,有贝果的香气,玛栗的香水味,放送的暖气,电台播放情歌。挡风玻璃起雾,将两人身影朦胧。

这两人的缘分开始明朗了。这两个看似聪明世故的城市男女,这会儿竟都有些傻傻地,表情都有些恍惚,讲的话都有些无厘头……

是不是因为爱情,让人变不聪明?

是不是爱情,让人放弃世故,开始要天真?

这时候的屠英伦和白玛栗,心里都乱开心的,像在梦里,轻飘飘的、轻飘飘的,有点晕眩……

房间暗著,暖气机开著,屠家两老躺在床上,彻夜不眠,情绪亢奋。屠老爹退休后热衷艺品买卖,之前在大学当校长,现在在家当“孝妻长”,除了跟太太游山玩水,就是关切爱子的婚姻大事。

屠太太问:“现在几点了?”

“一点,已经一点了。”屠老爹好兴奋。

“儿子还没回来!”屠太太更兴奋。

屠老爹猜测:“这么晚开车出去,一定是去约会。”屠英伦嫌台北停车麻烦,泰半都搭大众运输工具,可是今晚他跟太太都听见了,儿子很晚的时候还出门,儿子还开了他的爱车,这、这肯定是去约会了。

“嗯,我猜是跟谢小姐出去。”

“希望这次顺顺利利就交到女朋友,跟谢小姐一起,然后马上结婚,婚后不到一个月就有了——”

“我们就可以抱孙子!”她握住老公的手。“这次很有希望,英伦很挑款,上次还拜托我帮忙问谢小姐的手机号码,真难得,儿子第一次主动追女人。”

以前多的是想倒贴屠英伦的女孩,大概是他天生酷酷、不鸟人家的样子,反而很吸引某些女生。家里常收到女孩子寄来的仰慕信,一遇上情人节,还有吃不完的巧克力。

屠老爹感慨地说:“每次吴教授、王教授他们都跟我炫耀孙子多可爱,我都不能说什么,我在想我们家英伦生的孩子一定比他们好看,你看那个吴教授塌鼻子,王教授又秃头,他们孙子会可爱?”屠老爹想像:“我们英伦多俊啊,要不是因为太挑剔了,早就一堆女人住到家里来了。”

屠太太也想像:“这个谢小姐长得福福泰泰的,一定很会生,还是留美硕士,跟我们英伦多配,要是能娶到她多有面子,简直是我们屠家的福气。”

两老越想越美,越想越得意,好像待会儿屠英伦回来就会带个小婴儿来了。

屠太太打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