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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与人斗其乐无穷



        虽然名字换回秦小西了,可秦小西乐了不到2分钟又开始为向以南小朋友的伙食问题担忧了。老一代教育家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这个道理秦小西在决定当老师的时候就深深地记在了心底。于是在更名正声之后,秦老师花了3天时间认认真真地研究何伯的账簿,连吃饭和走路都在思考里面的一些琐碎问题,弄得整个向府情绪相当的低迷。

        密密麻麻的做了一个本子的记录之后,秦小西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和酸涩的眼睛,要知道作为21世纪的人民教师,虽然是会写毛笔字,但是要代替使用了10多年的钢笔,对于秦老师来说还是不现实的,更不要说看的全是繁体字。活动活动了身体,秦小西苦笑一下,这向府的财务问题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管理费用超支和销售成本的过高,都会导致净利润的低下甚至是亏本。很明显,6处产业只有2个地方赚钱这个是极度不合理的。特别是其中2个布庄,亏损较其他的都多,但投入营销成本却高出其他很多,左思右想,秦老师还是决定自己出去调查一下。

        秦小西这个同志属于半思考派板行动派,想到要去调查就半夜冲到何伯的房间。秦小西为了节约没有点灯,在一片漆黑中终于摸到了何伯的床头,为了显示自己温柔可以压低了嗓子唤着何伯的名字,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形象与鬼兄鬼弟很相似。可怜何伯60多岁了,半夜醒来发现床头站了一个身着白衣披毛散发的东西,以为自己见鬼了,惊恐万分。秦小西费了很大心思终于安抚住了何伯的情绪之后,虽然秦小西很想问经营情况,但是考虑到何伯不懂这么多只是详细的询问了6个地方的掌柜情况,心里大致有个一个底。

        在闭关3天之后的第4天,秦小西起了个大早,把向以南托付给王婶儿和赵叔,就带着青儿出了门。整个南淮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位于正中的是衙门等政府办公地,然后分为东南西北四块。东城是最热闹的地方,靠近秦河,有几个驿站方便南来北往的过客和商人,因此这里的客栈、酒店和各种商铺很多,西城虽然也有很多商铺集中地,但相较于东市要整洁很多。北城主要是大宅院的集中地而南城则是贫民居宿和制作铺。城里的居民让青儿陪着分别走了南淮城里的5个店铺,秦小西记下了几个店铺的位置。

        从账面来看,向府惟二2家赚钱的铺子都是做餐饮的,一家在城东,一家在城西。城东的小酒店主要是针对商客,因此除了吃饭的地方还可以住宿,算是向府目前最赚钱的店铺,很显然民以食为天这个道理摆到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受用的。而位于城东的另一处向府产业则是干货店,主要是出售南淮的特产,和向府位于城西山上的种植园是一个体系,这两处虽然略亏,在客观方面和时节气候有点关系。当小西在干货店和伙计闲拉了很久家常之后,她发现掌柜和伙计的懒散则是另一个主观原因。在东市的2个铺子门口晃悠了2天之后,秦小西决定把市调目标主要转移到西市亏损最严重的2个布庄上去。

        由于,南淮本地从事纺织和印染的人很少,这里的布料很多是从顺昌走货过来,因此向府的两家布料裁缝店都是在西市。转战到西市之后,秦小西就没让青儿跟着自己跑了,毕竟向府人手不够,南南需要青儿的照顾,于是秦小西每天背个竹筒盛满水,在西市晃过去晃过来。装作小厮才买东西的模样。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月天,即使是打雷下雨秦小西也坚持出去。向府的人并不知道秦小西在做什么,只知道她很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吃完饭就开始拿树枝在地上划出一些很奇怪的符号,一个人自言自语。在家里除了督促向以南锻炼和学习,几乎很少过问其他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秦小西叫何伯去把城里5个店铺的账本分别拿来,才停止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诡异生活,埋头走进了书房。

        多年之后,据向府可靠人士回忆,在秦小西结束书房里的蜗居生活之后推开房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仰天长笑了一刻钟,这一笑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作用,这一笑不仅使向府百米之内的飞鸟都绕道而行,更使王婶儿养的老母鸡被吓死一只,直接导致了本来应该在过节的的时候牺牲的鸡提前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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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关之后,秦小西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何伯和西市两家布料铺子的掌柜叫到向府来。时已7月中旬,天气很是闷热,赵叔和青儿在书房挂了几幅竹帘子,秦小西点了一炷檀香,拉着向以南坐在上手,何伯和青儿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个布料铺的掌柜。这2个人一个姓陈,一个姓杨,是姻亲,他们见坐在主位的人是两个小孩儿,眉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脸上尽是不以为然,唱了一个诺就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秦小西看到他们的脸色,知道他们欺负向府没有人能够出来说话,倒也不不急不气,独自用茶盖轻轻撇开茶碗儿里的茶叶末,也不着急着说话。两个掌柜虽然欺负主子年幼,但毕竟还是知道些规矩的,不敢说话,一室寂静,除了每个人的呼吸声就只能听到茶碗轻轻放在桌上的声音。

        向以南看到小娘的只看着她手里的茶杯,并不理睬两位掌柜,偶尔才漫不经心地瞟一眼两个掌柜,虽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说话,但他很聪明的没有破坏这种沉重的气氛,只是觉得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

        看到杨掌柜终于忍不住偷偷看了看陈掌柜的脸色和陈掌柜递给他的眼神时,秦小西微微一笑依旧没有作声。直至杨掌柜开始轻轻拭汗时,才似想起屋里有客一般,缓缓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南儿的表哥秦西,姨父临终前托我照顾表弟,由于之前有事拖到今日才和两位掌柜见面,两位不要见怪,还请喝茶。”

        陈、杨虽然之前心里满是不以为然,但此刻再不敢马虎了事,连忙站起身敬礼道:“秦公子好。”

        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拘束,秦小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刻意放暖了步调:“今天找两位前来,主要是有些疑问想一起探讨一下。”

        “秦公子请讲。”陈掌柜说。

        “呵。”秦小西轻嗤,喝了一口茶,满意地看到杨掌柜惊慌的看了陈掌柜一眼:“两位掌柜店铺的账本我已经看了,虽然近乎十全十美,但我还是发现了几个地方有点问题。何伯,你吧账簿拿给两位掌柜。”

        秦小西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记录的本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最近半个月内,连同下雨的天气,平均每个店铺每天有20多人进入,平均每天每个店铺可以卖出9匹布。生意还算不错。自今年3月初,两位从平西进了6000匹棉布,其进价是从平昌进过来的1倍,但这上半年卖出去的价格却和去年的陈布一样,其中有500匹售价仅仅是买入成本的一半。虽然账面上企图用陈布代替新棉布,但差值还是显而易见的。请问两位掌柜如何解释?”

        “这……”杨掌柜用手绢擦拭这不停冒出的汗水。

        “秦公子,这几匹布色染不均匀,影响了质量,所以只得亏本出售了。”陈掌柜接嘴说道,不忘给杨掌柜打了一个眼色。

        “哦?”秦小西站起身,走到陈掌柜面前,站定,问道:“陈掌柜,我这身衣服样式如何?”

        “啊?”陈掌柜摸不清楚秦小西的意图,心中准备了很多种说法却被秦小西的不按理出牌给打乱,只得点头说道:“很好,很好。”

        “杨掌柜觉得呢?”

        “很好,真是适合秦公子极了。”杨掌柜松了一口,以为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只喜欢穿新衣裳成不了大气。

        “是吗?”秦小西轻轻笑道,回自己的座位:“我也觉得不错。这身衣裳,我前几天在陈掌柜的铺子里仔细选的布料特意做的来见二位掌柜。看来陈掌柜店铺里的棉布不仅质量好,裁缝的技术也不赖啊。”

        陈掌柜闻言不敢回答,汗水滴下了额头。

        “杨掌柜。”秦小西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开口叫道。

        “在……”杨掌柜不停的用手搽汗。

        “您一年的薪俸是多少?店铺里有几个伙计,薪俸又是多少?”

        “我一年可得100银,店铺4个伙计,分别可得30两银。”杨掌柜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那么陈掌柜呢?”秦小西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

        “我与杨掌柜一样。”

        “很好。”秦小西说道,惊得两个掌柜又开始拭汗。

        “据我所知,我们的棉布主要来自平川,那里这两年布价有所下降;丝绸主要来自宁远,价格也并没有提升,加之去年漕运通畅,我们的成本应该是有所减少才是。

        你们两家店铺去年共进了5600匹布,卖出5429匹,每匹至少应该赚400文钱,就是2171银600钱。剩余171匹布今年已做陈布卖出去小赚8银500钱。去年你们进了1000匹丝绸,卖出932匹,每匹至少赚1银,就是932银,剩下的绸缎折卖了一部份,送人一部份,我们打算亏了150两。除去两位掌柜和伙计的薪俸略有提升,总体算来利润和前年相差不大,按我这样算来,扣除运输费用,托镖费用和上缴国库的税费,至少应该赚了1500银。可是看二位的账簿来看,今年支出8100银,收入仅7200银,不仅不赚,反而亏了这么多,请问是何道理?”秦小西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中间没有一出结巴,数字拈手到来,比何伯用算盘还快。

        “那,那是因为,漕运途中输了事故。所以损失不少。”陈掌柜不停地用手拭汗。

        “哦?”秦小西恍然大悟。

        “对对,有批货在运输的时候,船翻了。”杨掌柜马上接口说道。

        “天灾人祸,其实也怪不得你们。”秦小西点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喉。

        “是,是,是!”陈、杨如捣蒜泥。

        “可是,据我走访了几家镖局所知,平西到我们南淮城并没有水陆,走货都是通过陆上……”秦小西啪的一声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这几日我的手下在你们的店铺门口竟然看到了鑫欣布店的老板进进出出,不好热闹,你们如何解释这些?”

        “秦公子……”两人顿时吓瘫了。

        “陈平,杨大富,我给了你们种种机会想让你们坦白,你们却一再相瞒,难道真欺我向府无人?要知道,老爷虽然走了,可我向家一向与人为善,朝中也是和不少大人们熟识的,莫非你们想公堂相见!”秦小西一拳拍在桌子上,眼光缓缓的斜落在两人身上。

        “秦,秦公子,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陈掌柜连忙拉着杨掌柜跪在地上,“小的们上有老,下有小,这是一时糊涂,秦公子手下留情啊。”

        这句台词怎么千古不变啊?你说着不烦,我听着都烦了。秦小西心想,心中暗笑一时糊涂还能贪污2年,这一时也太久了吧。可心理笑归笑,秦小西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

        “秦公子……”杨掌柜见秦小西一直没有说话,哪想到她是自己在心中YY,以为秦小西不会放过他们了。

        秦小西挥了挥手,打断杨掌柜的话,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陈平,杨大富,你们为向府做事也有十多年了。当初老爷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应该比我心里有数。扪心自问,你们觉得对得起老爷的在天之灵吗?”

        “……”两个人没有开腔。

        “咱们别的不说,陈平,当初你娶媳妇的时候,是老爷出钱亲手给你办的喜酒。杨大富,你老母亲去世的时候,老爷专门请了木匠给你母亲做了一付上好的棺材安葬你的老母亲。老爷做善事一向不想要回报,并没有想到你们报答他。可是你们看看南儿!”秦小西把向以南牵到2人面前,“你们看,向老爷惟一的儿子,因为你们的一己私欲,比同龄人瘦弱了多少?这就是你们给向老爷善心的回报?难道你们没有在午夜梦醒时,看到向老爷的眼睛在看着你们两位?!”

        陈、杨2人看了看秦小西,又看了看向以南,思及向老爷,心里又羞又愧,又怕又惊。

        看到两人面如土色的样子,秦小西放柔了声音,坐在椅子上说:“你们两位先起来。”

        “是!”这时,陈、杨二人对于秦小西除了害怕再没有其他想法。

        “陈掌柜、杨掌柜,你们随向老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两位都已经年过半百,我实在也不忍心把你们送到监牢里受牢狱之苦。因此今天,我只叫了你们二位前来,并没有通知他人。”秦小西说。



        “秦公子……”陈掌柜又惊又喜。

        “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你们把去年的1500银盈利退回来,这件事,我可以当作不曾发生。”秦小西看到陈、杨二人松了口气的表情,接着说,“但是,再让我发现,别怪我向府无情,就是竭尽全力,也要严惩这种行为。”

        “是,是,我们绝不敢再犯。”两人这才算完全服了秦小西。

        秦小西看到二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只剩下敬畏,决定再送两人一颗糖吃:“其实我向府也不是古板的地方,从今年开始,总的收入出去开支,你们两家店铺每年共给我1600银,店铺多余的收入,由你们自己收下,我不再过问。”

        “谢,谢谢秦公子。”陈、杨此刻充满了感激,不敢相信向府不但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变相的提高了他们的薪俸,心里对向府算是死心塌地了。

        “好说,好说。”秦小西笑道,心里知道这两只老狐狸终于可以消停了,最重要的是,明天府上终于可以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