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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拿这些容易嘴干的东西最没奈何了,觑了眼没半点醒过来迹象的男人一眼,她很自动的替自己倒了香茶。

咂咂嘴,她不懂茶叶,却觉得满嘴好滋味。

咕噜两口,把茶喝尽,一扬眼,对上一双看好戏的黑眼珠。

“好胃口。”

“有好东西不吃,糟蹋天物,我这是惜福。”把嘴角揩干净,示意他挪动身躯,让出一块地方来,她歪著身体坐了下去。

铺满织锦软垫的躺椅,坐起来果然不一样,她伸伸懒腰,舒服极了。

乞丐赶庙公啊。

“你又来做什么?支票不是给了?”她的身上有著花香,是屋前芍药的味道。

“避难。”

“我这里不是防空洞。”

他很少动气,可是,她竟然从那天回去之后,消失了快半个月。

她不是说这里很好玩?为什么不来?

为她造了响履廊,为她划桨,带她去什么拉拉的山摘水蜜桃,这么低声下气的事都干光了,人家显然不领情。

于是,他也小气的打定主意不理她——要是她再出现的话。

“你说过我可以住下的。”

“你没答应,期效过了。”

“别这样啦,可不可以有个无理要求?”踢掉鞋子,把腿蜷起来,天空的云一坨坨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既然是无理何必多此一举?”

“小气!”

“不答应就说我小气?”他的冷淡显然早被抛过墙去了。

“恢复我原来的模样。”

“你脑袋坏了?”只有一种可能。

“你才坏了。”

“我觉得目前的你很顺眼,不做其他打算。”这丫头还真没有她不敢说的话啊!

“我很困扰。”她低下头,短短的发梢往后翘了起来,有种凌乱的赏心悦目,她白皙可爱的脚趾,剪得浑圆的指甲,散发著天真的诱惑。

“你不是应该很高兴?”他看直了眼。

“请不要随便用你男性的观点来考量别人。”

“你很难搞,到底有什么不满?”要拔河似的费力才能拔回自己带色的眼光,他对她有感觉,每见一次,都有不同的念头。

“把我的胎记还回来!”她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

“不要,你现在的脸蛋我还没看腻,我说……你也老大不小,别挑三拣四了,满街苍蝇追著你跑不是每个女人的希望?”

她咬著粉红的唇,很想一巴掌呼下去,打掉他脸上的自以为是。

“你看这些花,有一捻长虹、二乔望夫、娇容三变、四旋魏紫、五彩挽云、六泼墨莲、七千蕊黄、八宝香脂、九萼天女、万花一品……但是花期也只有短短十几天,她们都要倾尽一生的美丽来表现自己,而你呢?不要让我觉得你连这些花都不如。”

就算会早夭,也应该在生命里留下什么。

这男人真知道用哪种语言来伤人!

他的话一鞭子火辣辣的打在她心上。

“你凭哪一点对我说教,一派轻松自在,说什么我脸上的胎记是你放的,很有趣是吗,你没有过被全班同学围起来嘲笑的经验吧,你没有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过吧,你明不明白那种他妈的一直想去死的痛苦……”

她说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长相,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长相的?

是啊,她是自欺欺人,不这样,她怎么活下去?

她一脚踢翻旁边的小几。“你他妈的有种就在脸上贴块药膏出去走一趟,混帐!”

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神气看著她走掉,弯著美唇,心情空前的愉快。

第六章

她没有走远。

毕竟山下、山上这一趟路要花掉她两个多小时,金钱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她上山来就是为了避开那些烦扰的人事物,这一回去,不又自投罗网了……

通常,专心三思的拿起毛笔写字都能让她心情平静,这次,放眼看去,左一坨,右一坨,前后左右……满目疮痍,泛褴成灾的纸团都是失败作品,唉,失灵啦。

托著香腮,她第一次在宣纸上涂鸦,她涂的专心,浑然没感觉到打从外面进来的神气。

看著被污染的地板,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绕过那些垃圾,窝进花梨木贴钿镙的贵妃椅,像没骨头的毛毛虫又不动了。

锦玉女抬起眼瞧了瞧他。

“你不是在外面赏花赏得好好的,进来做什么?”

这是人家家里耶,还问人家进来做什么,鸠占鹊巢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比了比外头,八角窗外下起了浙沥的雨来,雨势还颇大。

躲雨喔。

主人家来了,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家伙就哪边凉快滚哪边去吧。

绕出书桌,她弯腰慢慢捡起了丢了一地的纸团,一张张舒开,叠成一堆小山。

神气不动,带著无谓的笑意看她捡来捡去。

被捏皱的宣纸被捡了齐全,锦玉女放在手上就要带出门。

“惜字亭在回廊的左侧,从牡丹园过去会比较快。”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把纸稿烧掉?”她有些震颤,这习惯她从来没对谁说过,因为说了只会得到矫揉造作的讥讽。

“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你又装神弄鬼!”她不满意这回答。

他摇晃洁白的指头。“我不是神也不是鬼。”他是活了千年的妖。

这事继续辩解一点意义也没有,锦玉女本来就不想理他,这下坚定了步伐,离开书房。

算了,反正无解的事,他爱怎么说都可以。

神气轻轻阖上眼。

逗弄她的感觉真不错,看她气坏的模样更不错,他似乎上瘾了呢!

在外面逗留一个多小时后的锦玉女抱著满肚子疑惑回到书房。

谁会在自己后屋盖惜字亭的?以前的人不管是否识字,对写了字的纸张都十分敬畏,古时候纸张得来不易,利用到了最后,才将纸张送入惜字亭烧掉。

他真是怪胎。

门呢,维持她刚刚出去时的模样,显然屋子里头的人懒得劳动他尊贵的双腿来关门,幸好前廊盖的宽阔,要不然雨水都要泼进来了。

拍掉发际还有领子的雨水,又挥手,这才进门。

刚才为了贪快,懒得走那些曲折的回廊,她直接跑过草地,淋了雨,不过她动作快,并不碍事。

榻上的神气赖在枕上,平静无波的冷颜不像他平常醒著的模样,宽肩,细腰、窄臀,长腿不安分的跨出了床的边缘,简直是诱人犯罪的魔鬼。

活到二十九,第一次光是看著一个人,就会觉得脸红心跳不能自己,又莫名的心安。

锦玉女摸著怦怦乱跳的心头,感觉到自己一阵脸红。

也不是第一回看他了,著迷的感觉却是有增无减。

像是为了替自己的放肆解围。“要打瞌睡也不知道拉床被子来盖,这种天气不会感冒才怪!”

走进书房里侧,毫无意外的在里面有著小房间,被寝器具一应俱全,她拉了条丝被认命的去当老妈子。

“你心肠不坏,怕我生病,还帮我盖被子。”丝被甫盖上那条无骨懒惰虫的身上,本来睡著的人却睁开不见睡意的黑色瞳仁,冲著她露出妖异的弧度。

锦玉女窘迫的避开他的眼,没好气的转身。“干么装睡啊。”

“你粗手粗脚的把我扳来扳去,我不醒成吗?”自动拉过丝被,有爱心的被子盖起来真暖和。

她坐回书桌前,赌气的提起毛笔,拉过纸张。

“这样就生气,这张床很大要不要过来一起睡?”

“你找死!”

“下雨天无聊没事做咩,两个人的体温总好过一个人,我可是善意的。”他释出善意的时候可不多,别不领情唷。

这人,压根没把之前在牡丹园的教训听进去,她叹了口气,揉揉额头。“说实在的,你每天睡呀睡的,都不用工作吗?”

这实在不干她的事,就算他要睡到天荒地老,颓废得结出蜘蛛网来都不关她的事,可是……好吧!她就是看不过去。

“工作……那是什么?”他撑起身体,打了个哈欠。

“只要是人都要工作,有工作饭能吃的香甜,有事业,生活才有目标。”他是很有钱没错,但是颓废终日,不嫌无聊吗?

“你要求一只魔工作?”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神气拍起枕头来。“小姐,你的呆气实在没进步啊——”

他的生命是窟死水,一个没有支撑他生命的妖魔需要什么工作?

千百年来短命的人类在他无尽的生命里来来去去,每一个都抛弃他,他工作为谁?活得兴高采烈为谁?

没有、没有!

他不是感情凉薄,而是根本没有感情!

他生平最讨厌感情纠葛了,不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一个个都无聊透顶,属于吃饱没事干,他宁可把生命用来睡觉还比较实际。

一字园的早餐是从什么开始的?

空空如也。

在宅子里住了一晚的人被舒坦的阳光唤醒,她睡的是那种古老的红眠床,倒也不难睡啦,只是她平常睡习惯了弹簧床,辗转之间总是有点异样。

人要吃五谷杂粮才能活命不是?要把五谷杂粮变成能够填饱肚皮的食物绝对少不了厨房,抱歉的是,这间古色古香到不行的建筑里没有那类东西。

没有厨房,没有烟火,所以也不会有能结冰块的冰箱,装菜放肉的锅碗瓢盆。

这是什么世界?

总之,是没有人间烟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