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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错……”花袭人垂首至胸前﹐坦白认供。

“花、袭、人﹗”晓冬一字一字的迸出﹐“你敢为虎作伥﹖之前他那些血淋淋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乖吗﹖你还有胆让他出去赔钱﹖”搞了半天﹐原来有共谋啊﹗“我以为他这次会成功嘛﹗谁知道经济不景气﹐所以……”花袭人蜷缩在椅子里吓得泪眼汪汪。

“不要将他所有的失败都推给经济部长﹐那老头天生就是伙计命没资格当老板﹐这与景气无关﹗”晓冬又怒又气﹐捉小鸡似地拎起花经纪人的衣领﹐拒绝让她缩回龟壳里自保。“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以后的退路呀﹗”花袭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说明请她前来的目的。

“还有什么退路﹖叫他给我安安分分的去唱歌、演戏还债﹗”晓冬火大的低吼。

“可是……可是最近的戏约被他推掉不少﹐一时之间恐怕筹不出钱还债。”

花袭人声音愈来愈小﹐眼泪挤在眼眶里不敢溢出半滴。

“他欠了多少钱﹖”晓冬阴眸半□。

“六……六百万左右。”

“去叫那老头拍两、三个广告。我不管你这个经纪人替他找哪一类广告﹐管他是卫生棉还是婴儿奶粉﹐有钱赚就可以。”一家之主速速下达指令。

“你爹不肯﹐我说破嘴皮子他也不肯点头下海卖身﹐他有条件的。”花袭人忠实的传达他们的困境。

“他讲条件﹖”晓冬眉型扬成半弧状。

“他指名由当今最红的王牌制作人制作他所有的产品﹐否则一切免谈。”歹命经纪人哀哀地说。

晓冬深深的吐纳再吐纳﹐锐眼金光扫到窗外一个非常眼熟的背影﹐那背影不正是今天话题里的主人翁吗﹖晓冬目露凶光﹐气愤得全身颤抖。

她老爹居然躲在外头﹐把经纪人留在屋内抵挡她的怒气。

“死──老──头﹗”晓冬放开花袭人﹐准备执行家法﹐修理那个贪生怕死的赔钱老爹。

“晓冬﹐你冷静点﹗”花袭人连忙拖抱住复仇女﹐阻止天伦惨剧发生。

“放手﹐我就是太过纵容他才让他无法无天的惹事招祸﹐他已经不止一次赔光我辛辛苦苦替他存的养老金﹐这次我一定要纠正他这个坏习惯﹐不然以后我嫁人时岂不是要带他过去当嫁妆﹖”晓冬气恼的想扳开花袭人的箝制﹐但花袭人却死拉着她不放。

“晓冬﹐他不是存心的﹐谁也不能预测店铺会赔钱﹐这次就算了啦﹗”花袭人谆谆劝谏。

“很好﹐耍大牌是吗﹖又要我出面﹐而他还是学不会对自己做的事负责﹖叫他自己想办法还钱﹐他爱花钱我就让他花得刻骨铭心﹐他闯的祸由他自己去收拾﹐本姑娘绝不出半毛钱替他还债﹗”晓冬吃了秤坨﹐决心与亲爹割袍断义﹐让程可夫这株温室娇花独自面对现实世界的凄风苦雨﹐她这个护花人挂冠求去也﹗“我们会饿死。”与程可夫唇齿相依的花经纪人立即有了唇亡齿寒的领悟。

“最起码我不会﹐而你和他就很难说了。”晓冬盘手拢胸﹐凉凉的等着看两名知名人士遭殃﹐她这个寻常老百姓既不惧风刮﹐也不怕雨淋。

“晓冬﹐你要弃我而去吗﹖做错事乱花钱的不是我啊﹗”花袭人委委屈屈的哭调好不嫌人热泪。

只可惜程大姑娘不吃这套。

“你算从犯﹐他要是不去赚皮肉钱你和他就等着跑路﹐记得跑快点﹐现在讨债的苦主追人的脚步可勤快了﹐我会替你们送行的﹐你保重﹐拜拜﹗”晓冬挥挥衣袖﹐献上祝福﹐准备和他们分道扬镳。

花袭人连忙拉住她﹐陪笑道﹕“帮帮忙啦﹗你不借钱也没关系﹐你去求那个王牌大制作找我们演戏好不好﹖你爹只肯演他制作的戏﹐而大制作最近又不肯做生意﹐你去同他说说﹐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到头来﹐与程可夫同为一丘之貉的花袭人还是把烂摊子推给她。

“与我无关﹐那是你的工作。”晓冬拒绝一同搅和那池又污又臭的春水。

花经纪人在惊觉大江东去光复无望后﹐抽抽噎噎的哭成泪人儿﹐旱季转眼变成雨季﹐而办公室里的另一名女性反而成了水灾的肇事者。

“小花﹐上了年纪还这样哭很难看也﹗”面恶心善的晓冬忙不迭地找来一盒面纸堵住决堤的长江。

“你……你不帮我﹐呜……呜……”花袭人声泪俱下的指控。

“我不帮的是那老头。”晓冬奉上一叠面纸﹐再三叹气。

“我与他是生命共同体﹐你不帮他就是断我的前程财路。”花袭人愈哭愈凶。

“那就和他拆伙嘛﹗再找一个名气比他响亮的大明星来经营不就好了﹖”面纸全数告罄﹐晓冬只好捐献出上衣赈灾。

“我……我这辈子赖定他了……”

这句话好象有点暧昧﹐很值得玩味哟﹗晓冬霍然停止替伊人拭泪的动作﹐重新思考整个事件的起始缘由。

难不成……她那个天才老爹终于想立业成家了﹖而花经纪人是她老爹的现成人选﹖不会吧﹖“小花﹐你什么时候和我老爹勾搭……不﹐交往了﹖”晓冬抬起花经纪人哭花的脸﹐询问这名极有可能是她未来姻亲的女人。

“你说什么﹖”花袭人吸吸鼻子﹐满头雾水。

“你说的赖定他﹐是指你愿意自我牺牲接收我老爹﹐以后绑在一起﹖”晓冬一改凶神恶煞似的眉目﹐笑容甜得可以滴出蜜来。

“是……对呀﹗”从她接任程可夫经纪人一职以来﹐她不就一直都很牺牲吗﹖每天一起工作当然是绑在一起。花袭人觉得晓冬这个问题好象有点多余。

“不反悔﹖”最好先讲清楚﹐免得跑了个这么伟大的后母她可就亏大了。

“我有得选择吗﹖”花袭人的懊悔早已无法形容﹐她很早以前就认命了呀﹗“小花﹐我突然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谈谈关于我老爹欠人一屁股债这件事。”只要能出清那个亏本老爹﹐晓冬愿意做任何事。“你愿意伸出援手救我们﹖”花袭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随便哭一哭就有救星了﹖“自家人嘛﹗应该的﹐应该的。”晓冬谄媚得有如当朝贪官污吏﹐点头如捣蒜。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善于把握时机的花袭人马上恢复经纪人本色。

“那好﹐你替我去找那个王牌制作。”花袭人的眼泪当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拿起随身的皮包重新扑上胭脂水粉。

“那个家伙有多难缠﹖就连你亲自出马也不行﹖”以缠功出名的花大经纪人居然也有办不成的事﹖晓冬不自觉地提高警觉。

“我已经被挡在门外﹐吃了无数次闭门羹了。”花袭人哀怨地说。

“这么大牌﹖给他一笔钱不就可以让他乖乖点头了﹖天底下哪个人不爱钱﹖”

晓冬提供低三下四的土方。

“有﹐他就是。”花袭人更沮丧了。

“啥﹖”这倒有点出乎意料﹐陶渊明又再世为人了﹖“这名制作人非常、非常地不爱钱﹐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因此利诱这招对他完全无效﹐他还说如果我再去烦他﹐也许他会连人带钱地轰我出门﹐还附赠一笔款子免得我再去骚扰。”花袭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只害虫﹐三番两次的被驱逐出境﹐丢人丢到别人家门口去了。

“小花﹐你说他叫什么来着﹖”晓冬不悦的蹙起眉心﹐这个制作人实在有点欺人太甚。

“欧阳峰。”

“哦﹖西毒投胎的﹖”她撇撇嘴。

“说他是西毒一点也不过分﹐这号毒物嘴巴真是毒死人了﹐你知道我的口才不好﹐与他屡次交手都占下风﹐因此特地商请你出面对阵。”花袭人充满希望的对她眨眨眼。

意思是说她舌粲莲花就是了﹖晓冬闷闷地接下花经纪人话里的损意﹕“就算我肯去﹐他也不见得肯出马﹐你认为我长得很像保证书吗﹖”

“不﹐我有把握你一定办得成。”花袭人乐观无比。

“理由﹖”她不太明白。

“因为你非常、非常地爱钱﹐所以你一定能马到成功。”花袭人拍拍晓冬的脑壳﹐激励这匹有希望成为万能经纪人的千里马﹐她和程可夫的将来就靠晓冬了。

晓冬倒没因她灌的迷汤而晕头转向、喜上眉梢﹐相反的﹐她有种被联手陷害的不好预感。

室内的空调吹出阵阵冷风﹐令她打了个寒颤﹐晓冬静下心来反复思考﹐开始怀疑她老爹是有预谋地指名这名大牌制作﹐让她前去跳火坑﹔而为了他与花袭人﹐这个火坑她还跳得心甘情愿……她不禁仔细揣想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祸事。

不知为何﹐她开始有点后悔。

顶着入夏以来最高温的太阳﹐晓冬站在一栋商业大楼前﹐突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叹。

从这栋大楼外观华丽的门口至大厅﹐挤满了黑压压的人潮﹐艳阳底下﹐一大群衣着光鲜的人士整齐有序的排在管理室前“挂号”。

管理室前挂着一面斗大的告示牌──与六楼欧阳先生有约者﹐请在此等候。

晓冬拉低了太阳眼镜﹐无语的远眺排在她前头为数壮观的人群。

天哪﹗活像朝天宫的进香团﹐这群人真的都是来见欧阳峰的吗﹖根据目测﹐以队伍的长度排到她时太阳都下山了﹐而欧阳大牌也都收工回家了﹐她若是有耐心夜以继日的排下去﹐也许明早能轮到她晋见圣上﹐然后五分钟内如同其它阵亡同志被打发出来。

不行﹐太浪费时间了﹗晓冬皱着眉头﹐极不愿把宝贵的时光浪费在一名与她亲爹同种类的大牌身上。

早早结束这件任务﹐她才有机会脱离这群性格反常的演艺圈人士﹐但要达成此项标的﹐第一要件是必须能见到欧阳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