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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知道了?
紫英深叹一口气,幽幽道:[我都看见了.怀朔,带我去.]
从今日起你会看见你最不想见到的场景,有朝一日你心智崩塌便是神农怨咒卷土重来之时.
风邪的话又回响在耳际.
注定的,已经挣不脱了么?
唉!
仙山远,意难全
[紫英,安顿好梦璃,你能带些酒来么?]玄霄背着紫英,看着手中的桫椤果,语调出奇地平静.
紫英深深地望着师叔的背影,揪心地痛起来,点了点头,抱起梦璃,转身离去.
虽然师叔看不见,紫英还是希望师叔明白,紫英说过师叔不是歹人,紫英一直都在师叔身后看着师叔.
怀中的梦璃带着恬静的笑容,那微微勾起的弧度让梦璃的睡容带起了别样的美丽.
酒……?
多少才能洗去师叔的心痛.
白衣胜雪,独登西楼夜吟,月映栏杆泽.朱颜逝走花凋时,难言往昔,逐落红尘泪两行.欲饮千杯解愁肠,徒追丽影,伤心自难恙.青丝染霜,铅华洗净,却道烛光零落,何处话凄凉.
[天青,我似乎都没有好好叫过你.总是怒气冲冲地吼着你的名字,一点都没气质.]玄霄的话带着淡淡的笑意,随意地坐在地上,对面便是还耀着光芒的桫椤果.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家子气的东西.
玄霄扶起一罐酒,猛灌了自己一口,擦了擦嘴角:[你好酒,我好茶.记得以前总是因为这个起争执,总是你让着我.]
放下酒罐,那粼粼的酒水印出玄霄微锁的眉头.
[夙玉跟我说过,因为和我住一块总是没酒喝,你常常偷跑下山……]又灌下一口,玄霄止不住咳嗽起来,呛过了气,玄霄的话带起了自嘲的味道,[以前我总是责备你,一是怕你喝酒误了修行,二是怕你伤了身体.咳咳…!其实,我总想着,日后你我修成仙身,多得是机会.]
眼前的景象有点模糊,玄霄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那时,我总在暗地里想,大概你成了仙也是个酒仙吧.以后…以后多得是机会和你一起喝.谁成想,会再没有机会.]
玄霄的脸,埋在了光影下,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和着周边冷清的景致勾出一副无声的叹息.
你在哪里?
你还会不会等着我……
你说要和我一起行走江湖的,你都忘记了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面前愁肠百结的酒.
那个味道,是你身上的味道.
[哈哈!]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
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
[哈哈哈哈!]
玄霄笑得痴狂,却渗着浓厚的凄凉.
起风了,玄霄的袖角迎着飞舞起来,还有那被挑乱的长发,交错着,织就了他人不能窥视的心境.
天青,是你来了么……
[师兄……]
[!!!]天青.
再定神,眼前并非天青.他没有他的痞子样,他没有他的青丝后束,他没有他的笑容.他叫的不是师兄,而是:[师叔……]
那关心的神色,那沉默的眼睛,那出尘的容颜.
[紫英.]玄霄兀地没了力气,几步踉跄,好在有师侄扶住.
[师叔,别这样.]紫英的脸冷冷的,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总是把心事藏心里.
玄霄一声冷笑:[我不伤心,也不想嚎啕.只是心中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紫英怔怔地看着眼前显是失意的玄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我也是很狼狈呐…被封在玄冰里…]玄霄伸手去拿酒罐,想起自己冰封十九年中最思念之人,面上悲凉之色又重了几分.
[够了!]紫英伸手打落了玄霄手中的酒罐,咣的一声,酒味弥漫,地上全是水色.
玄霄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那交替的冰火气场渐渐现了出来:[慕容紫英!你当你是谁?!就是这里,就是这寿阳城外巢湖边,你被我赏了一耳光…你还记得么?!]
[……]师叔是为了紫英好,紫英自然记得,[弟子失礼,师叔恕罪.]
[哼.]
[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辈管!]
[哈哈哈……哈哈……!]
玄霄止了笑声,深深地看了紫英一眼,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一句:[好生照顾天河,不得找寻我.]
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
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
夜深明月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
惯看花谢花又开,却怕缘起缘又灭.
[师叔……]
我,永远都追不上你.从师公的口中起.
千重宫,罹霄殿
并不陌生的宫闱却还是让紫英有一种时光交错的陌生感,下意识地快走了两步,怀朔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看自己:[尊上已经将云公子诸人接来了千重宫.]说着,又端正了目光,一路走在前面.
[啊.]紫英微微应了声,兀自想起一些事来.
[但是…袭击居巢国的也是妖族,我魔界本不该插手的.]怀朔起身去寻紫英前,已经知道居巢领主战死的消息.
对紫英来说,怀朔仍旧是那个琼华派中老实和顺的少年,咋一听”我魔界”三字楞了楞,回过神来,用有些生硬的声音回道:[难为你们了.]
[云……天河已经知道巢湖边的事了.]巢湖边的事,自然是指青璃玄三人.怀朔心中五味杂陈,终是放下了客套,像从前那样直呼天河的名字.
[……]紫英有些怅然,师叔离去,青叔徒留拟躯,梦璃昏睡不醒,就如玄霄所言,谈不上难过了,只是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只是……只是…]怀朔停下步,肩头有些颤抖,[师叔!天河的眼睛…受伤了!]
怀朔从来没有不认师叔.
[!!!]紫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天河怎么了…?]他的眼睛还有救么?
难道,我们又要回到一百年前…?
怀朔转过身来,正对着紫英的目光,鬓边的发丝有些凌乱,没了平日浓厚的书卷味:[听尊上说,是为狐火所伤.]
一年之内也不可做伤眼之事.
记得十年前梦璃是这样转述重楼的话.先是天火,又是狐火,紫英隐约觉得已经很难再完好如初了.面上担忧的神色又重了几分.
[是九尾妖狐.]怀朔不曾与他所言的妖狐动过手,只知其修行已逾万年,离升仙不过几步之遥.
[……]九尾妖狐之事,紫英升仙时也曾有耳闻.此妖修为高深,却极少露面尘世,缘何今日现身攻击同类?
紫英尚未反应怀朔已改口叫回师叔,见其神色尴尬,只当是自己的沉默让对方以为自己仍是排挤什么邪魔外道.缓下神色道:[先去看看天河.]我有些担心.
也许不是没有反应,而是一直都不曾疏远过.
好生照顾天河,不得找寻我.
紫英,如果没有你,天河等不了一百年.
不愧是我的儿子,说出来的话能气死阎罗王.啊哈哈哈~
哎呀~儿媳~我家天河就交给你了~
想不到我和紫英还有这样一层机缘.
恩啊~紫英回来,当然要好好准备一番,然后…大吃一顿~~~
你看,都是紫英做的,亮亮的,很像吧?
啊?我可是每天都有擦的,我也没有拿天河剑烧烤刮胡子过.我每天都带在身边,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一看这把剑就觉得好开心,就觉得紫英待我很好很好…
天河……
是我无能,如果我没有昏倒,如果我能及时赶到,如果……
晃眼,看见了怀朔腰间的佩剑,正是自己所做的那把明黄色的佩剑,紫英早已知道怀朔将此剑命名罹炙,而璇玑身边的那把名为暝忧.天河总是那样,做事简简单单的.比起自己,确是要坦诚得多.
眼前的景,在不经意间向后退去.他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荡.
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为什么天河做了那么多却还是要注定失去?
紫英的心口兀地一阵揪痛,再次眩晕起来.
好冷……
[师叔!师叔!]
……
琼觞梦境
她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言不发,她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盯着清亮的圆月兀自出神.
求仙问道、斩妖除魔,乃是我一生所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怎会不快乐?
这…是我的真心话吗?
恩.
我答应你们…………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孩子的欢笑,柔和的海风,还有那暖暖的温馨.
为侠者一生所求,除魔卫道,可不正是为了此情此景、为了这些人脸上的笑容?
如果能一直这样,那该多么幸福.
摇曳的莲灯,映着每一张欣慰的脸庞.
天河笑着回头,呆呆地挠了挠后脑:[呀,被我吃完了~]渔家送来的篮子已经空空如也.
[野人哇,你就不能把脸擦干净么?吃得满嘴都是……]菱纱偏着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云公子……]梦璃轻声一唤,递来手帕.
[啊…谢谢梦璃~]天河挂起一如既往的清澈笑容,暖暖的,亮亮的.
[我说,好梦璃],菱纱有些哀怨地看着梦璃,[你不要那么宠着野人好不好?]我会吃醋的.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