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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哪有每次!”晋欢不平地自辩。

“哪没有?!”黛榕不留情地翻旧账:“大学时的那个吉他手呢?”

一提到那男孩,晋欢立刻就被打败了。那是晋欢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恋曲,男孩是学校里一个摇滚乐团的吉他手,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头比女生还漂亮的长发,深刻的五官,又酷又帅,只要他往台上一站,立刻台下所有女生都为之尖叫疯狂。

晋欢当时也是台下尖叫的女生之一。后来吉他手追她,晋欢经过一番波折,打败许多竞争者,终于得以和他手牵手出双入对;只不过晋欢有天忽然发现,她虽然打败许多他的崇拜者,却有更多迷他的女生如海浪绵延不绝地扑来,而这位俊男,被许多女生抢惯了,也丝毫不觉得需要珍惜晋欢,因为晋欢只是他女友历史上的其中之一——

“想起来了吧?那时被背叛的滋味如何?”

黛榕的声音将晋欢从往事中拉回眼前。那种爱情破灭的经验,当然不好受。但她仍是叹了声:“我总觉得,爱情应该要轰轰烈烈的,带点疯狂、完全意外,不能用常理去判断,每一个记忆与过程,都值得回味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黛榕夸张而嘲讽地:“难道一定要在沙滩上奔跑、在大雨中追逐,然后最后痛得死去活来的那种爱情,才叫值得回忆?你是活在现实,不是活在小说里。”

晋欢默然了。黛榕不只口才好,更重要的是,她说的话都有理,教她怎么反驳?

“听我的准没错,别浪费时间在程净齐那种男人身上了。”黛榕语重心长地:“吻对了青蛙,就会找到王子;吻成癞蛤蟆,你什么也找不到。”

简单的几句话,却如同当头棒喝,狠狠敲了晋欢一棍。没错,她已经二十六了,她是那么想找个好男人携手过下半辈子,但就连她自己都明白,净齐绝对不在会对女人承诺永远的那种好男人之列。

她感叹而佩服地:“黛榕,你这些话可以编进恋爱佳言录了呢。”

黛榕得意地咯咯笑。语锋一转:“说到王子,你下午是不是约了韩讳?”

“是啊,要去他的面包坊采访他,”晋欢微讶,“你怎么知道?”

“上次遇到他,他说的。”黛榕的口气忽然变得暧昧:“喂,韩讳对你印象很好呢。”

“你怎么知道?”晋欢似乎只剩下这句台词。

“他说的呀。”黛榕笑道:“他觉得你很可爱、自然、开朗,虽然有点粗线条,但很率真。”

晋欢怔了怔。“他连这些都跟你讲?”

“没什么啊。”黛榕无所谓地说:“我跟他其实很谈得来的,常常讲很多事。”

是应该无所谓的。黛榕认识韩讳在晋欢之前,跟他如此熟悉,也不是件多奇怪的事,但晋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要她明白地说出什么地方不对,这又不是晋欢的灵敏度足够的了。

她摇了摇头,挥去这些古怪的杂思,听见黛榕在说:“嘿,我今天放假耶,不然我跟你去面包坊好了。”

“放假怎么不去约会?”晋欢直觉问。

黛榕闷闷地:“欧阳去大陆了。”

“又去大陆?”晋欢记得上星期才听黛榕说欧阳人在大陆,怎么现在又去大陆了?

黛榕也无可奈何。“他的工厂全移过去了,台湾只剩一个小小的总公司,一个月有一个星期能留在台北就很偷笑了。”

晋欢关心地:“聚少离多,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办吧。”

黛榕的声音中有股难得的怅然,连晋欢这个做朋友的听了都不忍,她建议:“那你下午跟我一起去,采访完,我们还可以去逛逛。”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像是黛榕正在考虑,半晌她才开口:“还是不要吧。你跟韩讳约会,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什么约会!”晋欢失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们公司的编辑,也有摄影师去照相,完全是工作。”

黛榕又沉默了一会,仿佛还在挣扎,然而最后她说出口的答案仍是:“算了,你们去吧。”

“真够扭捏的。”晋欢啐了一句。

结束了与黛榕的通话,晋欢盘算着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塞那空空的肚子,再打电话叮嘱一下编辑和摄影,没想到她一走进厨房,却发现裘妈妈竟然在包粽子。

正冬天的,离端午节还有大半年,晋欢满脸诧讶:“妈,你发什么神经?”

“什么发神经?”裘妈妈从竹叶中探出个头来瞟晋欢一眼。“不是端午就不能包粽子?”

“当然可以,只是,”晋欢一脸茫然,“怎么忽然想到要包?”

裘妈妈没直接回答,只是站了起来,去水龙头下洗了手,打开厨柜,拿了一个玻璃罐来让晋欢看。

“你看看这个,叫什么,百里香是不是?”裘妈妈眯着眼睛看那罐上的标签。“那天啊,你那个朋友韩先生带人来隔壁装潢屋子,我过去帮忙,结果我那个老毛病咳咳咳个不停,又犯啦。他跟我说这个什么香的泡茶喝了治咳嗽,隔天就给我拿了一罐干的,还有一棵活的,我给种在后阳台呢。”

裘妈妈说着说着,晋欢却愈听愈骇然,怎么她妈与韩讳这么熟她都不晓得?

“虽然是个小东西,可是难得他这么有心,”裘妈妈絮絮叨叨地继续念:“我就想,明天他要搬过来啦,我的粽子可是外面吃不到的,做几个让他尝尝。”

晋欢忍不住抗议:“端午节要你包你常常还懒得包,这下包给别人吃又这么勤快,真是不公平。”

裘妈妈寓意深长地看看女儿,不疾不徐说着:“我说啊,这个韩先生,不只外貌长得好看,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人也好,又温和又稳重。我呀,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婿,可真是心满意足喽。”


晋欢终于听懂了老妈的意思,嗔道:“恨不得赶快把我推销掉是不是?”

裘妈妈双眼一扫,瞠住女儿,“你呀,罩子放亮点,不要傻乎乎的,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

这下可好,外头有个黛榕,家里有个妈妈,晋欢笑着把老妈推回厨房,“好啦,你包粽子去吧。”

边推心里却边骇异,奇怪韩讳竟有这种魅力,怎么老的小的都一致赞他好?都巴不得赶快把晋欢包一包送给他。

她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她要是让韩讳从她身边溜走,那她还真成了个千古罪人了呢。



韩讳的访问十分顺利,小编不仅对韩讳的身份觉得有趣,对他本人也赞赏有加,仅仅一小时的访问,晋欢就发现小编开始对韩讳发出那种钦慕而放电的眼神……

好吧,晋欢想,只能说韩讳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了。

采访结束后,小编和摄影都走了。晋欢很自然地留了下来,在面包坊后的庭园里陪着韩讳整理香料。

后院种植了各式各样西点面包用得着的香料,香草、迷迭香……这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大老板来照顾,但他还是习惯来浇浇水、看看植物的生长状况。坚持要给他的顾客最好、最天然的原料。

“你真的是个物理硕士?”晋欢忍不住问。刚才在访问到他的学历时,在座所有人都被他的高学历吓了一跳。

“没错。”他笑道:“但这学历对我来说并不太需要。我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就迷上了面包,整天钻研,还跑去上烹饪学校。说实在的,学位怎么拿到的我都不晓得,我唯一明白的是,我这辈子一定会从事与西点相关的行业。”

真是个令人吃惊的男人。“你都没有怀疑、没有后悔过?”

“没有。”他摇头。“我这人很怪,一旦下了决定,绝对不会再犹豫。”

“很少人能有这样的信心。”晋欢由衷说。

“是近乎愚蠢的执着吧。”韩讳谦虚地笑了。“总是傻傻的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

“你是做到了。”晋欢并不吝于表示对他的赞赏。

他还是微笑着摇头,不骄不恣。拍拍手上的土从花圃中站起,他抬起手来像是想看时间,但腕表不在手上,便问晋欢:“现在快三点了吧?”

晋欢直觉反应地抬起手,但手腕上也是空空的,她这才想起:“哦,我忘了,我的表掉了。”

“掉了?是在这里掉的吗?”他颇替晋欢担心。

“不是,早就掉了。”晋欢赧赧地说:“我很不喜欢在手腕上戴东西,于是常常把表拿下来,但记性又不好,放着就忘了,所以表经常会不见。”

“经常不见,不是很可惜?这样都舍不得买好的表了。”

“你猜对了,”晋欢怡然一笑。“所以我的表都是路边两佰块一只的弯腰牌。”

“不过,常掉还是会很不方便吧?”他理解地说。

“又说对了!”笑容维持在晋欢的唇边,他们之间仿佛有种默契,非常容易沟通。她看见韩讳问她时间,又朝屋内走,便很体谅地问:“你是不是有事要忙?那我不吵你了。”

“是有事,不过如果你不急着走,”他微笑以对,“我很欢迎你来帮忙。”

“我当然没事,只是我笨手笨脚的,”晋欢自嘲地先声明:“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他朗朗一笑。“切蛋糕总会吧?”

“呃?”

晋欢这下又不懂他在说什么了。然而跟着韩讳回到面包坊,他吩咐了员工一声,立刻有员工从冷藏柜取出一个个圆圆的大蛋糕,有六个,盖上盒盖,统统放在韩讳那辆休旅车的后车厢里了。

是要送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