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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时,他的心里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没有答案?

也许,当时他若探究下去,他就会发现:并非没有答案,只是他不想正视罢了。那时的他,不愿让别人为她更衣,根本就是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她的身子,就算同是女人也一样。

这一点,是直到此刻才想通的。对她的占有欲早已有之,今天见识过她甜美的笑容,心情因此而起伏,莫慎扬才赫然发现,原来他己对她动心了,所有为她的设想、给她的特别待遇、因她而起的莫名骚动,都是因为中意她,所以她的影响力才变得如此之大;是他默许她在心上兴风作浪,这全是因为在乎她。

但他没有想到——令他想通一切的美丽的笑容,居然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思及此,莫慎扬的眼神变得更阴鸷。既然她多少也猜到他在为此生气,只是还不确定,不敢贸然问起,那他就吊着她的胃口,让她忐忑不安,算是薄惩。

水芙蓉仰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起:“喂,你在生气吗?”

“你说呢?”他的双眸暗藏深思,莫测高深地瞅着她。

“要我说呢,现在有权利生气的,也算得上我一份。”水芙蓉终于嚷开来。

性格率朗的她,是不可能当闷葫芦闷太久的。如果莫慎扬一直都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肯松口,那就由她抢先开火好了。反正,他可能会因为她的利用而发怒,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可以生气的理由”啊!

“嗯?”他示意她解释的轻哼。

“首先,你窃听了我和亭言的聊天。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不许偷听别人说话吗?”她数落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软软的抱怨,嗔在莫慎扬耳中,竟出奇地悦耳。“其次,是你一来到这里,就把亭言吓回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乱吓人?”

看吧,她也是有理由发飘的,之前只是忍让着他,所以不说。

“这些听起来像是不小的罪过。”莫慎扬缓缓说着。

不知她有没有想过,利用他该又是多么严重的过错?他原本就要就地动怒,但她在心里甜甜的影像,却让莫慎扬有一丝心软,不急着苛责她,反而在发怒之前,仁慈地决定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如果你也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说出来啊!”她一脸期待地鼓励着他,其实是别有所思。“反正大家都有不满,说出来可以互相抵销,以后谁也不计较了,那不是很好吗?”

原来,这个小女人是打着两相抵销的如意算盘!莫慎扬缓缓地笑起。她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她利用了他,可比他无意中听去他们谈话的罪状严重得多呢,这恐怕不是可以轻易抵销的。

他会跟她谈清楚这件事,但在那之前,就姑且让她自鸣得意一下下吧。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申诉任何不满的话,那就当作是没有哦!”水芙蓉小心翼翼地数着。“一、二、三。”她小心地瞪着他看,确定他一脸平静之后,才放下了高悬的心儿。

也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语中的怒气只是她作贼心虚下的幻觉。水芙蓉窃笑了一下下,决定此案终结,不再想它。

但是,在她暗暗庆幸的同时,却没有发现莫慎扬眼中的诡谲。

“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吗?如果我想造访你的寝居,只要提一声,你便会亲自带我过去。”抛开烦心的束缚,水芙蓉显得玩兴奇高。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没有睡意的她决定给自己找些乐子,谁教她已经在这里闷得几乎发霉?“带路吧!我现在就想到你的院落参观一下。”

相距于水芙蓉下榻的客房院落,莫慎扬的居所在莫府的另外一端,必须穿过大半个府邸,才能到达。

莫慎扬没有拒绝她,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利用他的点子?然而,既然她有心要去,他便二话不说地带路在前。

夜那么深,府里一片漆黑,没有点上灯笼,几乎什么路都看不见,走在莫慎扬身后的水芙蓉不禁愈走、怯意愈浓。

“喂,等等我嘛!”她在他后头轻喊,小跑步地跟着。“你是故意走快的,对不对?不想让我去参观,一开始就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大方啊,什么只要我提一声,你就会亲自带我过去?”她嘟嘟嚷嚷抱怨着;在他身边,所有心底的话都会很自然地哇啦哇啦倾泄。

莫慎扬头不回,声也不吭。他向来独行惯了,身边从没带过女人——萤芝那些自己黏上来的女人不算。他没有意识过,带着女人同行,必须要兼顾她的脚力。

若是换作其他女人向他提出抱怨,他一定二话不说就走人;但因为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莫慎扬虽然没理她,但脚步明显地缓下许多。

“你怎么那么不体贴呢?都明说了要你等等嘛。”水芙蓉持续哀哀叫。只要莫慎扬没停住脚步,她就当他从没理会过她的要求。

这个男人是不怕黑,但好歹也为她想想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水芙蓉挽住他的手臂,用身子拖住了他的步伐,决定自力救济。

她扬起头来,黑亮的水眸不驯地朝他瞪去;虽然黑漆漆的,他什么都看不见,恐怕也意识不到她正在瞪他,但为了以示公正,她一定要聊表不满之意!

一团软香骤然袭上了他,莫慎扬的昂躯陡然一僵。

侧贴上来的娇躯如此柔软,充满了令人心荡神驰的香氛。在接近全黑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变得敏锐无比,所有她带来的感觉都像被放大数倍,勾引着他体内的欲望猛兽;被她碰触的每一点都像被火燎过,热烫得发疼。

她紧密偎依,不留缝隙,是想挑逗他吗?

不管是不是,他已经心猿意马,思绪飘回了为她护住心脉的那一天。客房里、摇曳的焰影之下,她裸里的纤躯如此娇美,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渴望;无瑕的雪肤诱人抚触,姣好的身段与羞涩的神情,只会让男人更想恣意妄为……

“怎么又不走了?我已经就好定位了啊。”她困惑的声音传来,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和粗重不稳的呼息。

她就像个小妖女,无意间的动作撩人失魂,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又像不解事,不懂男人易于冲动的天性;她的性感与天真交织在一起,简直会逼人发狂。

莫慎扬颤巍巍地吸了口气,按捺体内深层的骚动。他不是一向都很有自信的吗?自豪他的自制力坚韧无比;早先在与她赤裸相贴时,他甚至能够硬生生地将欲望由有化无,这回该也不难办到吧?

然而,莫慎扬没有想到的是,和她相处几回下来,他早已被她古灵精怪的性格所吸引;不只是他的身体渴望着她,连她的心魂他都忍不住想攫住。对他而言,她的魅力已经惊人得无法想象,而面对令自己心动的女人,他怎能无动于衷?

莫慎扬任她拖着手臂,再度前行。每一次跨步出去,她软软的身子就会在他的身侧摩擦,加以她身上的香气,他必须要耗尽极大的力气,才能不被她蛊惑。

尽管如此,他的渴望仍未消失,只是被压抑着,仍在寻觅伺机而动的契机。

举步维艰,莫慎扬所居住的眺雪楼虽然遥远,但也在他不住调匀呼息的刻苦自励中抵达了。

“就是这里吗?”到最后,水芙蓉几乎是挂在他的手臂上,“好逸恶劳”地被他提进眺雪楼里。

莫慎扬取来火摺子,点亮了满楼的烛火;一见灯火通明,原先还畏黑不敢乱动的水芙蓉立即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兴奋地左看右看,根本不需要主人家当向导。

莫慎扬住的楼阁就跟他的人一样,每件物事都摆置得妥妥当当,一丝不苟,墙上钉了许多木架,大部头的藏书与闪耀锐利锋芒的兵器,堆砌出凝肃的气氛,幸而有红木家具缓和了过于冷调的感觉。

水芙蓉很是兴奋,在楼里跑来跑去,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童。“哇,你的房间好玩多了!”

之前,她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客房院落里,闷得快发疯了,除了每天闲逛、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蟑螂决斗以外,她几乎没有事可做。

这里的女人好像都很安于这种生活,所以谁也没想到要提供她其他的娱乐。如今,终于来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水芙蓉愉快地四处看看,一会儿拿着几部书卷,大声地朗诵,一会儿伏案握笔,在莫慎扬成堆的纸卷上,批下“瑞雪到此一游”的娟丽字迹。

“好玩?”莫慎扬进入内房,更了便衣,才卷着袖子走出来。

“有琴棋书画,要消磨时间可就容易了。”水芙蓉跑到窗边的小几旁,那儿摆了一盘未完待续的棋局。“咦,这盘棋接着是该下黑子,还是白子?”

“白子。”莫慎扬简洁地回答,有丝惊诧。她,会下棋吗?

水芙蓉低头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撩起衣袖,纤手替他按下一子。

莫慎扬过来一看,发现那步棋下得精妙之至。“你的功力不错。”

“刚才问起该下黑子抑或白子时,你本来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对不对?”水芙蓉俏皮地冲他一笑,洞悉他心里的怀疑。

“你会的事情,看来真不少。”莫慎扬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不断地感到新奇,改变了他对女人的刻板印象。她时而刁蛮、时而难缠、时而慧黠、时而机灵,似乎永远都变得出新把戏,让他目不暇给,一颗心却只为她跃动。

虽然来到莫城的人,只要能让他点头答应居留的,都可以不再被追究来历,但是有时候,他总会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环境,才能造就出与众不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