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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忆起昨晚的情景,阎舲纯原本灿烂的笑脸微微一黯,随即又展开笑靥。

要说过了一个晚上就会忘记,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皇兄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可是她还有皇嫂啊!反正皇兄也不理皇嫂,她们两个刚好可以同病相怜。

“我不想跟你说话是因为我对不起你,以前跟你说的话,都是故意在讽刺你的,皇嫂,你要原谅我。”阎舲纯拉着裴珞的手,用可怜兮兮的软求语调说道。她可不是装的,要是皇嫂也不理她,她可就真的悲惨到极点了。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为什么要原谅你?”裴珞捏了下她的鼻头,戏谑道。

“真的?”阎舲纯惊喜道,见她点头,不相信地又问了一次。“真的?”

“真的、真的啦!”一旁的雀喜看不下去了,插了进来,将躺在裴珞身上的阎舲纯抱了下来。“皇后再不吃药,药就要凉了。”

“臭雀喜!”阎舲纯朝雀喜扮了个鬼脸,还是听话地乖乖返到一旁。

“难得这么听话。”雀喜咕哝着,将药碗捧到裴珞面前。“皇后,该喝药了。”

“嗯。”裴珞接过轻啜一口,药汤的苦涩让她不由得轻蹙起眉头。“太医说我怎么了?”

“身子虚而已。”只是后来问的问题有点奇怪,雀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奇怪,太医干么无缘无故问说皇后的寝宫有没有奇怪的人往来?后宫管制森严他又不是不知道。还间皇上有没有来过?真是说笑嘛!要是皇上来过,皇后还会这么郁郁寡欢吗?

“这件事……不会传到皇上那儿去吧?”裴珞迟疑了一会儿,低低开口。语意虽是制止,但仔细听辨,还是听得出隐于其中的期待。

心里有股冀望,想让他得知,想让他为她担心,想借着他来探顾时,多些见他的机会……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裴珞想将之压下,它却愈渐勃发。她不该这么想的,她应该将这件事完全隐藏,不可造成夫君的负担,自小到大,女诫和娘是这么告诫她的。

然而此时,想见皇上的念头,已让她顾不得什么叫娴淑。

“当然不会,皇后您可以放心。”没听出真正涵义的雀喜急忙点头,她们是真不敢让皇上知道啊!要是启禀了皇上,换来的是毫无反应的冷酷表情,那岂不是又让皇后的立场更为难堪?倒不如什么都别讲,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推说是因为怕皇上担心所以没惊扰了皇上,不过是身子虚嘛,多喝些补汤就没事了。

“那就好。”裴珞勉强扯了扯嘴角,难掩失望侵上心头。或许,就连她真病入膏肓了,他也会对她置之不理吧!想起昨晚他的无情,心中一痛,泪水迅速盈满了眼眶。

阎舲纯年幼身矮,抬头看去正好将裴珞低垂的眼看得清楚,她看到皇嫂那长而弯的眼睫不停煽动着,似乎想将涌上眼眶的泪雾眨回去。

“皇嫂……”她喊了声,怯怯地看着裴珞。

皇嫂以前是不哭的,连皇兄在新婚之夜放她独处,她都还能泰然自若,如今,皇嫂却红了眼眶。是她害的吗?她的阻隔害皇嫂少了跟皇兄相处的机会,更引得皇嫂有感而发,想到和她一样同病相怜才哭的吗?

“什么事?”裴珞深吸口气侧头看向舲纯时,已恢复柔美的笑容。她怎么能在舲纯面前掉泪呢?舲纯已经够不安了,要是她再不坚强一点,舲纯还有谁能依靠?

“没有。”阎舲纯摇了摇头,将脸埋进她的被褥上。希望,全都是她看错了,要是连温柔婉约的皇嫂都哭了的话,那就表示皇兄注意到她俩的机率是微乎其微了。“总有一天,皇兄会理我们的。”

裴瑢伸去抚舲纯头发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才缓缓落下。

是啊,总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若是她还像以前一样,只懂得静静守候的话,那遥遥无期的“一天”,或许不会那么难熬……也或许,她根本不会去期待那“一天”

了……议事堂上虽众目齐聚,可却完全没有半点声响发出,静得只听得到浅微的呼吸声此起彼落,敢情好,大伙儿震惊之余,连呼息都给收敛了。

一双双瞠得老大的眼,不是射往站在中央的周青彦身上,就是和隔邻的同僚面面相觑,怀疑刚刚听进耳里的话,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年老耳背给听走了音。

和其它人讶然表情不同的周青彦,持笏的手坚定,紧抿的唇也代表了他的坚决,直视圣上的眼神无惧无畏,似乎皇上若是不答应他提出的请求,他极有可能会以死呈谏。

“是我听错周丞相的话了吗?”即使周青彦语出惊人,阎聿也只微略扬了扬眉。

“臣认为此时国内的经济和兵力已稳定,皇上应该招纳才人、妃子入宫,可以藉此找出更适合土轩国后的人选。”言下之意说得再明白不过,现任国后的后冠已可以摘除。

这下子在场朝臣们更是完全呆愣。当初对夌岚百般忌惮的是周丞相,而且为了迎合夌岚前任及现任国主只迎娶一后的特例,同丞相为了表示士轩国和亲的诚意,还不准他们先为皇上召来后宫人选,因此现在整个后宫除了先王妃妾外,是空无一人。如今,却说要摘下皇后的后冠,这其中转变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皇后是夌岚公主,如被任何寻常人夺去后座,周丞相不怕夌岚国会有所意见?”

阎聿微瞇起眼,同青彦的话让他感到不悦,平静无波的表情却将一切掩盖。别说卸除裴珞的后座,光是要招纳妃子入宫一点,已教他完全不能接受。

“本国时已蓬勃强盛,对夌岚根本毋需畏惧,兼之夌岚国主明理英明,绝对不会因此而举兵进犯,荼毒天下百姓。为了本国皇嗣着想,臣认为召纳才人、妃子入宫是当务之急。”周青彦将想好的说词有条不紊地一一说出。

“周丞相此言,符合一个文人的风范良知吗?”阎聿冷言嘲弄,唇畔依然带着浅笑,口气却冰寒涷人。“我不想增加后宫人数,退下吧!”

被冷冽的词句一扫,周青彦老脸上挂满了尴尬。他知道这么做跟过河拆桥的卑劣行径无异,但他别无他法,士轩国无法容忍一个怀有他人野种的女子坐上皇后的位子。他还以为对皇后不屑一顾的皇上应该会同意这样的做法,没想到,皇上的心思,谁也别妄想捉摸。

“但皇后实是不适合担当本国国后,臣以为应该找出更适当的人选,具备母仪天下的风范……”周青彦锲而不舍地努力游说。

“你不是想试探我的话的可信度吧?”鹰眸微瞇,笑容敛去,语气不曾微扬,然而瞬升的狂霸已让底下众人屏住了呼吸。“退朝。”

俊逸的身形飘然离去,余下脸色惨白的周青彦呆站原地,接受诸位朝臣注视的目光,有怜悯,有不解,还有……鄙夷。

“听说,同丞相这几天一直在早朝请奏要皇上废去皇后的后位呢!”翠玉拉起榻上的被褥一抖,将之整个摊平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折叠。

“噤声!当心被皇后听到。”在圆几旁抹着杯盏的雀喜闻言脸色不一变,压低音量斥喝。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连在皇后寝宫里都敢这么口无遮栏。

“皇后不在我才敢讲的。”她翠玉哪有那么不知好歹啊?要不是看准了皇后和公主到后花园去,没有一时半刻不会回来的话,她哪敢提啊!

“还是得小心啊,要是被皇后听到就糟了。”雀喜还是往门口张望了下,才安心下。

连一向支持皇后的周丞相都反过来力主废后,这岂不是在皇后的悲惨命运上更雪上加霜吗?

“那是真的喽?”翠玉睁大了眼,她本来只是从其它仆役间口耳相传听来的消息,如今得到了证实。

“嗯。”雀喜点头,边说边抹着杯盏。“周丞相接连提了好几天,皇上每次都予以否决,现在周丞相下了朝后,还每天到御书房外求见,结果都被皇上拒见。”

“为什么周丞相会极力主张废后啊?”翠玉不解。皇后不是好好的吗?又没怎样,何必又要大费周章另立新后呢?

“周丞相说了很多啊,说什么皇后上不了台面啊,做不到母仪天下的威严啊,一些有的没有的,反正啊,现在附和周丞相的人越来越多了。”雀喜不屑地撇撇嘴,手上的动作不住加重。

“那,皇上怎么说?”捺不住好奇的翠玉索性将手边工作放下,凑到雀喜身边。

“谁也不知皇上在想些什么?明明根本不在乎皇后,却又不答应召纳后宫。不过可能会凶多吉少吧!在一些大臣的连番劝说下,再过不久,皇上不答应才怪,这又不是坏事,三宫六院的,软玉温香、左拥右抱的,谁不喜欢?”听说现在一些大臣之女都跃跃欲试,聘请画工,想画出一幅最美的画像呈到宫中来呢!

“皇后现在就已经受到冷落了,要是再被废除后位,可不是就等于衱打入了冷宫,永远翻不得身吗?”谁说进了宫就好的?看皇后这受尽委屈的情形,连她翠玉也忍不住要一掬同情泪了。

雀喜无奈地摇摇头,沉默不语。这就是后奇+shu$网收集整理宫妃子的宿命吶!当上了皇后,不等于把握了永远。

“皇嫂,你说要拿扇子扑蝶的,怎么站在门边?”阎舲纯稚嫩的童音在门口响起,惊吓了房中的两人。

雀喜和翠玉几乎是同时弹跳起身,转头望夫,当看到裴珞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时,两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我走累了,歇口气而已。”裴珞强忍着那些对话在心头造成的重创,努力保持声音的平静,但那喑哑平板的语调,却已将一切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