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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亨特转过皮卡勒街的拐角,来到都艾街。黑锣夜总会门口的掮客还没有上班。亨特便径直走了进去。

一个身穿低胸黑礼服的金发女郎溜下柜台前的第一张高脚凳,友好地微笑着拦住他的去路。她并没有象林荫道那边的女人那样去摸他的下身,只是用她柔软的乳峰顶撞他,并盯着他的眼睛说:“喝一杯,再玩会儿?”她的神情看上去很严肃。

亨特说:“我找哑嗓查理。”

乳房缩了回去。“他不在这儿干了。”

“去哪儿能找到他?”

“别问我。他不合我的口味儿。我不喜欢那种狠人。”

“谁了解他?”

“芭柏娣,当然是她了。这地方是她的,哑嗓查理是她堂兄。”

“她在这儿吗?”

“现在不在。她白天去乡下,让孩子们吸点新鲜空气。”

“什么时候回来?”

“一般是晚上9点。”

亨特瞧手表,现在是下午4点半。

金发女郎试探地瞧他一眼。“一边喝着玩着,一边等她回来,怎么样?”她突然哈哈大笑。“至少喝杯啤酒,然后说会儿话吧。”

亨特叫了两杯啤酒,然后去后面给使馆打了个电话,给山斯基留了个信儿。他打完电话回来时,柜台上已摆着两史盛满啤酒的高筒杯,长长地喝了一口,亨特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问柜台里的侍者知不知道哑嗓查理在哪儿。那人不清楚。亨特又问另外两个吧女,也都不知道。

“别担心,”金发女郎安慰他。“我说过了,芭柏娣会知道的。”

“那也得等她回来后才清楚,”亨特焦燥地指出。

“说得对。”那女郎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别喝那么快,”亨特警告她,“你要是讲不出什么有趣的事儿,我是不会给你买第二杯的。”

“那就试试吧。要我说点什么?性、政治或体育?”

亨特将罗莎琳达的照片放到柜台上。“认识她吗?”

一点也没有犹豫:“哑嗓查理的妞儿。我想她是个德国人。”

“知道她住哪儿吗?”

“不知道。我只是见过他们在一起。他有时也到这儿来,还带着她。”

“最近来过吗?”

“昨天晚上还来过。”

于是亨特又给她买了一杯啤酒。

朱丽叶·夏尔离开贝尔·加拉在罗克布伦的公寓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她从百忙中抽出3个小时,来与贝尔·加拉共度这短暂的时光,一享云雨之乐。而她得知,贝尔·加拉为了这几个小时,作出的牺牲更大。他在巴黎的事至少还有两天才完,他今天飞来完全只是为了见见她。

她被深深地打动了——而贝尔·加拉也就得到了一张瓦拉西生日招待会的镌版的正式请柬。

她离开一小时后,贝尔·加拉就上路往机场去了。他戴了一副浅棕色的假髭,浅色的太阳镜,一副精致的棕色假发套,颜色比髭稍深一些。如果你跟他很熟,并贴近了注意看,那么你可以看出他的伪装。但他混在一大队人中,而你又刚在前面很多队人中寻他而不获,心里想着下面的结果也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你就认不出他来了。

果然,他在科特达祖尔机场登机时,没人认出他来,在飞行途中和在巴黎奥利机场下飞机也都平安无事。

亨特和山斯基来到哑嗓查理在玛尼尔的住处时,已是过了晚上10点了。这是一条黑暗僻静的小街,靠近巴士底狱。巴士底狱从前曾是王家城堡,许多世纪的恐怖气氛将它熏染成了一座黑色的建筑。如今,它的主城堡是一家胶合板厂,右翼成了一座仓库,左翼则改成了单间公寓。他们进入了左翼楼房。

山斯基用一只袖珍手电筒照着路,在黑暗中爬上三节吱嘎作响的楼梯。哑嗓查理的门口没有灯光,锁孔里也没有亮光透出来。他们敲敲门,没人答理,屋里也没有声音。亨特掏出一根特制的铁丝,将门上两把不同的锁捅开了。山斯基看得又惊奇又佩服。

他们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亨特又从里面将锁锁上。山斯基用手电四处照射,小心着不让光线从灰尘满布的窗口漏出去。房间很大,但零乱一堪。一张乱糟糟的大床;一张大沙发,上面堆满了衣服。两张书桌上乱摆着男女化妆品;几把椅子杂乱地放在一张大餐桌周围,餐桌上狼藉地堆着脏碗脏碟和打开的罐头。屋里还有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金丝雀。

墙纸大都剥落了。在漏出大块墙面的地方,哑嗓查理用从杂志和报上剪下的画来贴补:运动员,打仗的画面,西部片和匪警片剧照,还有裸体女郎。屋里有一间盥洗室,敞着门;一个放煤气炉的双层架,还有一个大水槽,里面有数量更多的脏盘子。但就是没有哑嗓查理。他们坐下来等他。在等待的漫漫长夜中,他们轮换着睡觉。到早晨差几分钟打8点的时假哑嗓查理终于开门进来了,这时他们俩都醒着。

第十六章

哑嗓查理大约有25岁,中等个子,但块头却象个举重运动员。他粗壮的腿上裹着褪色的工装裤,结实的躯干上紧绷着一件稀脏的套头衫。粗大的拳头指关节上伤痕密布,上嘴唇也被伤疤略略扯歪。鼻梁被打断后由于没有正确复位,使他的脸显得诡异凶狠。而这些无异对那种有受虐倾向的女人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他进屋的时候,山斯基稳坐在沙发上,而亨特则靠在门边的墙上。他正要关门,便看见了他们。虽然那时他看上去象个一夜未睡的酒鬼,但他的反应是敏捷的:他一扭身便向门外窜去。

亨特侧身一个跨步,单手擒住他的一只手腕,往屋里一带。他脚步踉跄,直滚到大床的另一边去了。亨特一脚将门踢拢,关上,用背抵住。山斯基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观看着。

查理在床上一个滚身,敏捷地站在了床的另一侧。他伸手从屁股里掏出一件东西,随着咔嗒一声轻微地响动,他手上便出现了一把闪亮的长刃弹簧刀。他扫了山斯基一眼,见他仍坐着不动,便开始绕过大床向亨特逼过去。他持刀的方法很在行:手往前伸,姿势低矮,刀尖不停晃动。他弯着腰慢慢往前挪动,步子很稳。

亨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不想伤害你,”他平静地说。

亨特说话的语调使查理停了下来。他打量一下亨特的块头,又想起刚才他被轻而易举地制服的情景。

山斯基认为该言归正传了。他掏出一张面值500法朗的钞票——那时候这值一百多美元呢——在他眼前晃动着。“我们是来给你送钱的,查理,而不是来找麻烦的。别紧张,我们不是警察。”

查理瞅瞅钞票,又转向靠在门上的亨特。“听得出,你们不是法国人,”他冷笑着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道。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法国警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能犯在别的人手里。

“你说得对,”亨特安慰他。“我们是美国商人,找你做笔生意。”

“为什么偷着闯进来?”声音仍嘶哑,是声带受损的结果。

亨特耸耸肩。“你不在家,我们得等你回来。”

“你去哪儿了?”山斯基漫不经心地问道。“到你姘头罗莎琳达那儿去了吧?”

查理眨眨眼。“不……”他谨慎地说。“我……上夜班。”他的刀仍然挺着。

亨特说:“把刀收起来,查理。我们是来让你做笔赚钱的买卖。你不想挣钱了吗?”

查理将刀放低了些,但仍未有将刀合上或放一边去的打算。“什么买卖?”

“买消息。”山斯基将钞票弄得沙沙响。

查理恼怒地摇头。“我可不是傻子。”

“我们也不是警察,”亨特提醒他。“这完全是一场交易。如果你那个罗莎琳达还有一个男人,那么你就可以先拿这500块。是一个高个儿,长相英俊的摩洛哥人,约30多岁。”

“我还以为他是突尼斯人呢。”查理说道。

亨特心中一阵畅快。他取出一张贝尔·加拉的照片,从门边向查理走过去。刀锋立即警觉地抬了起来。亨特停下来,不满地瞧着查理。“如果你不把那玩艺儿放一边去,我就只好自己动手把它拿过来了。”

查理琢磨着他说话的语气,看看他认真的表情,考虑了一睛,便退到一张书桌旁,将刀放在上面,但仍站在离刀不远处。

亨特摇摇头。“不,得合上它。没有信任就谈不成生意。”

“如果我们要伤害你,”山斯基指出,“就会用枪等着你了。”他双揉弄了一下钞票。

查理合上刀,将它插回屁股兜,忸怩地笑了笑。“那么,好吧——是什么生意?”

亨特给他看贝尔·加拉的照片。“这位就是罗莎琳达的另一位男朋友吗?”

查理看看照片。“哈米德。阿德尔。是他。他是突尼斯人,做生意的。到处跑。他来巴黎就霸占着罗莎琳达干她。”

山斯基开心地点点头。“他一走你就干她。”

查理干脆地耸耸肩。“也不光是她。我还干别的女人。她只是我线上挂着的女人中的一个。这有什么?我身强力壮。”

亨特用指头弹弹贝尔·加拉的照片。“他现在在巴黎吗?”

“昨天还不在。但晚上来没来就不得而知了。我说过,我昨晚上班去了。”查理的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生意。他是你们在生意上的对手?要我去收拾他一顿?我可从不杀人。”

“我们并不想凑他,”亨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