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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正我家还有好几株。”

方哲安家中种植的风信子是白色的,花蕊在阳光下闪闪耀眼,是那样地清淡迷人又香气扑鼻。

“这--不太好吧!”信子不大好意思收下,虽然她真的喜欢风信子花。

“那就谢谢你了。”凌飞代替信子收了下,他看得出来信子极喜欢它。

凌飞捧着那一盆风信子花,和信子一同漫步回家。

“你想把花放在哪?”

信子想了想,她希望能够一张开眼就看到它。

“放在窗台好了。你要记得浇水哦!”凌飞像个大哥似地建议。

信子点点头。

凌飞觉得此时和信子的距离又拉近了些。如果他的年纪没有大上信子四岁就好了,四岁太多了,顶多两岁,像凌风那样,否则彼此便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信子,你就要上中学了,你舍得将一头长发剪掉吗?”凌飞的目光停驻在信子乌黑的秀发上,久久不忍离去。

信子有一头乌黑秀丽的云丝,披垂在她的两肩上。此时的信子没有绑辫子,长发随风飘扬着。信子分明已是个小美人了,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凌风最爱捉弄信子这一头长发。信子如果绑了辫子,凌风最爱抓着她的辫子玩,每每把信子扯得又痛又疼的。信子如果披垂着长发,凌风就会恶作剧地拿起剪刀,想要剪下信子的头发。信子躲躲闪闪的,就是不会喊人救她。

不过,自从凌风上了中学,一些行径就比以前收敛多了。虽然不再动手动脚,但那张嘴巴仍然不放过信子,三不五时就叫着阿不信、阿不信的,要她做这做那。

信子完全听从,凌风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从来也没有什么怨言。可是有一件事,凌风不再叫信子做了。

那就是“梳眉”。

这个带有亲密关系的动作停止了。凌风不要信子的手再去碰触他的眉毛,(奇*书*网.整*理*提*供)而信子也渐渐地感受到了男女有别。

回到了家,信子正准备摆好风信子花。

却见凌风赫然在家,一只脚翘在茶几上晃呀晃的。

凌盛竹和何香雯有应酬不在家,家中只有凌风一人。

“好啊!阿不信,我叫你在家等我,你竟然溜出去了!”

凌风将另一条腿也搁上了茶几,目中无人样。

信子就像真做错了事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

“凌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忍你很久了,做哥哥的要有做哥哥的风范。什么阿不信!信子就是信子,你老是这样乱叫成何体统?信子是我们的妹妹,不是你的女仆。”大哥凌飞动了气,他真的忍受凌风很久了。

“哼!要你多事,去念你的书吧,高材生。”凌风不但没有反省之意,反而出言讽刺凌飞。

“你再这样讲话没有分寸,别怪我不客气!”凌飞忍着怒气。

“怎么?从来没打过架的‘优生宝宝’,今天想替人出头啊?你不怕毁了你的声誉?”

“你--”

凌飞握起了拳头。他是个高中生,身材又比凌风高大,而凌风不过是个初中生。他虽从不打架,但打赢凌风是没有间题的。凌飞心中的怒火已经高涨。

“打啊!有种你就打我啊。反正我样样都输你,不差再输你一次。”凌风站了起来,挑衅地说着。

凌飞被激怒了。

他的拳头正想挥出去,但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拦住了他。

“别打风哥好吗?”信子哀求着。

信子总是偏袒凌风。她根本不是劝架,她摆明了就是认为凌飞以大欺小。凌飞愈想愈生气。

凌飞怒气冲冲地回房去。

“阿不信,那是什么?”凌风指着凌飞搁在地上用那盆风信子花。“那是飞哥的同学送我的。”

“我不喜欢你叫凌飞‘飞哥’,你叫他大哥就成了。”。凌风说了就算,不容许信子有任何争辩。”“还有,你为什么要和凌飞出去?我不是叫你在家等我的吗?”凌风厉声质问,仿佛信子犯下了滔天大罪。

“我以为你今天又不会跟我出去了。”信子嗫嚅地小声回答。

“你以为?什么叫‘你以为’?你自己答应了要让我使唤一辈子的,怎么,你想反悔啦?”凌风咄咄逼人。

“我没有!”

“没有就好。”

凌风看着那盆花,皱起了眉头。

“我不喜欢那盆花,你把它丢掉。”

信子迟疑着,她舍不得。

“人家送东西给你,你就随随便便收下,你这种女生也未免太贱了!”凌风口出秽言。

贱!信子听得懂这个字的含意。

凌风见信子仍然依依不舍,他猛往前走,然后一把捧起了花盆,猛力地往大门外摔了出去。

“不要!不要把风信子花扔掉。”信子可怜兮兮地哀求。

信子想抢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花盆碎了,无数片风信子花躺在地上哀嚎着。

“风信子!”信子呆立半晌,唸唸有辞。

凌风听到了这三个字,不由得心头颤动了一下。

信子捡起了风信子;还好花茎没有摔断掉,如果移植的话,不知可不可以养活它。

“你说这花叫什么?”凌风忍不住问道。

“它叫风、信、子。”信子缓缓地说出。

“谁要和你的名字连在一块!”凌风咒骂了一声掉头而去,但风信子这三个字却烙印在他的心中了。

在凌盛竹的坚持下,一家五口坐上了凌盛竹的车子到山郊处,看看野外的大自然。

何香雯在前头,而后车座的三个人心思各异。以往凌风为了排斥信子,总是藉故不和信子坐在一起。如果搭爸爸的车子,凌风总是靠着窗坐。凌飞坐在中央,而信子坐在另一侧窗。

今天凌风也不例外,一上了车就选了靠右边的窗户坐。而凌飞今天突然也靠窗而坐,他坐在左边,两人分明楚河汉界,互别苗头。

信子站在车外头,不知该如何上车去。

凌飞是在呕气;呕凌风的气,也呕信子的气。

凌飞不要再当“三明治”。信子虽坐在他身旁,可是眼角老瞄着他另一侧的凌风。而凌风总看着车窗外,故意对信子爱理不理的,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信子来到凌家几年了,何香雯见凌风和信子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不时忧心忡忡地。偏偏这个凌风老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近来更学会了顶嘴。

“算了!凌风还小,再给他一点时间吧!”凌盛竹也没有好的办法,只有安慰何香雯,希望这种情形能慢慢改善。

问题是,都几年了,凌风仍然视信子为“外来入侵者”;他顽强地抗拒着,不让信子越雷池一步。而信子的忍耐力也真是强,这一路走下来,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却从不见信子抱怨过凌风的不是。

“凌飞,你坐进去啊!不然信子坐不上来的。”凌风侧着脸,故意不看大哥的脸。

凌飞好像没听见,身子一动也不动。

凌飞讨厌信子那种以凌风的意见为意见的态度。

他反而扬声道;“凌风,今天换你坐中间吧!”

凌风更是充耳不闻,戴起了随身听。

“你们是怎么搞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定要弄得不愉快吗?”凌盛竹出了声,凌飞这才挪动了身于。

信子坐上了车,车往山郊开去。

一路环山而绕,青翠苍郁的树林,向人们招着手。

车行至了“再生崖”。

“再生崖”原名“殉情崖”,不少为爱痴狂的人在此丧了命。后来据说谷底有冤魂不散,在夜里总看见一道道青光、紫光、白光飞来飞去,吓死人了,于是易名为“再生崖”,希望跳崖丧命的冤魂赶快去投胎,再世为人。

“再生崖”四周严壁陡峭,地形虽然险恶却引人人胜。岸边成了风景区,专供游客休息。倒是“再生崖”前竖起了警告牌,警告游客勿近,而且围起了栅栏。

站在“再生崖”上,的确令人感到一股新的生命力油然而生;不但空气清新而且凉风飒然,不禁使人心旷神冶。

今天的游客并不多,零零落落地坐在休息区的石凳上。

有的谈天,有的烤肉。

何香雯准备了野餐,好让一家五口边吃边欣赏风景。可是凌风拿着个小型电动玩具在玩,凌飞在背英文单字,凌盛竹在看报,只剩下信子一人独望着远方。

“信子,你在看什么?”

信子不想说,因为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她的亲生母亲。

信子遥望着远方。不知生母如今身在何方?

小女孩长大了,总会有些小秘密的,何香雯是过来人,她并没有追问,她陪着信子一起坐着共看远方。

凌盛竹虽然拿着报纸,但他的目光如飘到了妻子和女儿的身上。凌盛竹的心中有个结,一直没有解开。

这个结是有关……一个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他甚至不记得那个女人的真实姓名了。只知道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而后又突然地消失。

那一年,凌盛竹出差,在回程的路上,他救了个女人。

原本凌盛竹以为那女人是想搭他的便车。天已昏暗,一个单身女人在路上拦车,凌盛竹不是小器的男人。

“你要去哪儿?”凌盛竹问女人。

“回家!”女人答道。

“那,你家在哪儿呢?”

“在山上。”女人十分镇定。

这么晚了,走山路是挺危险的,但见女人归心似箭,凌盛竹也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