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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算了,现在人都在被窝里睡觉,她去了也找不到。”

霍橙逸回到桌子前,吹熄蜡烛上床睡觉。

臧封第在夜色中穿梭,起起落落后,停在一座大院前。

“怎么半个人都没有?”她自言自语,完全忘记自己一般都是在人不出门鬼畅行的夜间出行。

“没人我就等,我守在大门口,总会碰到你进出门。”

她坐在大门口,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经过,走几步敲一下锣鼓,“天干物燥——小心……鬼呀!”

铜锣鼓掉在地上把臧封第吵醒,揉揉眼睛发现天开始亮了起来。她跃上房顶,东屋亮著灯,好像有人影攒动,于是她直奔而去,“总算有活人了。”

看守捣捣另一个,“喂喂,别睡了,最近这条街老是有人离奇失踪,官府久久不能破案,闹得人心惶惶的。”

“那有什么呀,失踪的那些不大半都是没嫁人的黄花闺女吗?”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听说有相当一部分是美少年,我长得这么帅,虽然老了点儿,但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中年。”

“知道了。”看守乙爬起来,“我先尿尿。”

他一说,看守甲也觉得憋,“一起。”

两人边方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消磨时间:“你说凶手这么厉害,会是什么人呢?”

“许是吃人狂魔。”

看守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积点儿口德。”

“采花大盗之类?不是有人看见过一个披头散发、穿著兽皮、面目狰狞、穷凶极恶的怪物在蜀中地区出没吗?”

“那是蜀中,咱们这儿可是京城啊。”

“没准那里花儿都被采光了,所以上这儿找吃食来?”

“越说越离谱了,真是。”看守乙匆匆系上裤带,打开茅房的门,看见臧封第站在门口举起一只手,“老兄,打听个人。”

看守乙僵了一秒,“啪”地关上门,退回坑边哆嗦。

“怎么了?”看守甲也系上裤带,还打了个蝴蝶结。

“……外……外……”看守乙哆嗦著指向门外。

“看见你相好的找来了?”看守甲坏笑著推开门,“我说你那眼光也忒差了点儿,找个相好的还不如你老婆,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要是我……”

一秒钟后看守甲也“啪”地关上门,退后几步,站在坑边哆嗦。

“你看见啥了……”看守乙嘴皮子颤动著问。

“没……没啥。”看守甲俩腿晃荡。

“没……没啥……你抖啥?”

“我没……没抖……”

“我不信。”

“不……不信你摸。”

俩人的手抖抖嗦嗦地搀在一块,哆嗦加哆嗦,达到了触电的效果。

门外的臧封第不解其意,“冬苑里的人也太不热情了吧?”抬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茅厕啊,而且还是男生用的,人家肯定把我当色狼了。”

于是她虔诚地站在那里,一心要等里面的人出来,温柔地道个歉再问路。

里边的俩看守口水吞了几大坨下去,看守甲试探著问:“怎……怎么还不进来?走……走了吧?”

“应……应该走了吧。”

“你去瞧瞧。”

“我不去。”

“一……一块瞧。”

“好。”

两人慢慢拉开门,臧封第正在整理衣服,把松掉的带子拉紧,裤子往上提一下,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邋遢,“啊,你们两个——”

啪,门关上了。

“呜呜呜……老婆。”看守甲哭了起来。今天真的遇到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的超级色魔了,迟迟不闯进来,原来是在脱衣服啊。

“我不是色狼!”臧封第放开喉咙喊道。

“呜呜呜,完了。”看守乙泪眼,这不欲盖弥彰吗?不是色狼干吗特意为自己分辩?

“喂,谈一下好吗?”臧封第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善良。

看守乙刚要说不要,看守甲急忙稳住他,暗示不要刺激色魔,“你……你想怎么谈?”

“怎么谈都行。”臧封第友好地拍拍手。俩看守脑海中浮现出色魔摩拳擦掌的景象。

“什……什么时候谈?”

“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什么时候谈。”臧封第非常温柔虔诚地说。

“方便”的时候谈,不嫌臭啊?看守甲和看守乙面面相觑欲哭无泪,更加确信这是色魔的先礼后兵的政策。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看守乙对看守甲说。

“什么办法?”

“把自己弄得奇丑无比,搞得色魔胃口全无。”

看守甲摇摇头,“那可是蜀中绝世淫魔,据说不管什么样的货色人家都能应付自如。”

“不试怎么知道?”看守乙决定背水一战,“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脱离魔掌?”

看守甲沉思了三秒钟,表情慢慢地显得无比悲痛。

俩人不约而同看向茅厕里的……某物……

“不行,我……我呕……”看守甲发疯地拒绝道。

“兄弟啊!到了这份上,命最重要呀!脸又算得了什么!”看守乙苦口婆心,泪流满面,“身为男人,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守甲终于壮士断腕,看守乙终于破釜沉舟。

臧封第等得快要睡著了,这两个人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啊,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正想著,门“啪”地打开了,当当当当!两“人”跳了出来。

“想玩吗,那就来吧!”看守们气壮山河地吼道。

臧封第目瞪口呆地看著两个赤裸上身,满脸秽物的家伙,片刻后飞起两脚。

“神——经——病——啊——”

“冬苑这个地方怎么连看守都是疯子?受不了了!”臧封第两脚疾走,满心愤懑,“为人师表的一定都是衣冠禽兽,为人弟子的一定都是人面兽心,变态死了,无耻死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冷的呵斥,好像一支利箭穿透晨雾:“慢著,什么人!”

臧封第回身一拳,“你姑奶奶!”

对方迅捷地接住她的攻击,冷哼一声,“想当我姑奶奶,你还早几年。”

臧封第吓了一跳,这拳可是生平第一次被挡下来,想她满身怪力,小时候排队买王二那家的黄桥烧饼,一拳头就把前面一溜队伍像推骨牌似的打散了。

“有两下子,看咬!”

对方一把捏住她的拳头,把她往前一拉,沉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凶犯吗?”

臧封第瞪眼一瞧,晨雾初散,注视著她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深邃的如黑暗中的珍珠。眉梢微挑,浓若墨剑。啊,好一个美男子……

不过臧封第是绝对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形容词来的,她能想到的只有:哦呀,这眉毛真是“贼”浓啊,这眼睛真是“贼”亮啊,这嘴唇真是“贼”薄啊,这鼻子真是“贼”挺啊,这皮肤真是“贼”白啊,这个人长得真是“贼”像“人”啊。

她脱口而出:“我要为你写一首诗。”

“啊?”仲狩没料到她愣了半天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凌厉的眼神不由得滞了一滞。

臧封第不顾他的迟滞,兀自朗诵道:

“你长得好像人啊,

真的,好像好像人;

非常像,特别像,如此如此像;

那么的像。

极其像,贼像,简直像死了!啊——”

她慎重地拖长声音,然后轻柔地坚定地接下去说:“……完。”

仲狩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宋佚……”

“嗯?”臧封第听到了关键性词语,“宋佚,莫非你就是?”

仲狩开始拉扯臧封第的脸皮,“宋佚,一定是你化装成这样来耍我对不对?普天之下只有你做得出这样的诗,还正儿八经地对著我念!”

“啊!”臧封第惊恐地看著那只逼近的手,大叫道,张嘴就是一口。

“哦!”

神清气爽来到学苑,霍橙逸准备今天继续带领大家去找冬苑的人结梁子。要揭某个人的短就必须先摸清楚他是什么性格,如果是宋佚的话,什么迷路、认错人、记性差根本不是糗事,说不定他还会引以为荣。

来到冬苑松派大门口,意外地发现他们舍弃了闭关政策,门户大开。霍橙逸也不客气,立刻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昨天一片混乱的骑射场上更显狼籍,好像没有收拾,而且还经过了一场毁灭性的混战。

他们好像在吵架的样子,其中一个说:“既然是会长,就不能姑息养奸!我坚决要求由学生亲自审问凶手!”

台上的仲狩道:“尚未确定那女子是不是跟这次学生失踪事件有关,也不能确定是否有同伙,在那以前,我会申请把她暂时监禁在冬苑里。”

底下的学生也不甘寂寞议论纷纷:“不是凶手干吗夜闯冬苑,还打晕了两位看守把他们扔进茅厕里?”

“就是,还把仲狩会长咬伤。”

“而且披头散发,穿著兽皮,面目狰狞,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衣冠禽兽。”

哦呀,等一下,大家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凶手,给她的感觉怎么那么像封第啊?

“人呢?”霍橙逸要确定一下。

几个学生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与你何干?”

“那个可能是我朋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你们,秋苑竟然是幕后主使?”

霍橙逸对这个形容不甚满意,“人呢?”

“既然有人自愿扛这个罪名就让她去认好了,喂,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