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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忘了吗?他曾经也体贴过的。

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她一凛,呆了两秒,然后甩了甩头。

也许他曾经温柔过吧,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个冷血律师!

“你开吧,我不冷。”

话虽这么说,车子发动,冷气运转之后,她还是不觉打了个寒噤。

他注意到了,俊眉又是一皱。可是他没多说什么,默默开车。

“你知道该怎么走吗?”她奇怪他为何不问她住址。

“你住淡水,对吧?”

“什么?”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震惊了她。”你怎会知道?”

“猜的。”

“猜?”

“你在书里曾经提到你经常沿着淡水河畔散步。我想你总不至于无聊到没事往哪儿跑吧?所以应该是住在那附近。”

不愧是律师,够敏锐,连如此细微末节都注意到了。

“你……看过我的书?”她犹豫地问,不敢相信。

“嗯哼。”

“我不晓得你会对我的作品有兴趣。”

“随便翻翻而已。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对你的读者灌输了些什么观念?”

好藉此批判她吗?

她不满地咬唇,拂弄衣衫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一滴滴水渍在车厢内晕开。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优雅不了多久。”他淡淡嘲谑她。

“是!我就是装不了淑女,不行吗?”她怒视他。

他没说话,嘴角微微一扯。那是个笑吗?她怀疑。就算是,也是冷酷的讥笑吧?

她好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在男女关系中落居下风,依然只有他,让她费心涵养的明智与从容都消逸无踪。

她转过头,望向车窗外,薄雾漫漫的窗玻璃宛若新娘的白纱,让雨中的世界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她一直看着车窗外,他则是偶尔瞥向她。

又在发呆了吗?还是这么好作白日梦啊,难怪会成为作家。

他嘲弄地想,方向盘一转,驶上离开台北市的联外道路,前方依然一片朦胧。

从台北市到台北县,雨势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他开着车,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倾盆大雨。

那天,是台风天,水淹了汐止,他不顾危险地跑去她住处找她,她傻傻地坐在楼梯间,对着不停上漫的水势发愁。

然后,她看见了他——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那天的眼神。如果一个男人骄傲地以为自己可以当英雄,那肯定是因为他曾经被那样的一双眼注视过。

那样惊喜、不敢置信、满是浓浓爱意,闪着泪光的一双眼……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夏野的思潮。

“你的电话。”徐玉曼哑声提醒。

“我知道。”他按下车上电话的扩音键。”哪一位?”

“喂喂,夏野吗?是我。”破碎的女性嗓声在车厢里回荡,不知是因为收讯不良,还是因为她正在哭泣。

“什么事?”夏野问。他可以感觉到徐玉曼的视线,她正好奇地瞧着他。

他保持面无表情。

“夏野,夏野!太好了!”对方一确定是他,立刻不顾形象地哀叫起来。”快来救我!我快死了,快来!”

快死了?

徐玉曼惊愕地睁大眼,夏野仍是漠然。

“我现在没空。”

没空?他朋友有难,他居然一句没空就想打发对方?

徐玉曼不可置信地瞪他。

“你在干么?还在办公室工作吗?”那女人似乎一点也没被他的冷淡吓退,继续哭着问。

“我在开车。”

“你要回家了?那不正好?你快过来,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

“夏野,你好绝情。”女人哀怨。

“我要挂了。”他冷淡地想断线。

“别、别挂!”女人赶忙阻止他。”夏野,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难过。”她抽抽噎噎地。”我……如果你不来,我就死给你看!我说真的,我真的会死……”

“那你就去死吧。”抛下冷酷的一句后,夏野果断地挂电话。

徐玉曼震惊不已。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起,一声一声,急促而尖锐,像似女人含恨的求救。

夏野听而不闻,任电话响,过了一会儿,女人还是坚持不放弃,他不耐烦了,索性切断电话。

“你、你真的打算不理她?”半晌,徐玉曼打破了僵寂的沉默。

他点头。

她倒抽一口气。”你怎能这么冷血?连自己女朋友打电话来求救也不理?”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否认。

“那她是谁?”

他没立刻回答,转过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淡淡撇嘴道:“我前妻。”

前妻?那女人是他前妻?

有几秒的时间,徐玉曼脑海一片空白。

那女人是他前妻,他前妻打电话向他求救……

她说不清在胸臆泛开的是什么滋味,是苦,是涩,还是酸?

“你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好吗?”她颤声问。”你至少去看看她啊!万一她真的自杀怎么办?”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刻薄地说。”我没空去扮演救命英雄。”

她脸色一变,像受了什么沉重打击,双手紧抓裙摆,一声不吭。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瞥她一眼。”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

她木然,直视前方的双眼无神,像尊失去生命的娃娃。

他顿觉不妙。”蓉蓉,你还好吧?你——“他伸手想碰触她,她却惊跳一下,像猛然回过神来,一把甩开他。

“别碰我!”她尖叫。

他皱眉。”蓉蓉……”

“别那样叫我!”她冲着他喊。”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别叫得那么亲密!你、你——”

“我怎样?”

“你停车!”

他不理会她,继续开车。

“我说停车!”她猛敲车窗,近似歇斯底里地拉高声调。”我要你停车!听见了没?”

他用力踩煞车。

强烈的后坐力袭来,她连忙抓住车顶把手,稳住往前急仆的身躯。

“你到底想怎样?”停好车后,他转向她,阴郁地问她。

“我要下车。”她苍白着脸。

“你疯了?外面雨那么大。”

“我宁可淋雨也不坐你这种人的车!”她反驳,近乎愤恨地瞠视他。”你变了,变得好冷血!”

黑眸闪过一丝阴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讥诮地问。”我是个不讲人情的离婚律师。”

“是,我早知道你很刻薄,可是我没想到你对你前妻会那么冷漠寡情。就因为你们离了婚,再也不相干了,你、你连她的死活也不顾——“她颤着嗓子,胸口闷得难受。

他对他的前妻,好无情,无情得让她心痛。他是不是也会对她这么无情?

“我……我希望以后别再见到你了!”和他见面,只会让她感到痛苦。

她下车,甩上车门,不顾一切奔入雨中。

许久,他只是一动也不动地僵在座位上,深邃的眸透过镜片,直直瞪视车窗外她仓皇奔走的倩影。

他看着她停在街边,对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招手。

这笨女人!明明有免费的车坐,偏偏要这么自找麻烦。

他继续瞪她。她抬手,拂去遮蔽视线的发绺,高跟鞋踩在水洼上,窈窕的娇躯随狂风摇摆。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不到两分钟她便会跌倒在地。

以她那小迷糊的个性,这种意外很有可能发生。

他紧紧抓着方向盘,十指泛白。

终于,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来,她匆匆上车。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重新发动引擎,他跟着那辆出租车走了一段,直到她下了车,快速闪进社区公寓的大门。

他掉转车头,往反方向开去,几分钟后,他在一栋面对淡水河的高级公寓前停下来,跟警卫室打个招呼。

地下停车场的闸栏升起,他顺着坡道驶下去,停好车后,坐上电梯直达某一层。

按下门铃不久,一个女人打开门,她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性感睡衣,更显身材火辣,只是那张娇媚的容颜,不和谐地挂着可怜兮兮的眼泪。

一见是他,她立刻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她迎接他进屋。

他翻白眼,走进屋内,湿透的身躯毫不客气地倒入豪华沙发。

“说吧!这回又怎么了?”

“……他说要跟我离婚。”沉默许久后,沉诗音终于在电话另一头幽幽承认。

徐玉曼怔然无语,虽说前一晚她已从夏野口中得知此事,但真正确认后,仍是令她大为震惊。

就连这么恩爱的一对夫妻,也撑不到白头吗?

她心一扯。”为什么?”

“他说他腻了。”沉诗音哑声道。

“腻了?”这是什么样的理由?徐玉曼难以置信。”就这样?”

“嗯。”沉诗音黯然应道,顿了顿。”我想,我不懂男人。”

“我也不懂。”徐玉曼叹息。

她不懂男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放弃婚姻,放弃爱情?

“你怎会不懂?你是恋爱教祖啊。”

恋爱教祖?

徐玉曼握着无线话筒,对镜中那个挂着两个熊猫眼圈的女人苦笑。

若她真的当得起这样的名号,就不会失眠整晚,落得眼下发黑、脸色黯淡的下场了。

若她真是所谓的恋爱教祖,又怎会为了个男人迷惘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