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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刚才真是见笑了。”说完,林启泰连忙拎起姗姗来迟的保安,指着跌坐在地上的潘倩,脸一板道:“把她拖下去!”

被推倒在地上的潘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双手颤抖,说话句不成句:“林启泰……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一边挣扎着却要扑向我|奇*.*书^网|,还差半寸的时候,却被保安一人一边的架住,拖走。

林氏夫妻还要和我说些什么,我都听不太真切。

我顺着某一道目光,看见了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拖走的潘倩。她两条腿可笑的腾空,胳膊无力的晃荡着,手指上的猩红色,仿佛风里的火光,一闪而灭。

原先看热闹的人群慢慢散去。林氏夫妻也唯唯诺诺的走了。

我垂手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背后的人斟酌着开口:“罗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样子他还是改不了看结果不看过程的毛病。我刚才明明脑袋短路,帮了姓潘的女人一把。我冷笑一声:“有你过分吗,武李?”

(13)

我盯着脚尖站住。所有的狗血剧集里都会有这样的情节,旧男友千里迢迢远赴重洋的赶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女主角,亲爱的,我爱你。那些一二三四五六的女人,都是浮云啊浮云。

可惜。最近这出肥皂剧的名字,叫做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王子是武李,公主是乔阳,我是路过的跳梁小丑,专门接纳观众们的香蕉皮和鸡蛋。现在王子来看小丑奇Qīsūu.сom书,大概是来大义凛然慷慨陈词,告诉被始乱终弃的小丑,自己是多正义多无私多伟大,最后心安理得的抱得美人归,留下小丑一个人暗自神伤。

我牵了牵嘴角,就算罢演被罚工资,我也不要龙套下去:“这位先生你是谁,好狗不挡道,请你让一下。”

武李笑了笑,闲闲的说:“你刚才不是叫我武李吗?”说完很自然的把手覆在我的头上:“罗立,不要闹了。”

他的掌心,贴着我一头钢丝球的时候,我一瞬间的失神。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曾经在博客里酸溜溜的写:“我是一个对过去戚戚不能忘怀的奔三女人。”想忘忘不了,是人生最悲催的事情。武李把我甩了,武李要订婚了,但我还是会想他,像一个时日不多的老人,反复咀嚼着那些干巴巴的爱情回忆。

我不想忘记。如果我也忘了,那我和他之间,勉强可以算□情的东西,或许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但彪悍的罗立不需要自己的骑士,只有乔阳一样的公主,才值得人来呵护。我深深吸了口气,却被武李强硬的抬起脸。我对上武李的眼睛,还是那么招蜂引蝶,情意绵绵,只是这次我的魂。是我自己的,不劳这位大仙来招。

我撇撇嘴巴,想幽默一下表示自己的不在乎:“武李,你是海龟不是土鳖。”

他心情大好的抬眉,示意我往下说。

我吸气再吸气:“我说,你以为你是谁?流氓恶霸?台词是‘你叫啊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啊哈哈哈’?”

武李有些感慨的看着我,握住我的腰:“罗立,看样子,没有我你过得也不赖。”

我被武李抱在怀里,鼻子撞到,疼的让我炸毛。我在他的怀里咆哮:“你想我怎么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整天唱很爱很爱你?是不是我现在没有缺胳膊断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打击到你了?你以为你谁啊你?给你一个支点你就可以撬动地球?阿呸,给你个脑袋你就当球踢!你放不放开,你再不放我就叫非礼了!”

武李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慢慢散开,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你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的。”

“你还要不要脸!……唔。”我没说完,眼前一黑,武李的唇已经贴在我的唇上慢慢摩挲。

我茫然的看着武李垂头吻我,茫然的被他撬开嘴唇,茫然的让他的舌头勾住我的舌头,我微微战栗,两腿发软,只能让武李抱着,直到他松开。

武李抵着我的额头,轻叹一声:“罗立,你看,你还是爱我的。”

脑子一片空白的我,突然惊醒过来,翻手就打了上去:“啪——”。看着武李一脸震惊,我忽然心情大好:“妈的,老娘曾经吻过一条狗,我爱它像爱你一样。”

“还有,这个送你!”我往后退了几步,又快步走上去,看准武李的脚面,狠狠的踩下去,用力拧了一拧,我狞笑道:“分手还有礼物,感动吧?混蛋,再见!”

我没走几步,就听见那个混蛋说:“罗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又喊:“我爱你。”

他最后叫道:“我要和你重新开始。”

有完没完?!我脱下鞋子向这只妖孽狠狠砸去:“去死吧你!”

(14)

我在一帮人的注视下,一跳一跳的进了自己的隔间。刚坐下,手机就响起来,铃声是“黑带请你去挨揍”,作词者石妍,作曲者石妍,演唱者石妍。

我左右看了一眼,又在一帮人的怒目而视下,一跳一跳的出去接电话。

我靠在墙上,气若游丝:“女人,何事?”

石妍在电话的一头哆哆嗦嗦的说:“罗……罗立,今今天是鬼节,啊,鬼节!”我仿佛看见这姑娘披散着一头如海藻般的乱发,鸡爪子抠着听筒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鬼节?怪不得武李这副样子,看样子是色鬼上身。

“罗罗立……你知道吧?就是我们学校的三大阴地之一……唔,就是校医院那个那个停尸房的后面……呜呜,昨天晚上有个小孩和他妈妈路过……那个小孩子说,他他他在电线杆上看见两个人……”

“两个人?”电线杆上的两个人?“这孩子秀逗了吧?”

石妍尖叫一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孩子是有有通灵眼的……呜呜,你小心鬼上身!”一边还振振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南无阿弥陀佛。”

“你才童呢!你家就是幼儿园,你全家都是少年儿童,喜欢你就是恋童癖!”我的耐心飞速耗尽,MD,我的手机接听不免费的好不好?!又鉴于这只女人没有最抠门,只有更抠门的境界,我不得不怀疑她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温柔劝诱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今儿晚上要我回去陪你睡~”

石妍立即停下喵喵呜呜的嚎叫,我冷笑。这姑娘自从我搬出去之后,一个人霸占整个寝室,住的不亦乐乎,估计现在我的桌子上、床上都被她填满了。果然,她讪笑两声,说:“不要啦,不要啦。两个女人阴气就更重了。其实我觉得吧,其实……如果有个男……咳咳,你明白的啦,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有美人在抱……哎呀呀,独守空闺,寂寞啊寂寞。唔,姐住的不是寝室,是寂寞,哎。”这姑娘劈砖头向来劈的干净利索,想不到是个结巴。

我有点明白了,敢情小姑娘做春梦,想男人了。我逗她:“你丫没事了吧,我就……”我还没说完,立即被抢白:“啊啊啊,我要孟浚的电话号码,我要和他过一个浪漫鬼节,嗷~”

说完,啪嗒一声就挂了。

浪漫鬼节?我凸!

最后我还是帮那姑娘要了孟浚的号,没少被李若愚盘问,还顺带着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才过关。浑浑噩噩混到下班,我收拾了一下,一路僵尸跳了出去。在普道门口跳了N圈,都没发现我的那只倒霉鞋子。我讪讪的说了句shit,便搭上姗姗来迟的123路  公交车,向着A大进发。

一上车,我倒头便睡,靠着的车窗没关实,有雨丝飘到我的脸上。

“秋风秋雨愁杀人~”有人幽幽的说了一句。  “姐姐,别吵。”我挥挥手,咕哝了一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穿着脏兮兮的校服,站在一栋幽深的老宅外,怀里抱着的竟然是小弟。

管家佝偻着背,支起枯草一样的手指,在我的背上轻轻一戳,声音像坏了的留声机:“小姑娘,不要再等了不要再等了……”

不要再等了不要再等了……

我刚想问为什么,却被一股力量一拽,轻飘飘的浮在空气中。周围的声音沙沙的灌进我的耳朵里:

“她以为她是谁?一张破图值那么多钱?”

“哈哈,她就是个冤大头。女儿,你把这幅图交上去,姓吴的老头一定气得打断她的腿。”

声音咔嚓一声断了,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

“你要钱?再等等吧,罗立。我最近看上了一只包包,急着买呢。手头又有点紧”

“倩倩,费什么话。你要钱,好,我给你!”

话音一落,原本漂浮着的我突然摔在了地上,怀里的小弟咕噜一声滚了出去,他小小的脸上开渗出血来,一开始是细细的一小股,紧接着脸上出现了裂缝,裂缝慢慢的纠缠在一起,本来可爱的小脸满是血渍,好像要碎开一样……

“啊!”我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小弟立即像泡沫一样消失,窗外一帧帧变换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嗒,嗒,嗒。

我的心猛地一缩。

从导师的办公室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穿堂风呼啸而过,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好不容易有了放风的时间,能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我百无聊赖的晃荡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医院。

此时此刻,一轮圆滚滚的月亮正挂在老槐树的枝头,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呱呱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