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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细一看之,更惊人的是,只见纵横的网眼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钩。如果被这网罩住,万钩钻入肉内,到时纵是奇功盖世,亦是难以甩脱。

就在我分神的一刹那。又有四个番子重新拉起网迎面罩来。我以剑抵网不住后退,忽的脚下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两只粗大的铁钩从两旁钻入我的脚腕,钩上连着长长的锁链。

鲜红的血顺着钩尖点点滴出。锁链哗的一下绷直,我双脚受力往外一带,几欲摔倒。我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双腿不住颤抖。我拼尽全力站稳脚跟。顺着链条望去,只见左右两个番子用力向相反的方向猛拉锁链末端。我怒吼一声刷刷两剑将锁链砰的砍断。两个番子双手拉空跌倒在地,其中一人将身后一支火烛撞翻。这座酒楼虽很破,但最不缺的就是酒。那些装酒的坛子在打斗中早被击的粉碎,酒水流了一地。火烛一落地,那些酒呼的一下烧起,火势蔓延,犹如一条火龙在楼内盘旋。

就在这时,面前的银网突然撤去,一个人影印入我的眼帘。是迟贤。他居然没死!

他的胸口绑着一条长布,白色的布已被血染的通红。他慢慢抡起一张大铁弓,一旁的番子奉上一筒铁铸利箭。

他站直身子,恶狠狠的说道:“我现在让你见识真正的穿云箭。”箭搭上弦,弦如满月。

我将怀中昏迷不醒的楚嫣紧了紧,落红剑横挡在胸前。

嘣…箭如闪电,在空中留下一串影子尖啸而来。我冷冷一笑,剑一挥,将来箭轻易格开。

但,他射的竟是连珠箭。三箭相继连发,箭头接箭羽。当头一箭被挡掉,随后而至的两枝箭被我眼睁睁的看着钻进我的胸口。

哧哧两声,箭直至没羽,箭头从我的后背钻出。

胸口好痛。我双眼一阵发黑,血气上涌,口腔内阵阵腥甜,黏黏的十分难受,忍不住卟的吐出一大蓬血。

怀中的楚嫣,一下子变的好沉好沉,我几乎抱将不住,感到她慢慢从我臂中滑落。身上伤口一阵冰凉麻木,体内的血好像被抽干了似的,浑身软绵绵的没了一丝气力。

迟贤再次拉开弓,弓上搭着三枝箭。我惨惨一笑,却已是再无力将落红剑抬起。

就在迟贤长笑着手要离弦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扑了过来,牢牢扯住迟贤的裤子。箭脱弦射出,却偏了准头,射倒我右侧的两个番子。

是刘旮。先前见他倒在血泊中,我还道他已死。在他一扯之下,迟贤的裤子刷的掉下,露出了里面的裤头。迟贤急的赶忙扔下手中的弓箭,伸手把裤子拉起。刘旮早被一旁的番子拉开,迟贤怒气冲冲抽出弯刀,嗤的刺入他腹中。他双手用力,刀锋在刘旮腹中一阵乱搅。刘旮面露痛色,口中鲜血直涌。他满眼哀伤的看着我,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迟贤的一阵狞笑声中,他头一歪,软软倒了下去。

店内的火不知怎的没一会儿便猛烈烧了起来,巨大的火焰爬上房脊,店内充满了滚滚浓烟。一些番子开始大叫着扑打身上或身旁的火。

我呆呆看着迟贤,身体忽冷忽热,好不难受,落红剑却变的冰凉冰凉的,好像手中握的是一块千年寒冰。

视线开始变的模糊,一阵眩晕中,我恍恍忽忽看到迟贤提起刘旮的尸体,提刀在他腹中一阵乱捅。而在他的头上,一块滋滋燃烧的巨大横木慢慢裂开,在我渐渐变黑的视野中,终于轰的一声砸下。

落红剑啪的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隐隐约约传来迟贤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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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在东厂,只有疯子才和我形影不离。

但是现在多出了个路方。

她一脸冰霜的跟在我后面,也不言语,就那样死死跟着我。

疯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拔出残钩剑威胁道:“滚开。”

路方理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道:“你得教我练剑。”

我上下打量她几眼,对疯子道:“把剑放回去。”

“跟我来吧。”

东厂后方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松林,每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总喜欢来这坐会儿,有时为散心,有时也练练剑。

来到林前,我对路方道:“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她想了想,还是把怀中的剑递给我。

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软剑。

我伸出两指夹住剑尖,用力向下一拉,剑吃力弯成一圈弧形,再稍加点力,剑砰的一声从中裂断,地上便多了几截废铁。

“一把破剑。”我冷冷讽道,要不是因为雍孟恒,我才懒的搭理这个心高气傲又冷若冰霜的女人。

“你…”她双脸憋的通红,怒气冲冲对我吼道。我微抬头看着她,满眼不屑。她咬咬嘴唇,却是不语,跪下身去将那些断剑拾起,一双大眼睛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不就是一柄破剑吗,有至于如此上心?这种剑在东厂几乎遍地都是。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布将手里的几截断剑包好,然后一个人走到一株大松树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垂着头似乎在默默擦着眼泪。

我啧啧嘴,看看疯子,疯子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对他说道:“咱们也坐会去。”

疯子点点头,和我找到一块大理石坐了上去。

一时无语。疯子问道:“现在该干嘛?”

我看了看似乎还在嘤嘤低泣的路方,对疯子道:“先看看风景吧。”

“看风景?”疯子摸摸后脑勺,傻愣愣的看着我。

烦闷。对着一颗小石子发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的呆,耳边还在传来令人心烦的哭声,我终于忍不不住了。女人怎么这么会哭,还没完没了。我拉拉昏昏欲睡的疯子,道:“吵死人了。你去让她闭会儿嘴。”

疯子扒拉着脑袋懒洋洋道:“干嘛要我去。你上去给她胸口捅上一剑不就结了吗。”

同样是女人,也没见过鸿荟和观音哭过鼻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爬起来走过去,对路方道:“不要惹我发火。晚上给你弄柄好剑成吗?”

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抽泣道:“我不要。”

“那你想干嘛?啊?”

她咬咬嘴唇,道:“我要你道歉。”

“什么?”我一下子没听明白。

“道歉。”

她加重了口气。

我愣愣的看向疯子,疯子也愣愣的看着我。

要我道歉?别说是她一个黄毛丫头,就是对雍孟恒做了错事他也没让我道过歉,不过他一般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揍人。

我冷讽道:“就你也配?”

她看了我一眼,红红的眼睛泪水涟涟,嘴里“呜呜”的更大了,眼看就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

我冷不丁大吼一声。她吓的一楞,紧咬着嘴唇,鼻子一上一下的抽动,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算我对不起了,真是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蹦出这一句。她还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我清清嗓子,换成一副威严的口气道:“起来,开始练剑了。”

她拍拍屁股爬起来,擦干眼泪,对着我哽咽道:“我没剑了怎么练啊?”

我看了一眼疯子,一脸的苦相。疯子无聊的倚在石板上,望着天空发呆。

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枯枝,道:“就用它吧。”

路方一脸不满的说道:“你背上不是有两把剑吗,先给我一把。”

可能是看到我双眼中慢慢涌出的寒意,她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

我身上除了佩剑狂龙外,还背着蔡何的古越剑。半年前有一次一个婢女私自拿起古越剑擦拭上面的灰尘,正好被我撞见,我想也未想当场将她杀了。为了防止再有人碰着这把剑,从那以后我便一直把它背在身上。

我强忍没有发火。路方小心翼翼的接过枯枝,轻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我点点头,道:“可以。听雍主管讲你以前也是干杀手这一行的。”

她嗯了一声。

我仔细打量了她几眼,道:“那先杀个人给我看看。”

“什么?”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疯子。”

疯子闻声走了过来。

我指了指疯子和他手中的残钩剑,对她说道:“把他杀了。”

路方一脸惊异,看了看手中又干又瘦的枯枝,道:“你说让我杀他?”

我冷冷一笑,道:“你小心点,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疯子侧身挡在我们中间,我慢慢走到一旁,路方高叫了一声“等等”,但疯子已扬起残钩剑。

路方看着寒光万点的残钩,满脸的恐惧,慌乱的后退几步。

我有些生气的大叫道:“临阵对敌最大的忌讳便是未战先退。你是一个剑客,应当亮出自己的剑。”

路方争辩道:“我手里只有一根细棍,哪有什么剑?”

她说话时疯子已低吼一声扑了过来,路方发出一声惊叫,下意识用手中的枯枝去挡。疯子剑未至,剑气先到。枯枝嗤的断成四截,残钩剑长驱直入,砍向她的额头。

我急叫道:“闪啊。”

路方脸色惨白,面对疯子来势凶凶的残钩,她早就吓的心惊胆战,还哪有心思去逃,或许说根本没机会逃。疯子的剑太快了,快的让人看不清剑的来路,如此短的距离,想要从他的剑下逃脱,无疑是痴人梦话。

我很清楚,疯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