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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越公子?”掌柜喋喋不休的奉承被一道惊讶的嗓音给打断,沈聿大步来到他们面前,这下更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真的是你们!”

“沈公子。”任圆微微点头,神色波澜不兴;而越原则仅哼了声,算是招呼了。

“你们……怎么来江南了?”忽忆起任圆曾被娘亲派人追杀,沈聿心中微凛,深怕他们是寻麻烦来的。

“怎么,这江南是你们‘问剑山庄’的地盘,我们来不得?”越原冷眼斜睨,话意可挑衅了。

“原……”悄声低唤,任圆眸中有着请求。

放心!暗使眼色,要她别担忧,越原正待再说些什么时,尾随沈聿而来的俊秀中年人——沈驭风却开口了。

“越公子言重了!若小儿言词有哪儿不当,就让在下作东陪罪,你说如何?”沈驭风满脸的诚意,他曾在几年前于好友住处见过越原一面,是以认得。

“沈庄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哪!”越原也记得他,似笑非笑地招呼。

“越公子好记性,还认得在下。”温文一笑。

“沈庄主不也是!”

“这位是?”好奇地往任圆瞧了眼,沈驭风不知他们是何关系,只觉越原对她似乎颇为在乎。

“爹,这位是任圆,任姑娘!”怕被越原说穿娘亲派人追杀之事,沈聿赶忙抢言介绍。

“原来是任姑娘。”微笑点头示意,沈驭风眼中却迅速闪过一丝异色。“越公子、任姑娘,难得你们相偕来到江南,不如到寒舍作客住下,让在下好生招待,也算是为小儿方才的不当言词来陪罪,你们说如何?”

“爹……”沈聿心觉不妥想阻止,却被爹亲一记眼色给止住。

住进“问剑山庄”?任圆直觉就要婉拒,忽感桌面下的小手被黝黑大掌紧握,因而偏首凝睇大掌主人。

那异彩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察觉不到,然而却没逃过越原锐利的目光,只见他握住了纤白小手,唇角却勾起慵懒笑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转头看着身旁人儿迷惑不解的神色,他缓缓轻笑。“圆儿,咱们作客去!”

深沉的夜、皎洁的月,清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问剑山庄”某间客房内则传出喁喁哝哝的交谈声。

“为何要住进这儿?我不懂!”眉宇间承载轻愁,坐在床沿边的任圆有些不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混进‘问剑山庄’,想找凤水潋作个了结就不是难事了。”扯起一抹笑,越原状若无意地问道:“圆儿,你爹和你的事儿,沈驭风知道吗?”

“我不清楚……”怔然一叹,她自己心境也很复杂。“一直只有玄梦宫有所行动,倘若沈庄主知道我爹……”顿了下,无法继续,只好直接跳到最后。“我想沈庄主应该不至于没动静,所以我猜他大概不知吧!”

“不知吗?”越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心中却不那么想。白日在酒楼时,沈驭风听到她的名儿后,眼中闪过的异样,他绝对不会看错。

“怎么了吗?”觉得他有些怪,任圆轻问。

“没事!”轻笑了声,要她赶快上床躺好。“夜深,该睡了!”

顺从躺上床,拥着薄被,见他欲起身离开,小手忽地探出,微微颤抖地拉住他。“别走!”

“嗯?”发觉她神色不安,越原坐回床沿边,大手反掌紧握住她的。

“我怕,别走!”牢牢抓住他,似乎怕他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怕什么呢?我在这儿啊!”瞧出她眼中的惊惶与恐惧,越原索性不回房,直脱鞋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

“谢、谢谢!”有些害羞,纵然心知这样于礼不合,任圆却情愿如此,微偏着螓首(奇*书*网.整*理*提*供),迷蒙的眼望进两潭黝黑深水,像解释又像似自语。“我……我以前不怕的!从前爹爹要我好好活着,不许把命赔给她,我虽遵从了爹爹的遗言,可心中却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让她取了命,我也不怕的……甚至……甚至希望那个时刻赶快到来,好让我能早日去找爹爹,可如今……如今我却怕了……

“有了你后,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你。我怕自己死了,在幽冥黄泉徘徊,流泪成河、苦等数十年才能再见你的身影。如今的我怕死,怕她取走我一条命,让我无法再贴着你的胸膛,闻着你的味道……今夜的我,睡在离她如此近的地方,我好怕当我合上眼后,再也无法醒来瞧着你……”

“圆儿……”早知她存厌世想法,如今又听她发颤着身子,低诉着这番话,越原大受震撼,心神激荡地将人给紧拥入怀,感动深情的呢喃低语……

“我喜欢你的怕……喜欢……安心的睡,明儿一早,当你睁开眼时,瞧见的依然是我……”

“爹,这事儿不妥!”深夜的书房,沈聿焦躁地来回踱步。

“何事不妥?”相对于儿子的浮躁,沈驭风倒是一身的沉着,静心凝神地挥舞丹毫。

“就是邀越公子与任姑娘至山庄住下之事。”急急叫嚷,深怕会出事端。

“咱们‘问剑山庄’向来好客,聿儿,你亦喜广交朋友,为何这回反应却如此异于寻常?”不疾不徐地继续沾墨挥毫。

“这……”迟疑了下,沈聿心想与其最后惹出事端,倒不如将一切说与爹亲明白,好让他能有所提防。“爹,娘不知为何原因,曾派人追杀任姑娘,我怕他们这回是来寻仇的。”

笔下一顿,随即继续书写,恍若无意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爹,孩儿就是什么都不知晓,所以才心急啊!”总算爹亲有反应,虽然还是一副无事样,但至少开口问了,表示有听进心里去,是以沈聿赶忙道出自己的忧虑。“任姑娘虽是弱质女流,完全不懂武艺,但她身边有不少人愿为保护她而拚命,别说陪在她身边的越原,就连‘白发魔刹’亦出言警告,明白表示只要任姑娘有丝毫损伤,便要前来寻仇。真不知娘为何要杀任姑娘?我曾问娘,她却什么也不肯说。”

“不准追问你娘!”搁下笔,沈驭风严肃地看着儿子,沉声嘱咐。“关于任姑娘与你娘的事,他们自会解决,你不许插手也不许问。”

“爹……”凝看着爹亲,沈聿心觉有异,沉默许久后,才迟缓问出口。“您是不是知晓原由?”

看着书案上墨迹方干的字,沈驭风未给答案,却若有所感地道:“聿儿,人有时得学会怎么装糊涂哪……”

沈聿不解,顺着他目光而下,却见纸上只写着苍劲有力、直透纸背的两个大字——糊涂。

第十章

翌日。

清晨,薄雾弥漫,“问剑山庄”的庭园里,有两道人影相依相偎,没有任何的情话互诉,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心灵交流的亲密时刻。

贴在男人胸前,静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女子唇畔漾着轻浅笑花,一脸的平静祥和……

就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刻,蓦地,未见人影,一阵清脆笑语已从远远的花径一端传来……

“娘,好不好嘛?陪人家一块儿去……”天真不识愁的银铃娇脆嗓音叫笑着,一听就知在撒娇。

“夫人,小姐又使赖磨您了……”丫鬟低柔笑道。

“好啊!小红,你真是大胆,竟敢取笑我……”娇脆嗓音佯怒嗔叫。

夫人?小姐?莫非是……

庭园中,依偎的两道人影有默契地互觑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圆儿,你现在想见她吗?”趁人尚未来到,越原先行询问,很是顾及怀中人儿的感受。

“不……”轻摇着螓首,任圆眼中有着慌乱。“我……我尚未准备好……”

“不打紧!这事儿不急,慢慢来!时间多得是!待你有了心情再说。”抚慰笑道,越原揽抱着她,足下一点,轻巧跃上角落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上,隐身其中。

“谢、谢谢……”凝着刚毅脸庞,她感动低语。

没多说什么,越原仅是在她粉颊轻落下一吻,随即悄悄拨开浓密树叶往外瞧去,就见几名丫鬟伴着一名娇俏少女与一名冷艳美妇渐行渐近,不一会儿已来到庭园中。

看来明艳美妇就是凤水潋了,而那少女应该就是她与沈驭风的女儿。越原眸光迅速扫过众人,心中已然清楚,于是悄悄收回拨开树叶的大手,不再多瞧。

而被抱在怀中的任圆虽知他的动作,心中却无任何一丝一毫想看生育自己却又要杀自己的女人的欲望,是以从头至尾,她只是将螓首埋在他肩窝,合上眼静听庭园中的笑语飘入耳内……

“娘,今儿个‘苒芸苑’的赏花会,您就陪女儿一块儿去嘛……”娇俏少女——沈妤昕赖磨着人,非要闹到娘亲答应不可。

“要赏花,咱们园子不多得是?何苦去人挤人呢!”凤水潋清冷嗓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宠爱。

“哎呀!那不一样嘛!”沈妤昕噘起樱唇,随即又笑开了。“人家喜欢和娘一块儿出门,很有面子呢!”

“胡说些什么?”

“本来就是啊!娘您这般美,只要一出门,好多人都忍不住偷瞧你呢!和您走在一起,连女儿都觉得与有荣焉,若今儿个您也去赏花会上,肯定人比花娇,大家瞧您就成了。”沈好昕笑嘻嘻的,娇声软语直哀求。“陪女儿去嘛,好不好?人家真的想和娘您一块儿赏花游景……”

“油嘴滑舌!”禁不住女儿撒娇,凤水潋柔声笑斥。

“娘,您是答应了?”听出她已软化,沈好昕双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