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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觉得“金钱帮”主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祥和,而在他的记忆中,当爹爹在世时,他在爹爹那儿,享受过这种爱,所以,此时又勾起了他满腹辛酸,和那段悲惨的往事。

他将目光转向“铁掌”邬良……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真想不到自己的义叔,竟然是杀害义兄,逼死晚辈的凶手,现在,总算水落石出了。

原先对“金钱帮”主的敌意,也都在这相对一望之后,烟消云散了,然而,他所不明白的是,目前“金钱帮”主雄霸武林,他何以要对像自己这样一个后生晚辈这般礼待?难道他另有居心?

“金钱帮”主将“红唇图”紧握手中,两道冷电光似的目光,向四下一扫,毫无表情地道:“岳少侠!你能够使这违背帮规的人掉眼泪么?”

岳霖闻言一怔,心中暗暗纳闷,“金钱帮”主何以会提出这种问题来,他心念一转,立即答道:“这要看在什么情况之下,有的人动不动流泪,祈求怜悯同情,有的人则至死不屈,更不论流泪。”

“金钱帮主”似是对他的答话甚为赞许,频频颔首不已,他略一沉思之后,转对众人道:

“本帮弟子们,在不准施用暴力的情形下,如有人能令邬良流泪者,除了晋级而外,本座另有重赏的。”

他说完后,即举杯与“笑面阴魔”对饮起来。

口口口

大厅之中,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纭。岳霖剑眉微皱地向白如雪道:“姑娘,你可知道帮主的用意何在?”

白如雪摇摇头道:“我也正在奇怪,不知道帮主为什么要叫他流泪,不过,这个题目,出得有些太难了……”

岳霖问道:“你没有法子么?”

白如雪摇首道:“你有法子么?”

岳霖摇了摇头,转向宫妍艳道:“巧娘,你可有法子让他流眼泪?”

宫妍艳一撇嘴,道:“连你都没有法子,我就更不用提了。”

岳霖望着满桌酒菜,在苦苦思索,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不用武功,而使他流下泪来。

这时,已有许多人走至邬良面前,几经尝试,徒招得邬良狞目相向,竟没有一人有使他流下泪来。

岳霖挖空心思,也不想出有什么法子,正在愁苦之际,忽然,一眼望见闭目入定的和尚来,不禁心中一动。

他连忙轻轻唤道:“大师父!现在该你喝酒了。”那和尚突地怪眼圆睁,怔怔地道:“你真是要我喝酒么?”岳霖忙道:“是呀!方才我敬你的,大师父还没有喝呢?”

和尚眦牙一笑,道:“你小子口不应心,干脆放你个便宜,你三杯酒,我教你一个字,要不我干三杯,你教给我法子。”

岳霖听了,由衷的佩服和尚,暗道这和尚果然了得,宝贝所说的“知人”之术,看来不伪了。

他略一盘算,望着和尚道:“大师父,原来你不是在睡觉呀!”

和尚哈哈笑道:“就是我睡了,你想什么,我也知道……”

岳霖也不再说话,端起杯子,一连干了三杯。

和尚望着岳霖连干三杯之后,一点手道:“法不传六耳,你附耳过来。”

岳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玄虚,果然离座而起,转至和尚身六,附耳过去。

和尚在他耳畔,悄声说声:“如此,如此。”

岳霖听罢,双眉一皱,道:“这么做,不是太残忍了?”

和尚不悦地道:“哼,妇人之仁,你可曾想过,别人加害于你的,是否也是同样的残忍?因果循环,丝毫不爽。”

岳霖黯然了,默默地回归原坐。

就在岳霖刚一落坐之际,蓦见“活僵尸”芮震远急步走进厅来,惶急地来到凌晖面前,道:“回禀护法,那……那郭……堂主已不知去向,他的义女,已经自缢而死……”

凌晖双眉深锁,说道:“你慢慢说,说得详细些。”

“活僵尸”芮震远缓说道:“属下奉命去到‘外宫’,在郭堂主的房内,发现他义女小玲全身赤裸,自缢而死,但不见郭堂主,问到巡更的,只说郭堂主离去不久,于是属下又在宫外各处全都找遍,也不见郭堂主的影子,这才赶了回来。”

他的话方才说完,凌晖尚未说话,坐在一旁的“红发仙姬”卫嫦娥已挺身而起,一把抓住芮震远的肩头,急道:“你……你说那……那女娃儿死了。”

“活僵尸”芮震远忍着肩头疼痛,忙道:“是的,那女娃儿已经死了,好像……好像还被人……污辱过,下体鲜血淋淋,死得很惨。”

“红发仙姬”卫嫦娥莲足一顿,拉着“活僵尸”芮震远,猛然一转,飞快地向外走去,边去边道:“走,快带我去看,你们这些畜牲。”

正当大家纷乱之际——

“铁掌”邬良夹在人丛中,就待趁乱逃走,不料凌晖眼快,屈指一弹,已隔空点了他的“软麻穴”了。

“红发仙姬卫嫦娥走后半晌,大厅内方才平静下来。

这时,刑堂主盂堂主已将刑具齐备,原来竟是一个一人合围的大铁柱,柱内中空,以备加火。

“铁掌”邬良一见,面色惨变,他虽没尝过炮烙之苦,然而,可以想象得到,那种苦非人所能忍受。

但是,怎么办呢?

告饶吗?

只有徒自取辱。

不屈吗?

只有自讨苦吃。

此时,他浑身酸麻,软弱无力,眼看着自己即将死于非刑,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悔之晚矣了。

他缓缓闭起双目暗暗忖道:

“多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将爱子邬善打发走了。不然,在此情况之下,他也必无幸免。”

忽然,凌晖站起来身来,道:“刑堂盂堂主,速将邬良上刑。”

盂休理应诺一声,率领两名壮汉,极其熟练地,用铁柱上端筐的钢索,扣住邬良的双腕。

然后,盂体理伸手按动机扭,但听一阵“轧轧”声响,“神掌”邬良”,已被吊起半空。

只见他双手交叉,两腿重叠,紧紧地将那铁柱抱住。

接着,那两名壮汉在铁柱下架起一堆干柴,上面烧以牛油,专侍令下,便可动手起火了。

刑堂堂主孟休理一见俱已齐备,转身说道:“刑堂堂主孟休理,奉谕以帮规论处违背帮规子弟邬良,现在刑具齐备,即刻行刑,请护法监刑。”

说罢,回身高喊道:“行刑——”

只见两名壮汉,迅捷的取出火摺子,迎风一晃。

岳霖一见大急,连忙站起身来,高声叫道:“且慢!”

说着,已来到“金钱帮”主面前,拱手说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帮主,希望暂缓行刑。”

“金钱帮”主看了一眼道:“岳少侠有何事见教?直说无妨。”

岳霖向被吊起半空的邬良望望,道:“可否请帮主明告,为什么一定要邬良的眼泪?”

“金钱帮”主笑道:“并不是一定要邬良的眼泪,我的原意是他既已注定必死。何不在他死前,使他流些泪,以作他用的。”

岳霖听得莫明其妙,愕然问道:“请恕在下愚昧,要他的眼泪,有何用处?”

“金钱帮”主道:“本座只是要索取眼泪,并不一定非要他的不可,至于作何用处,说来也许你会不信,些许那眼泪,或可挽救武林浩劫。”

岳霖听他说得神奇,略一沉思,道:“可否请帮主说明,如果值得,在下愿意捐献……”

“金钱帮”主哈哈笑道:“岳少侠,你以为眼泪是轻易流得出的吗?”

岳霖答道:“当然不是。”

“金钱帮”主又道:“那么,你为何使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呢?”

岳霖不禁为之语塞,呐呐地道:“这……这……”

“金钱帮”主道:“你既不能使别人流泪,也不能使自己流泪……”

岳霖急忙打断他的话头,道:“不!在下现在虽不能使自己流泪,但却可使邬良流泪,不过,这还要借重贵帮,才能使他流下泪来。”

“金钱帮”主听得一怔,不信地道:“你真能使他流下泪来,而不是出诸强迫?”

岳霖点头应道:“自然。”

“金钱帮”主精神不觉为之一振。

即连厅内众人,也都为之振奋不已,他们要看看。岳霖究竟如何使邬良流下眼泪来。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又一齐集中在岳霖身上。

“金钱帮”主忽又说道:“少侠说要借重本帮,不知是指的什么?”

岳霖微一犹疑,似有疑难之色,片刻之后,终于说道:“在下要借用贵帮一人。”

“金钱帮”主“哦”了一声,道:“这太容易了,是随便谁都可以呢,还是你要指定?”

岳霖答道:“自然是要指定的了。”

“金钱帮”主颔首说道:“既是如此,那么,你要指定谁呢?”

岳霖缓缓答道:“在下要指定的人是现在贵帮囚牢里的一人。”

“金钱帮”主惊异地道:“囚牢?囚牢里有何人能使他流泪呢?”

“就是邬良的独子,淫虫郭善。”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由一怔。

非“金钱帮”的人,则是感到惊讶,不料他神通广大。

“铁掌”郭良又惊又怕。

惊的是爱子邬善如何会落在他们手里?怕的是真若把他送来,邬家的香烟必断绝了……

“金钱帮”主双目凝望着岳霖,心中在不断猜测:这是谁泄露了的呢?

白如雪?

但是,白如雪也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