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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方独孤沉思道:

“经过这几年的深思研究,我终于想通了一点,咱们先要找出绣花郎这个人……”

绣花郎——穿针引线之意。

仇血虹冷冷地道:

“大掌柜,你的意思是咱们兄弟中间有穿线人……”

他的口音永远是这么冷酷,说话像冰渣子一样,冷的没有一丝情感,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论对谁,都是这副德性,永远是冰冷的样子。

点头,嗯了一声,东方独孤道:

“不错。”

那会是谁呢,每个人心口窝里像插把刀一样的难过,大龙堂上百的兄弟中,如今只剩下这六七位的好兄弟,如果这里面再出了穿线人,那痛心的滋味,真令人难熬呀。

云龙大叫道:

“大掌柜的,你说,是谁?”

所有目光全落在东方独孤身上,他淡淡地道:

“先别急,我们要想知道是谁卖了我们,最好先去见雪娘,她也许能给我们一点蛛丝马迹……”

云龙一呆道:

“大掌柜的,你莫非……”

雪娘是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是个最懂男人的女人,大龙堂上下都知道雪娘是大掌柜的人,可是自从断魂谷一役,这女人失了踪,江湖上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了。

东方独孤面上一冷,道:

“不管是谁,只要卖了我们的人,我们都必须讨回来,哪怕是我的老婆……”

他并没有老婆,这只是说明他遇事的果断和决心,谁都不能出卖朋友,出卖朋友的后果必然遭到报复——

包铁头一摸光秃秃的大脑袋,道:

“大掌柜,咱们并不知道雪娘在哪里?”

东方独孤淡淡的一笑,道:

“她在洪家大院……”

蝉儿在炎热的夏日里唱着夏之歌,空中没有风,只有蒸腾的热气,树梢子倦怠地摇曳着,洪家大院在夏日里,静荡荡地。凉棚下,一个全身雪白衣衫的婀娜少妇,斜躺在摇床上。那女人长的好俏,一双黑白的眸珠透着一股令人溶化的眼神。还有她那白洁的脸靥,玉葱般的手指,的确是位不多见的美人。

两个绿衫女婢轮流摇着羽扇,她好会享受生活,另一个丫鬟剥着西域的翠玉葡萄,慢慢送进她那张鲜明的小嘴里,微微垂上双眸,任轻风徐来,好潇洒的日子……

夏日里,人都有些懒散,懒散的都不想动一下,而这一位人中极品,更懂得生活情趣。炎日下,有人侍候着,神仙也不过是如此。她伸了个懒腰,低语道:

“如果这时候再来点音乐,那会更好……”

站在她身边的婢女,停下了打扇,道:

“夫人,我去拿琵琶……”

她很会侍候人,尤其侍候这样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那位美艳的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空中突然响起一缕哀怨幽伤的箫声。这箫声苍凉悲怆,炎夏里,这萧声居然能令人泛起一阵寒心。那夫人脸靥惨然一变,道:

“死亡曲。”

这曲子她太熟悉了,不仅曲子熟悉,那吹箫之人她更熟悉,她面靥苍白的自床上坐起来,喃喃地道:

“不可能,不可能——”

那女婢诧异的道:

“夫人,你怎么啦……”

她立刻挥手道:

“别说话……”

她凝神倾耳去听这缕缕如诉的箫声,有着杀伐残厉的悲嗥,有着血液横流的悲壮,她全身泛起了抖颤,苍白的嘴唇,颤声道:

“小梅,快给我梳妆……”

女人爱美与生俱来,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忘不了给自己添点艳丽,那女婢哦了一声,立刻胭脂粉的替这位夫人上妆。她真是艳丽极了,虽然脸上掩不住些许的惊悸,但,还是透着香艳秀丽之容,然后她吩咐道:

“烹茶。”

小梅是个善于茶道的侍女,烹茶是她最拿手的绝活。她很快的生起了炭炉,一壶茶在她手里冲泡起来。

那箫声也在这时一敛,那夫人缓缓地又斜靠在摇床上。只见院子里人影一闪,东方独孤手里拿着玉箫,由施浪陪伴着含笑走了进来,他在空中闻了闻,道:

“好香的冻顶……”

那夫人淡雅的道:

“煮茶待客,我知道你大掌柜的来了。”

东方独孤面上一寒,道:

“可惜我心在滴血,没有心情品茶了。”

那夫人惨声道:

“大掌柜的,咱们五年未晤,你就是这样对待雪娘?小梅在茶艺方面有独特的造诣,也许,你尝过她的茶道后,能降低你心中之火……”

摇摇头,东方独孤婉拒了小梅的奉茶,道:

“我心如苦汁,愈喝愈苦,雪娘,你应该明白我来这里的意思。”

—震,雪娘颤声道:

“我不懂。”

东方独孤望着远处的云天,低沉的道:

“你懂,你比我更明白。”

嘿嘿地一笑,雪娘叱道:

“大掌柜的,别这样冷冷冰冰的,雪娘可没对不住你的地方,何必摆出这种冷酷的面孔。”

她真会撒娇,虽然有种责备的意味,但听进人的耳里,犹有种银铃般的清脆,听来好不悦耳,饶是铁铮铮汉子遇上这种女人,也会为她的柔情所化,言语所动……

但是,东方独孤虽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但对这女人了解的太多了,只要她要得到的男人,几句话,就能勾住男人的心,几句话就能让这个男人为她卖命,她的手段,是柔是情,也是男人无法拂拒的东西。

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雪娘,别再玩那套老把戏,你那套不灵了,告诉我,断魂谷之夜,你是如何脱离队伍,又如何知道那里已伏下了暗桩,如果你不说清楚,今日你很难再混下去了。”

雪娘一昂头,眸中含着泪水,道:

“天晓得,原来你大掌柜的怀疑我与敌人私通,有意害大龙堂的兄弟,东方独孤,如果你的眼睛没瞎,你不会说出这种话。”

嘴唇一抿,东方独孤冷哂道:

“你这女人太狡猾了,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别人永远不知道你干的好事,有个人我想你一定不想见到……”

他轻轻击了一下掌,道:

“云龙,带进来。”

那是一个农夫,他有五十多岁年纪,一身庄稼人的打扮,看来忠厚老实,雪娘一见此人,神情在瞬间有了几种变化,但,她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的又恢复了原先的镇静,淡淡地道:

“他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那农夫自怀里拿出一块粉红色的罗帕,恭敬的道:

“姑娘,这是你的……”

雪娘的艳能让人看直了眼,她的美更能令人失魂落魄,虽然事隔五年,雪娘还记得站在田边看直了眼的这个农夫,那是断魂谷之役的次日,她站着山道向北驰,遇上这农夫傻直了眼偷看她,她一得意,将这罗帕掷给了他,那农夫瞪直了眼,握着罗帕望着她离去……

雪娘摇头道:

“你留着吧,我不希罕……”

东方独孤嘿地一声道:

“这位大叔曾看见你和一个剑手联袂而去,雪娘,我想请问,那位朋友是谁?”

雪娘变色道:

“没有……”

农夫斩钉截铁的道:

“姑娘,我不会撒谎,你的确……”

雪娘怒叱道:

“住嘴。”

那农夫吓得抖索不已,急得直摇手。

云龙立刻扶了那农夫,道:

“老乡,走吧。”

东方独孤长吸口气,道:

“雪娘,实话实说吧,别让我对你动手。”

雪娘,眸中闪过一抹恨意,道:

“你舍得动我……”

东方独孤寒声道;

“那要看你肯不肯合作。”

雪娘哼声道:

“不合作,大掌柜的,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东方独孤痛苦的一皱眉,许多年来,他不曾为任何人痛苦过,只为那些随着他,爱着他的兄弟之死,难过了好一段日子,当他从痛苦中挣扎过来后,他知道要对得起那些死难兄弟,只有展开这一连串的行动,第一站,他选择了雪娘,他曾喜欢过她,她也曾付予他,但,两人却不是那条线上的情人,而当七十几个兄弟栽在断魂谷时,所有生还的兄弟曾再聚合在一起,独独雪娘没有踪影,她神秘的失了踪,任何人都会怀疑她,她也的确让人怀疑——

东方独孤喟叹了一声道;

“施浪,交给你。”

施浪嗯了一声道:

“是。”

他的身手太快了,快的有如箭架在弦上,仅让嘴里的字音在舌尖打了一个转,人已向雪娘射了过去,挥手一掌劈向这女人。

雪娘的动作更快,在一晃间,已闪向一边,玉掌斜翻,已挡开施浪那一击,她厉声道:

“施浪,你敢动我!”

施浪哼声道:

“我只听大掌柜的,大掌柜怎么吩咐,我怎么做……”

这条忠心耿耿的血性汉子,普天下只听命东方独孤,虽然他并不愿意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人,尤其是雪娘,可是,上命难违,况且大掌柜的这是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手段再激再烈,那也是方式之一,他根本不给雪娘有喘息和休歇的机会,一只手已握住了雪娘的右臂。

仅那么一拧,雪娘已惨叫道:

“痛死我了。”

这位面似桃花的女人已痛的额头沁出了汗珠,施浪的手法好独特,能痛得你钻心刺骨,椎心吐血,雪娘哪吃过这种痛苦,她突然觉得东方独孤撕裂了她的心,哇啦哇啦的哭了起来,那几个婢女早已吓得跪在地上大叫……

东方独孤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道:

“说吧,否则你会更痛苦……”

雪娘惨声道:

“好狠毒的心,对付一个曾跟你睡过的女人……”

东方独孤厉声道:

“住嘴,当我知道你用上天赋于你的美色接近我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要进入大龙堂的核心,你如愿了,那一夜的风流,使我们断了翼、折了翅,经过五年的思痛,我觉得恶心,雪娘,你的美正代表你那颗歹毒的心……”

这字眼如巨锤般的逼进了雪娘的心坎,她痛苦的鸣地一声,舒蜷的发丝根根流泻下来,咬了咬嘴唇,一丝血痕沿着唇角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