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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没有我理睬他的这段时间里,他依然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乐趣。

放学时分,我匆匆忙忙地整完书包赶着和大部分同学一起离开教室。我想我是真的开始讨厌了华祺,我不想跟他说话,不想看他一眼,不想被他那一双总显得纯净忧怀的眼神所笼罩。我像逃兵一样地逃往了底下的停车棚。

就在我开动锁把推车出来的时候,一个力量在我的车后拦截了车轮的向后滚动。我一回头,看见华祺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他说:“你不想跟我一起回家了吗?”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华祺转到我身前,轻轻说:“如果你想让我去告诉老师,我愿意去。”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眼里掉下来,为了不让他和别的同学看见,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身前。我又重新开始模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样地生华祺的气?华祺接着说:“我一直以为佳佳是最了解我的,可是现在连你也不愿意理我了。”我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声来。

华祺向四周围看一看,该走的同学已经走了,没走的同学还在教室,他便悄悄地拉了一下我的手,笑着说:“快擦擦眼泪,同学们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我抹掉眼泪抬起头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华祺,说:“小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不好,我不该怪小祺的。”华祺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了我脸上的泪痕,说:“你没有不好,我知道是我没用,我不该看见你被人欺负还不管,佳佳,以后我不会了。”

假如没有这一次我跟华祺的生气,华祺便不会对我有这样的承诺;没有这样的承诺,那么以后的某一天,华祺就不会离我远去。是我的自私任性把华祺推到了张晓月的身边。

谁输谁赢的篮球赛

华祺和陈旭阳最后一次的争斗发生在初二这一学年末一堂体育课考试当中。在此以前的小半个年头里,我和华祺在校内校外无数次地遇到陈旭阳和他一伙哥们大大小小的各种骚扰,我们时不时被盯梢,被戏弄,甚至被勒索。我曾经尝试着去把这些事告诉老师,但是因为每次事件发生的时候陈旭阳并不在当场,我们也找不到能让老师信服的证据,结果每一次我的报告反变成陈旭阳进一步欺压我们的理由。最严重的那一次,便是在那体育课考试之前的那个礼拜天。

那天上午,我在华叔的家里和华祺一起复习功课。大约到了十点多一点左右的时间,华小叶从她的同学家里玩耍回来了,她见我正好在她家里就急忙跑到我身边跟我说:“佳佳阿姐,你在这里太好了,我就不用再跑到你家去找你了。”我放下笔,好奇地问:“怎么了,小叶?”华小叶指指外面通道处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一个女生叫我来找你,让你出去找她一下,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和华祺对望一眼,心想她为什么不自己进来呢?我便问:“她叫什么名字跟你说了吗?”华小叶点点头说:“说了,她说她叫张晓月,是你的同班同学。”于是华祺就接着问她:“为什么她不自己进来找佳佳姐姐?”华小叶说:“哦,这我也问她了,她说就只和佳佳阿姐说几句话,就不麻烦进来了。”

由于我们受了太多次陈旭阳那帮人的骚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地担心会是一次圈套,便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看。这时候,菊姨做着饭从灶房里走了过来,看见我们学习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们把这事跟菊姨说了一遍,菊姨立刻就笑起来说:“这有啥难,佳佳,我陪你出去看看不得了,如果是假的,有我一个大人在他们也不敢胡来的。”当时我们没有考虑得太周到,只想到有大人陪着总该不会有事的,于是我就和菊姨一起往那条巷弄走出去。

走到弄口,我们正四处张望寻找人影时,一个男生就从旁边跳了出来,笑哈哈地挡在我们身前说:“赵思佳,你果然出来了,哈哈,牛哥,她来了。”听到他喊牛哥的名字,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紧紧抓住菊姨的手。菊姨一看情势不对也不多话,拉住我转身就要往回走,那男生一跳又跳到我们跟前,说:“干吗,这么快就要走啊?”菊姨板了脸孔说:“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要做坏事,快让开,不然打你。”这个男生朝菊姨看了看,又低头朝那条病腿瞥了一眼,哼地边跳边笑说:“来啊,来打我呀,看你打不打得着我?”菊姨气得就要追上去打,我跟在旁边着急地说:“菊姨,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我的话才说完,后边几个笑声突然响起来。我正要回头,一只手就猛力地把我从菊姨手上拽了过去。我拼命地甩拼命地甩,怎么也甩不掉那只令人恶心的抓着我手臂的手。牛哥不耐烦了,说:“你再甩,我把你一起给甩出去。”我大叫:“你们干什么啊,这是犯法的,你们统统都要被抓起来的。”牛哥嘻嘻一笑,说:“我们只是找你出去玩玩,又不干什么犯法的事,为什么要抓我们?”我慌得都快哭出来了,菊姨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对牛哥说:“你快放了我们家思佳,我不去告你们。”牛哥瞄她一眼,呸一声说:“我呸,你个死瘸子走开,不然我不客气。”菊姨涨红了脸,再不跟他们讲理伸手过来拉我,牛哥旁边一人见状立马抢出重重地推了一把菊姨,将步伐不稳的菊姨推跌在了地上。牛哥一伙哈哈大笑。

牛哥说:“有种你TM就去告我,不然就给我滚远一点,今天我要赵思佳是要定了。”这个牛哥就这样把我带走了。他有一辆摩托车,却是从没有考过驾照的,他硬生生地把我放在摩托车上,从村子一直飙到了镇上。我坐在后面,狂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吹过,我大声喊叫却知道带着头盔的他是不可能听得到的。

我被他送回那个弄口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日落时分了,那整个下午他都带我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事,我想也不必细说,总之除过犯法的事以外,他什么坏事都是可以做的。巷弄口,我看见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夕阳晚照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斜斜地照落到地面上,被风轻轻吹拂。

牛哥刹车停下的一刹那,华祺奔足而来,几乎是用足了全身的力量把牛哥推翻到了车下,愤怒地骂道:“王八蛋,是不是陈旭阳让你这么干的?”牛哥拍拍屁股站起来笑了一声,说:“是又怎么样,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为哥们出气是我们的原则,你能怎么样?”我跳下车跑到华祺身旁,拉拉他。华祺转头看我一眼,发现我的眼角有一点泪痕的印迹没有干,沉着脸回头问牛哥:“你对她做了什么?”牛哥耸耸肩,坐上车开起马达,隆一声,他说:“什么都没干,不然你可以自己检查一下。”说完,一股摩托车的尾烟朝我们袭卷而来。

华祺向我转过身来,抹了抹我眼角的泪痕,问我:“他有没有欺负你?”我哭起来扑进他的怀里,说:“小祺,他们是一群混子,我好怕。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呀,小祺?”华祺伸出双手抱着我,我知道他不会不来找我,他是不能找到我,所以他才会站在那里一直等着我回来。

这天晚上,妈妈给我煮了茶,让我早早地就睡了。睡前,我让妈妈把华祺叫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睡着。一直等到华祺来了,我让他坐在我的床边陪我说话,说到了十一点多,妈妈来提醒,我又恳求妈妈把华祺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我们村里没那么多的规矩,加上我和华祺从小的青梅竹马又订过娃娃亲,这晚我靠在华祺的胸前一直睡到了天亮。

星期一下午就是体育考试,华祺被免考了其中的几项。他坐在操场的一角看着同学们的考试,更确切地说,他是在看着陈旭阳在体育场上的出色表现,我不能猜想当时华祺在这样注视着他的时候心里闪过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念头,但是我在自己的考试过程中,却能看见华祺望着他的表情是有一些寒冷又有一些怒恨的。

体育课下半堂,是考完试同学的自由活动。陈旭阳早早地完成考试任务,聚集起了周围的同学到体育办公室拿了一个篮球准备进行一场小型的比赛。可是在比赛还没开始,陈旭阳独自在篮框下练着投篮的时候,华祺手上同样拿着一只从办公室取来的篮球运着跑向他。球场线以外,华祺突然停下脚步猛然抓起篮球用力地朝陈旭阳投掷过去。篮球很着力地打在了陈旭阳的后肩膀上。

本来同学们集体的篮球赛最后却变成了华祺和陈旭阳的单赛。他们的赌赛约定谁能拦截对方的投篮次数越多,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而那个最后的失败者必须永远退出彼此的竞争,包括一切的竞争。

两人单赛的结果,华祺当然没能得胜。在互相抢夺连投的十几个球里,华祺的进篮次数甚至没到陈旭阳的一小半。陈旭阳知道自己势在必得,为了在同学们面前表现他打球的高超技术,最后一个篮板他故意让给华祺,却在华祺举手去投的时候,他一跃而起,原本应该能够轻易得手的球,因为华祺的躲避,就从陈旭阳手边溜了出去。陈旭阳那伸出的手臂便重重地撞上了华祺的胸口,华祺跌倒在地上,脸霎地变得苍白,随后便是身体止不住的抽搐痉挛。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直到老师叫来了救护车。那一瞬间,我的眼泪直直地往下掉落,被单架抬进汽车的华祺,我看到他身上满满地都是红肿的青紫色。

手术不会成功

天空闪着金露般垂落的阳光,从南方吹来的缕缕细风拂过脸庞,捎来一阵学校花坛里鲜花的芬芳。我站在校门口,望着那辆120疾速驶过我们学校外的那条小道,在拐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