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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文彬送走女朋友回来教学楼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看他的视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竟抬起眼来朝我们教室的方向看过来,于是就撞上了我的目光。他对我扬起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我避不开眼光,便就回了他一个微笑,接着我就看见他拔腿跑进楼里不见了影子。我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一下,心想像他这样成熟的男生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便有些后悔刚才只是那么淡淡地回笑了一下。

上课铃响前两分钟,前排桌子的同学转过来拍拍我的桌面,说:“赵思佳,有人找你。”我转头看去,愕愕地发现李文彬居然在教室门口一边看手表一边拼命地向我招手,旁边的同学都朝我一脸笑嘻嘻地转过来。其中有个女生问我说:“咦,那不是高二七班的李文彬吗,你怎么会认识他的?”然后接着就人说:“咦咦咦,你是不是羡慕人家赵思佳啦,你也可以到舞蹈队找一个的嘛。”我白了白眼,跑去了教室门口,问他:“有事吗?”李文彬说:“没什么大事,今天晚上请你看电影你去不去?”我一大愣,现在什么时候谈看电影的事?我皱了下眉说:“什么电影?”李文彬说:“就是昨天你看到的那张海报,本来我跟刚才那女孩约好今天一起去看的,可是她突然说要回去了,买好的票不能浪费,刚刚在楼下看到你忽然想起也许你会喜欢就来问问你。”

我没有立刻答应,想不明白这看与不看,或者说答应与不答应之间有种什么样的区别。我也没有把这件事试图去告诉华祺,一方面是不想引起他的误解,另一方面我确实觉得李文彬的请看电影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友善行为,假如有一天它将变得不单纯,那么至少我不希望那是由我自己亲手造成。

下午上课以前,华祺来向我解释昨天没能来找我的原因,我们都不过对张晓月越来越过分的行为报之了一抹无奈的笑意。我知道华祺已经渐渐地不能接受张晓月违背誓言以后反而变本加厉的态度,当谈到未来将有的那一次换脏手术时,华祺这样说:“我们可以不用接受张晓月爸爸的好意,离之前的那次手术已经一年多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的感觉,即使我们退一步说我现在的心脏并不能维持很久的生命,可是只要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就有机会用自己的努力和心血活下去,我们不必依靠别人的。更何况还有你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也能帮助我们的。”

华祺是对的,我们不能依靠张晓月爸爸来期望以后手术的成功,可是我是不是能够不考虑华祺离开张晓月以后对张晓月的影响?张晓月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孩子,她不能像我和华祺这样从小便学会了要设身处地地为别人来思考,她不是一个坏女孩,可却是一个被娇纵了自由的小女孩。我几乎可以看见离开了华祺的张晓月会把我们的生活搅乱成什么样子。

我对华祺说:“我们现在都在一个学校学习,我不想看到小祺再因为我们的事而把身体搞坏了。小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张晓月,你也知道我不愿意你和她在一起。可是小祺,你不是自己也说过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等吗,我们不要再等多久了,只要等我们高中一毕业考上了大学,到时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张晓月,小祺的病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把它治好,好吗,小祺?”

李文彬的邀请我已经决定拒绝了。最后一节下课,我理了书包正在走回寝室的途中,李文彬追了我来,跟我说:“赵思佳,你把书包放了就下来,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去看电影。”我抱歉地对他笑一笑,说:“对不起啊,李文彬,我不去了,你请别人看吧。”李文彬很意外地说:“为什么?”我说:“我们今天有很多作业,我怕来不及做。”李文彬想了想,便点头说:“那好吧,功课比较要紧,但是下一次,不要再说作业多得来不及做哦,再见。”李文彬笑着朝我眨眨眼转身向校外跑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歉疚,为什么要骗他呢?他明明就是知道的呀。

一首不会填的曲词

天气开始转凉,校园的梧桐树叶也在我们每天早操列队时从我们的头上轻轻飘落下来。都是一片片枯黄干瘪了的叶子,当脚踩上去的时候,还有一声声微小的碎裂的声音。时节进入十一月份,我的高中生活慢慢步入了平稳阶段,一个学期十几门的功课也能适应过来不再感到那么茫无头绪了。我和华祺没有经常地说话,李文彬也没有常常来找我,除过一周偶尔几次在歌舞团的见面,我们似乎都已被那些沉重的学习负担给淹没了。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五下午,我去歌舞团的排演厅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一进那间大教室,我便看见里面挤了好多人围在一起聊天,嗓音听起来都是十分地亢奋,我忍不住也激动起来朝他们跑过去,刚要往人堆里钻,忽然一只手在我旁边拍了我两下。我转过脸去看见李文彬很高兴地在和别人说话的同时又朝我笑了笑。

我等他和那同学说完话,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活动,大家都这么兴奋?”李文彬将我拉到教室的窗口,挨着窗台跟我说:“你不知道,每年市里的元旦晚会我们学校都可以允许上报一些节目,如果被通过的话就可以在那天晚上上演,去年我们学校的几个文艺团都报过,但是结果只有剧团的一个话剧被通过,所以今年我们一定要做个好节目争取能通过。”我一听,几天以来的学习疲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感周身的神经都愉快地跳了起来。我问他:“真的吗?你们是在讨论今年该排什么节目?”

这时候,一个男生凑过脑袋来跟我说:“赵思佳,你来得正好,刚才我们的文彬同学还在说要不要请你一起来参加,他是很看好你的哟,加油吧!”他朝我眨眼笑了笑,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李文彬说:“该排什么节目,我们一时也想不好,只想先尝试着做几个看看,当然最好是能够别出心裁的,我现在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怎么看。”我说:“你说我听听看。”他说:“我想自己作一个曲子,让你帮我填一下词。”我微微愣了一下说:“可我不会填词啊。”

李文彬笑说:“你先别大惊小怪的,我是这样想的,我这个曲子只是配合舞蹈的,我要你填词不是用来唱的,而是用来和音的,你明白吗?就像‘啊啊’那种咏叹调的,只是我要用词来补充这一部分,你的语文好,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记住词意必须符合我的曲子情调就可以。”我明白地点了点头,说:“这个想法你跟大家都提过了吗?”李文彬说:“这没什么关系,如果作出来不行就再换,那个曲子前些天我已经写好了,我用钢琴弹一遍你听一听。”

李文彬站直身体,抬起手臂用力地拍了两下,教室里谈天的同学顿时静了下来。李文彬说了两句关于那曲子的话就走到钢琴前坐下试了两个音,同学们在钢琴周围大大地围了一圈,聚精会神地望着李文彬放在键盘上的手。第一串音符流泻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便被震住了,那不是高山流水的激昂奔腾,也不是谷涧溪泉的潺湲纤脉,而是一种介乎两者之间的既苍茫又婉柔的基调,仿佛广漠沙野中一泓池潭在银色月光下玉露冰莹的凄美怆寒。

李文彬曲子的开首部分是有着诗意一般幽远的意境,可是当他有意想把这意境一转,转为别种添饰了前景的乐调以后,距离似乎是一下子拉近了,却毕竟是少了能够引人遐想的味道。奇Qisuu.сom书最后一个音落下,教室里响起了同学们赞美的掌声。有人说:“今年我们就拿这首钢琴曲报上去,这是咱们的音乐大才子之作,如果不通过,那他们就太没眼光了。”另一个同学笑了一笑,接话说:“我拜托好不好,你到底懂不懂,这首曲根本不该用钢琴弹的嘛。”李文彬站起来说:“用什么弹没关系,倒是这曲子本身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商量着修改一下。”

他转过来走到我面前,问我说:“你觉得还好吗?”我点头说:“很好,太好了,可是你要把词填进哪个地方呢?”李文彬拿来曲谱,指着几个平缓慢调的长音段,说:“这个地方填满整一段,这几个重复一下就可以了,你知道怎么写吗?”我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真想不出来什么样的诗句能够配合他这样的音乐。李文彬笑了一会儿,说:“没关系,你不会写可以找别人帮忙,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歌舞团甚至是我们学校的事,你也有分的,我就把这个交给你了。对了,还有如果这曲要排舞的话你也来。”我一呆,心里有些忿忿不平,便说:“干吗要我又填词又排舞的,你就天天在那里弹钢琴就好了吗?”李文彬笑一下,说:“当然不是了。”

这首曲子的词我没能写出来,想了三天,我还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笔。三天以后,李文彬下课时到教室来找我了,他问我:“那个写好了吗?”我摇摇头。李文彬皱了下眉,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写好?”我说:“你很急着要吗?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写。”李文彬说:“那你可以请别人帮忙写的呀,现在已经快近月底了,我们还要排舞的。”我有些不高兴了,说:“你叫我请谁帮忙写啊,你以为那很好写吗,是你写的东西,意思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呀。”李文彬叹息地“唉”了一声,看看手表快上课了,不和我打招呼就跑回楼上自己教室去了。我朝他一白眼,就要转回教室时,碰上了张晓月从门口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