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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就如我们先立这个命题说,“人们在来世要受刑罚”

        ,并且由此推断出另一个命题说,“因此人们可以自由决定”。

        则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认识,人心所作的这个推论是否是正确的。它在作这个推论时如果是借着找出中介观念来,并且把它们置在适当的秩序内,而看到它们底联系,则它底进行是合理的,它底推论亦是正确的。

        如果它在推论时,未曾见到这一层联系,则它所得的推论将不能成立,亦不合于正确的理性,只表示它愿意使自己底推论成为合理的,或让人视为合理的。不过在两种情形下,能发现那些观念而指示其联系的,并不是三段论法,因为我们必须先把它们找寻出来,并且始终一贯地看到它们底联系,然后才能把它们合理地应用在三段论法中。若非如此,我们就得说,任何观念,我们虽不考察其与别的两个观念间的联系,亦都可以在三段论法中指示出它们底联系来,而且我们亦可以冒然把它当作中名词,来证明任何一个结论;这是没有人肯主张的。因为我们看到了中间观念和两端观念的契合,才断言两端是契合的,因此,在整个连锁中,每一个中介观念必须与其两边的观念有显然的联系才行。

        否则我们便不能由此推得任何结论;因为任何时候,任何环节如果是松懈而无联系的,则整个系列底力量会因以失掉,它便不会再有力量推出任何东西来。

        在上述的那个例证中,我们所以知道推论之得当,推论之合理,不是因为我们先看到一切中间观念,然后才依据它们求得结论或命题么?

        在这里,我们底推论是这样的:“人是要受刑的;上帝是刑惩者;这种刑罚是公正的;被刑罚者是有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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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能换一个法;因此,就有所谓自由;就有所谓自由决定“。

        在这一个长系列中,各个观念都显然联系在一块,每一个中间观念都和紧接的两个观念相契合,因此,“人”底观念和“自行决定”这两个观念便分明联系在一块;因此,我们就可以根据“人在来世要受刑”的这个命题,推论出“他们能自行决定”的这个命题来。因为在这里,人心既然看到“人在来世受刑”的这个观念,和上帝底观念有联系,能惩罚的上帝与公正的刑罚有联系,公正的刑罚又和犯罪有联系,犯罪又和“能反其道而行的能力”有联系,能反其道而行的能力又和自由有联系,自由又和自决有联系;因此,它亦就看到人和自决是有联系的。

        我现在就问,在这个简单而自然的排列中,两端观念底联系,是否比在五六个重复杂乱无章的三段论式中,更看得明白些呢?这个联系原来并不是杂乱的,因为在原来那个简短、自然而明显的秩序中,人人都可以看到这种联系,而且人们先看到了它们这种秩序,然后才把它们应用在三段论法中。我称它为杂乱无章,要请人们原谅,除非有的人在把这些观念列入那么多的三段论法中以后,反而会说,它们比较不杂乱,它们底关系比较明显,虽然它们已经被一再换位,一再重复,弄成一长串人为的形式。各种互有关系的观念底自然秩序必然先要指导三段论法底秩序,而且每个人都必须看到中间观念和其所连接的那些观念底联系,然后他才能在三段论法中应用那种联系。

        不过在那些三段论法既形成立后,则不论是论理家或非论理家,都不能看得论证底力量(就是两端观念底联系)

        ,更为明显一点。

        “因为不晓论理学的人,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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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不知道三段论法底正确论式,又不知道它们底根据,因此,亦就不知道它们是否应用于正确而决定的论式中,因此,亦就丝毫不能被那些形式所帮助;不但如此,人心在这里既然在判断各个观念底联系时,失掉了自然的秩序,因此,这些形式反而使推论更不确定起来,还不及没有这些论式时为好“。至于论理学家本人,不论在构成三段论法以前或以后,都可以一样看到各中间观念和其两边观念底联系(推论底根据正在于此)

        ;若非如此,他们根本就不曾看到那种联系。因为三段论法并不能指示出亦不能加强任何直接相连的两个观念底联系,它只能借着我们在各中介观念间所观察出的联系,表示出两端观念间的联系来。但是三段论法却不能指示出中介观念与两段观念有何种联系来。人心在那样排列的各个观念中间所见到的,只是凭它自己底观察而来的,至于三段论法的论形,则不过只是这种观察所用的一种偶然的形式,并不足以给这种观察以指导。三段论法只指示我们说,中间观念如果与其紧相接的两个观念互相契合,则那两个相隔的观念(就是所谓端extremes)亦确乎是联系着的;因此,一个观念和其两边观念底直接联系,不但在三段论法之后可以看到,即在它成立之前,亦是被看到的;否则,构成三段论法的那人根本就不能见到这种联系。这种联系只是被眼(人心底知觉官能)所见的;各个观念只要排置起来,人心就可以看到这种联系。

        任何时候,两个观念只要排列在一个命题中,人心就可以看到这种联系,不论那个命题是否列入三段论法中而为其大前提或小前题。

        那么人们会问,“三段论法究有什么功用呢?”我可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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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说,它们底主要功用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在经院中的,一方面是在经院外的。因为经院中人都互相允许,覥不知耻地来否认明白契合的那些观念间的契合;至于经院以外的人们,亦有些模仿经院中的样子,覥不知耻地否认甚至他们自己所分明见到的观念底联系。不过诚实探求真理的人,既然目的只在找寻出真理来,因此,就无须乎用这些形式强迫人同意任何推论;因为我们如果把各种观念排列于简单明白的秩序中,则比较更能看到推论之为真实,之为合理。因此,人们在自己探求真理时,并不用三段论法来使自己得到信念,在教人时,亦不用三段论法来指导诚心的学者,因为在他们未将各种观念列入三段论式之中时,他们必须先看到中间观念和其两边观念间的联系,把它们底相契关系指示出来;而在他们既看到这层联系以后,则他们又可以看到推论是否正确,因此,三段论式并不能及时来确立它。即以前面那个例子来说,人心在把正义观念插入刑罚,和受刑者底罪恶之间,把它当做中介观念而加以考察时(人心如果不能这样考察正义,它便不能把正义当做中间观念用)

        ,它不是能分明看到这个推论之为有力,一如这个推论表现于三段论式中时那样么?我们可再用明白简易的例子来阐述这一点。假定人心把“动物”做为中间观念或中名词,来指示人和生物底关系;并且假定表示的式子有两个,一为:人——动物——生物一为:动物——生物——人——动物那么我就问,人心在前一种方式下是不是要比在后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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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式下,比较更能明白地、迅速地看清楚它们底联系,因为我觉得在前一个方式中,有联系作用的中介观念底位置是简单的,恰当的,而在后一个方式中,则那个观念底地位是复杂的。

        有的人们以为,即在爱好真理的人一方面,三段论式亦是必需的,因为它正可以指示出华词、谐句、乱谈中所隐藏着的一些错误。不过这实在是一层谬见,因为我们知道,真正追求真理的人们所以有时被那样松懈的,华丽的推论所蒙蔽,只是因为他们底想象被一些活跃的,比喻的表象所打击,使他们懒于观察或不易观察到,那个推论究竟是依靠于哪些真正观念的。要向这般人们指示出那种辩论底弱点来,我们只须(一)

        先把那些多余的观念除掉就是,因为那些观念,与推论所依据的那些真正观念混合在一块,能在本没有联系的地方表现出一种假联系来,或者至少亦使人发现不出缺乏这种联系。此后,(二)我们亦只须把推论所依据的那些观念排列在适当的秩序中。

        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只要一观察它们,就可以看到它们底联系,因此,不用任何三段论式,它就可以判断那个推论。

        我自然承认,在那些情形下,人们通常要利用论式或图式,好象他们所以能在那些松散的推论中,发现出任何矛盾来,只是完全由于三段论式。我以前是曾经这样想的,不过后来却不以为然了,因为在严格考查之后,我看到,只把各个观念置于适当的次序中,就可以看出那些推论底矛盾来,而且没有三段论式,反而会更看得清楚一点。

        事情所以如此,并不只是因为我们在直接观察了一长串中的每一环节以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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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适当的地位)

        ,能最清楚地看到它们底联系;此外,还因为三段论式只能把矛盾指示给最少数的人们,因为能完全了解论式和图式的人们,能完全了解那些论式所由以成立的各种根据的人们,是万人中不得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