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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古怪的一笑,屠森道:“麻烦可能会有,但并不一定便会无穷,燕铁衣,这就要看你怎

么做了!”

    燕铁衣连搓双手:“我知道你是指什么,斩尽杀绝!对不住,敬谢不敏!”

    屠森凑近了点,道:“只要你肯进一步帮我,让我们联手协力,不怕那些人渣不被清理

净尽!”

    燕铁衣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双目一寒,屠森道:“你也不用假慈悲,姓燕的,你一向都不是善人;我固然双手染

血,身背无数条人命,但是,你比诸我,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铁衣坦然道:“不错,我并不否认这一点,但堪可告慰者,是我所杀之人,俱乃该杀

之人,我未曾滥杀过一个无辜,没有伤害过一个善良!”

    屠森愤怒的道:“‘五绝十刃’‘八虎将’‘烟霞院主’他们,也没有一个是善类!”

    燕铁衣道:“这只是你的说法,你要知道,人的表里,并非完全一致,往往,在你认为

十恶不赦之徒,也有其可取的一面,坏透烂透的人到底不多!”

    屠森咆哮起来:“我不听你的胡言乱语,我要报复,一定要报复,没有人能阻止我,燕

铁衣,即使你,也一样不行!”

    燕铁衣慢慢的道:“我没有阻止你,仅是尽量希望自己不要被你牵连太深。“

    气虎虎的,屠森道:“深浅之间,由你自己决定,但你非去不可!”

    燕铁衣冷淡的道:“我还有选择么?在‘报恩’的大帽子之下?”

    屠森重重的道:“这不结了?”

    将下巴壳搁在膝盖上,燕铁衣并不热心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屠森断然道:“今天!”

    燕铁衣道:“何苦这么急,恁久的时光都熬下来了,何妨再忍几天?也好叫我休歇休

歇,恢复一下体力元气。”

    屠森恶狠狠的道:“燕铁衣,你可知道一个叫仇恨压着,被怨意拴着,受耻辱刺着的

人,日子是怎生过的,我告诉你,就和在油锅里煎,针尖锥扎,光着身子走路一样,那种痛

苦、折磨,不是容易承受的,非但在精神上是一种负累,连灵魂也似遭到桎梏的拘束,走到

那里,头都抬不起来!”

    燕铁衣软塌塌的道:“好吧!今天就今天………”

    屠森又余怒未息的道:“你更犯不着装熊,在我的精湛医术与特制灵药的疗治下,你的

毒伤已经做了最完善的处理,不仅毒性全除,伤口合缝,体质元气更已康强如昔,且犹胜往

昔,还有什么休歇的必要?”

    涩涩的一笑,燕铁衣道:“不休歇就算了,你也犯不着生那么大的气,何苦!”

    屠森冷凛的道:“我警告你,燕铁衣,除非你要做一个忘恩负义,不忠不信之人,除非

你要与我姓屠的誓不两立,否则,你莫要乱找藉口推拒!”

    燕铁衣无可奈何的道:“我找不着藉口,也无意推拒,但是,我在这里要特加强调,屠

兄,我只帮你我所应为的那种限度,替你掠阵,替你承担部分压力,以及必要时助你脱险,

此外,你不要指望我另替你做什么,只这样,我就算报了你的大恩了。”

    屠森咬牙道:“就是如此!”

    燕铁衣道:“你的第一个目标是那里?”

    屠森满脸残忍之色,激昂的道:“‘虎头沟’的‘彩玉坊’!”

    燕铁衣道:“先找‘五绝十刃’他们?”

    屠森强悍的道:“不错,他们是第一批要抵偿血债的匹夫,黄泉道上,他们先行!”

    揉揉双颊,燕铁衣道:“你也不要太往好处想。”

    屠森道:“有什么不?有我,有你,已经足够做到想要做的程度!”

    燕铁衣赶紧声明;“屠兄,我不帮你杀人!”

    一挥手,屠森道:“我不须你再三提醒,你只要做到你所说的即可!”

    燕铁衣无精打彩的道:“第二个目标呢?”

    屠森暴烈的道:“岑二瘸子──和那个淫妇、娼妇,臭不知羞的婊子!”

    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那时,怕不会是这么个出口称呼法吧?──燕铁衣摇摇头,男女

之间的爱恨分野,是多么明显,又多么现实啊………

    屠森两眼中血光淋淋,酷厉之极,他怨毒的道:“这一对狗男女,我要用尽天下最狠辣

的方法来惩罚他们,我要以最残酷的手段来整治他们,一丁一点的,连皮削肉的………我要

听他们哭叫惨嗥,看他们辗转哀号,我要叫他们慢慢的死,受尽痛苦的死。”

    燕铁衣安详的道:“恕我拦你一句贵言,屠兄………”

    屠森嗔目道:“什么事?”

    燕铁衣笑道:“只是提醒你一下,在你构想着如何折磨岑二瘸子与贾仙仙的时候,不要

忘记他们背后还有‘八虎将’在撑腰。”

    怒哼一声,屠森道:“我们也不是省油之灯!”

    燕铁衣道:“话是这样说,但我认为还是顺着事实情状进行较佳,别坠入一个自我安排

的幻境中,那就不十分合宜了。”

    屠森阴冷的道:“燕铁衣,你怎么老是泼我冷水?”

    燕铁衣道:“这不是泼你的冷水,相反的,屠兄,我是请你认清现实,而现实与理想,

时常差上十万八千里,憧憬得太完美,并不是件好事。”

    屠森强硬的道:“多年以来,我一向都能达成我的愿望,这几次,亦不会落空!”

    燕铁衣不欲争辩,只平静的道:“你主我副,你前我后,可能是我顾虑得太多了──为

你。”

    屠森冷冷的道:“燕铁衣,你的好意留着,还是替你自己外作打算吧!”

    点点头,燕铁衣道:“老实说,我看也确有这个必要!”

    屠森又直接说下去:“等我们对付过‘八虎将’与贾仙仙那贱人之后,便直赴黄河上游

的‘大旺埠’,迳至‘烟霞院’把管婕妤那婆娘干掉!”

    说得好轻松愉快,就似是管婕妤已伸长脖子只待他一刀斩落般的容易,燕铁衣有气无力

的道:“全凭吩咐,横竖,我只是附诸尾骥,摇旗呐喊的分………”

    “霍”的站起,屠森僵冷的道:“该怎么做才适当,燕铁衣,你是老江湖,不用我来多

说,你自己作摩吧,起来收拾收拾,我们上道──你的长短双剑,就在右手边的草席底下!”

    伸手自席底下摸出“太阿”“照日”两剑来,燕铁衣将它们配置在自己习惯的部位上,

然后,他站起来,游目四顾,摊摊手:“走吧!东西我也不带了,全是些破烂货;倒是这地

方,骤别之前,未免叫人有些留念,可是个颇值回忆的所在,唉?”

    一言不发,屠森大踏步行向茅屋之外。

    *──*──*

    距离“虎头沟”还有二十里地的所在,驿道边有一家简陋的酒馆。

    这家酒馆也相当残旧了,以竹杆为主要材料的门窗、梁脊、甚至桌椅,都全泛了黄黑,

土墙斑剥,露出里面的竹篾条来,连茅草顶都塌裂了好几处,在屋里抬头就能望见几道天光。

    当燕铁衣与屠森进入这家酒馆歇足打尖的时候,里头已有几张桌子上坐着人,靠柜台边

的那一桌上,却坐着五个横眉竖目的大汉,五个人正在笑语喧哗,肆无忌惮,几把家伙便摆

在桌面,一派目中无人的气势!

    燕铁衣与屠森就挑在门边的座头对面坐下,店小二过来招呼之后,他们点了半斤卤牛

肉,整切煮鸭,一碟泡花生米,加上两壶“花雕”并十个“白馍”,然后,燕铁衣摸着肚

皮,笑道:“可真饿了,这一路来,怕有五六十里地没沾过一点吃的了吧?”

    屠森面无表情的道:“这算什么?我有过五天五夜不食不饮的经验。”

    燕铁衣有着比五天五夜更长的不沾饮食记录,但他懒得抬杠,也不愿提这些往事以资眩

耀,他笑得十分天真的道:“乖乖,你居然能活着?”

    屠森傲然道:“并且还仍然健壮如常,一口气劈倒十二名大汉!”

    燕铁衣道:“你真行,换了个人,只怕早就饿瘫了!”

    掀开桌上那一叠倒扣的蓝瓷粗腕,屠森拎起茶壶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深饮一口之后,他

瞪着燕铁衣道:“少来这一套,你也知道你一样做得到!”

    笑笑,燕铁衣道:“从没试过,可不敢说。”

    屠森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茶渍,冷冷的道:“人只要被逼到那等辰光,便不能不逆来顺受

着了,滋味并不好,一辈子不再尝,也不会想去尝一下。”

    燕铁衣道:“这个当然,没有必要的话,谁又愿去找罪受?”

    屠森正要回答什么,柜台那五名大汉的那一桌上,已突然爆起一阵大笑,背对这面的一

个大块头兴致飞扬的在高声说着:“………‘铁头’李大元刚被杨五哥的肚皮顶翻了个筋

斗,跌了个倒翻元宝,他师兄‘拐子腿’钱盛从背后就飞向五哥两腿,你们猜怎么着?姓钱

的踢是踢中五哥了,但五哥就似一座山,纹风不动,连马步全不浮一浮,那钱盛就‘唉唷’

一声,手抬着脚蹦了起来,五哥一上步,一手提起他师兄弟的一边后领,扯着便摔过了矮

墙,就那么巧法,堪堪跌进了墙外的臭水湾里。”

    又是一阵哄笑,面对着这边的一个马脸汉子眉飞色舞的道:“我一打外头回来,就正好

看见这一双活宝落汤鸡似的从臭水湾里爬出来,师兄弟两个身上,不但沾满了烂泥滴淌着混

水,每人头顶上还黏着一把腐草烂叶,黑糊糊的活脱一人加上一顶冠,却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