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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乾吞着口水,刘景波晦涩地道:“也不知你们这些江湖好汉那种刀山剑林的日子是怎么

过的?换换我,恐怕连一天也熬不住,恁情不疯,也早吓成白痴了。”

    燕铁衣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却在笑容初露的瞬息又凝回了──他微微侧耳随即低促地

道:“有人在蹑着手足摸向门口──欧先生,动手吧。”

    一咬牙,欧少彬猛的抖袍扬臂,极轻极轻“波”的一响,一蓬淡红色的粉雾已由他左腋

的部位飞漫飘漾向四周,粉雾散发着一种怪异的甜香,带点腥气味道并不令人受用,软绵绵

的,柔腻腻的,好像能够透过人的鼻管,把心肝五脏全都融化瘫痪………

    身子一歪,欧少彬首先缩倒地下,门边的刘景波圆睁着两眼,却突兀仆跌,床上的邓长

似是睡得更为香酣了………

    在窗口那边,燕铁衣身形微弓,双掌半提,他是紧闭着眼的,甚至,连嘴唇也抿合了一

条严密的缝!

    熊道元早已闭住呼吸,他眯着眼睛注视房中迷漫的粉红色雾氲──缓缓的,

    的雾氲,极其轻柔的在浮沉飘漾,幻衬得四处是一种带有绮丽意味的嫣红,有点深山云

霭的诗情,也有点绛帐掩映的晕沉,像那样媚冶的温柔乡,使人想一头睡进去。

    正在发楞的熊道元,还未及再循着眼前的景像使遐思深入,窗口侧的燕铁衣已急速向他

比了个手势,接着燕铁衣轻轻卧倒。

    熊道元这才陡然想起自己尚有戏尾续接,他也赶忙趴向地下,闭上眼,暂时歇息一番。

    片刻后──

    “哗啦啦”一声暴响起处,单薄的房门已被一股大力撞开,七八条人影猛冲而入,冲入

的同时,又纷纷迅速散开!

    这些人完全用一条浸得透湿的巾帕蒙着口鼻,每一双眼睛却流露着掩隐不住的惶悚;他

们略略一停,又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逐个检视躺在地下的燕铁衣,熊道元,欧少彬,以及

刘景波。

    查验燕铁衣与熊道元的两位仁兄,其实根本不敢靠近翻动,他们只是略略一看,便又提

心吊胆的跳了开去,一面急忙向那为首的瘦高个子点头示意──他们在想,人都横下来了,

还会有假?

    于是,迫不及待的,瘦高个子抢到窗前,一把将紧掩的纸窗撑起,他自己先伸出头去深

深呼吸了几口,房中其他的人,也一边急速挥拂着外衫使毒雾消散,一边仍然紧掩口鼻匆匆

退出换气。

    过了好一阵子,当这些人确定房里的毒氲已经散尽飘淡,不足以再形成危害之后,方才

一个个的又转了回来。

    一直伸着脑袋在窗外的那一位,更是小心翼翼的缩回身子,待他转过脸来,掩在口鼻间

的湿布未拿开。

    这时,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块头首先轻轻的吸吸鼻子,又较重的再吸一次,然后点头笑

道:“二爷,行啦!”

    瘦高个子拿开紧抚口鼻的湿布──哈,“白财官”赵发魁!

    赵发魁视线巡扫地下,有些忐忑的问:“都着道了么?有没有还醒着的?”

    大块头顺手抓住刘景波的前襟将他半提起来,这位胖掌柜歪着脑袋,张大嘴巴,还有一

条亮晶晶的口涎自唇角淌下,人瘫软得有似一堆烂泥!

    一松手,刘景波又“冬”的一声躺下了,连动都不动;大块头一拍手,狞笑道:“二

爷,这德性像醒着么?”

    另一位缺了门牙的汉子上去踢了欧少彬一脚,丑表功似的嚷嚷道:“这草药郎中也昏睡

得似条死猪哩,二爷。”

    目光瑟缩的望向窗侧背对这边躺着的燕铁衣,赵发魁努力提起中气道:“呃,柴响鞭

子,那个………那个穿紫衣的小子呢?”

    大块头──柴响鞭子粗枝大叶地道:“通通放倒啦,二爷,如今他们就和砧板上的狗肉

是一样,你爱怎么切,就怎么切,拣肥挑瘦,大小随心!”

    房里起了一阵哄笑,先前上去检视燕铁衣的一个尖下巴汉子连忙阿谀的附合:“那浑小

子挺得像具体首,僵混混的那么一根,二爷,只怕割下他的脑袋来他都不知道痛呢。”

    塌鼻子的那个也忙道:“墙脚下的大狗熊业已软成一团啦,只见出气,不见入气,看样

子,睡上三天三夜他也醒不转来,二爷………”

    “哦”了几声,赵发魁忽然嗓门高了,神气也来了:“我早就说嘛,这两块料根本不是

什么成气候的货,略施小计,便可手到擒来,章老爷子还生怕我们失了算哩,现下看看,到

底是谁的法门高?”

    柴响鞭子得意洋洋地道:“不是我们自夸,二爷,这点小场面,包管能给他摆整得舒齐

平顺;只两个混充人王的楞头青,尚犯得着捧起卵子过桥──那等小心法儿?”

    赵发魁嘿嘿笑道:“活该叫我们露脸,困回去先一顿死揍,再将这三块料一起抬在门板

上游街示众,娘的,让全‘拗子口’的人都看个明白!”

    柴响鞭子拍着马屁道:“二爷,你是头功,我柴某人可就当仁不让,居他个第二功

啦!”

    倒八眉一扬,赵发魁道:“那还用说?这番风光大伙全得占一份;来,响鞭子,甭尽扯

些这个,赶紧把人给我困起来再讲!”

    环眼一瞪,柴响鞭子向房里几个大汉吆喝:“动手呀,你们一个一个还楞在这里看他娘

的什么光景?”

    轰喏一声,五六条汉子各自从腰间解下了牛皮索──专门在山里困绑野兽的那一种牛皮

索,然后,他们纷纷抢过去就待缚人。

    尖下巴的这一位来到燕铁衣身边,不知是他被当前自认得计的气氛冲晕了头,抑是已经

落入他一厢情愿的胜利幻觉里,他竟毫不考虑──也失去了原有的畏瑟与警惕──一把将背

对这边侧卧着的燕铁衣扳了过来,手中的牛皮索一抖,就待开始绑人。

    燕铁衣仰面平躺,却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温柔的微笑着注视尖下巴。

    呆了呆,尖下巴第一个反应,还以为燕铁衣失去知觉后便是这个样子,他略微犹豫,本
能的伸手去触动燕铁衣的面庞。

    忽然,燕铁衣露齿笑了,很小声地道:“你还不赶快逃命么?”

                    

柳残阳《枭霸》

第六十章  惩恶汉  牛刀小试

    伸到一半的手蓦然僵硬的停顿了,尖下巴恐怖的瞪视着燕铁衣,他全身在颤抖,嘴巴努

力吻合,终于,他像见了鬼似的猛跳起来,杀猪般尖号:“这一个是装晕的啊……”

    似乎应合着这一声长叫,另一位前去困绑熊道元的仁兄,那个缺门牙的──也“碰”的

一下子飞上半空,又重重跌落,鲜血喷处,不但门牙,嘴里任是什么牙也没有了!

    熊道元缓缓坐了起来,呵呵怪笑:“这一个也是装晕的哩。”

    赵发魁,柴响鞭子,与屋里其他的人顿时全都傻了,他们一个个呆鸟似的挺在那里,面

色又青又白,膝盖不住打抖,每一张曾吐狂言的嘴巴也都扯歪了!

    轻轻站起,燕铁衣用手指弹拂衣衫上的灰尘,客客气气,又漫不经心的像在和些位老朋

友说话:“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呀?我好像没听到敲门声?咦?各位的形色怎么也不对?有那

里感到不适么?”

    “白财官”赵发魁退了两步,哆嗦着手指燕铁衣:“你……你没有被迷倒?”

    笑笑,燕铁衣道:“赵二爷,你是指先前那一蓬粉红色的雾气?那倒是上好的闷香,不

过,若想用那种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来对付我,却嫌分量差些,饶是如此,你们这两位害人

的同党,反而经不起这阵子自己施放的仙气,双双躺下来神游太虚去了。”

    赵发魁嘴角抽搐着,冷汗滚滚:“坏事了……天爷……坏事了……”

    燕铁衣眯着眼道:“坏事了?不,眼前的事,还不算最坏,各位的乐子,尚在后头

呢。”

    背着手,他又道:“譬喻──从窗口飞出去怎么样,当然不会由你们自己出去;我和我

的伙计理当效劳,此外,在送走各位之前,多少也得在各位身上留下点什么做纪念,才更叫

礼数周全。”

    背脊是一阵一阵的泛凉,心腔子是一阵一阵的收缩,赵发魁像突然得了气喘似的喘个不

停!

    “朋友……呃……你且听我说……这,这原是一场误会,不错,是一场误会……为了那

档子事,我们是奉差前来与你商谈说和的,想请你去我们那里把事情了结摆平……”

    他透了口气,又急忙补充:“当然,当然是在绝对和谐友好的情势下把事情了结摆平,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全是一番……呃,一番诚意。”

    燕铁衣似笑非笑地道:“诚意?”

    连连点头,赵发魁慌张地道:“我保证,保证诚意化解这场误会,而且,我们也想交你

一个朋友。”

    燕铁衣神色不善地道:“姓赵的,我似乎依稀听到你说──我和我的伙计都是什么不成

气候的货,你要将我们双双困回去,先是死揍一顿,然后像对付那位邓某人一样,把我们缚

在门板上游街示众,好叫全‘拗子口’的人看个明白……你是这样的‘诚意’么?是这样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法?”

    赵发魁窒迫的张着口,舌头打转,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吃吃笑了,燕铁衣道:“你很会胡说八道,一张臭嘴也懂得翻云覆雨,不过,你以后要

注意到你待欺骗的对象是谁,这种哄孩子的谎话,不该朝着我这样的老江湖瞎扯;姓赵的,

天下人并非只有你才生有脑筋,以我来说,我还不至蠢到不明白你使闷香迷我乃是不怀好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