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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倒吸了一口凉气,屠长牧吶吶的道:“会有这种事?”

    那汉子惊怖又委屈的叫了起来:“皇天在上啊,便喷人一头脸的血,也不作兴这么

个屈死的喷法,你们怎能使把这口黑锅,这等贼名朝我身上背。”

    啾着这人,白媚道:“他的模样,倒叫人看不出真假来!”

    燕铁衣道:“若是能轻易露出破绽,他也不会来扮演这个角色了,所谓量才而用,

我想他一定在这方面具有专长!”

    脸色一沉,屠长牧低叱道:“说,你是什么人?”

    汉子哭丧着脸,畏缩的道:“我确确实实是个打鱼的,冬天冰寒的时节,便到前面

镇上批些杂货到村子裹卖………我叫贾大贵,就住在朝东去一里路的木头集上,不信,

你们可以去问……。”

    屠长牧骤然出手,那人别说招架,连躲也不会,闷吭一声,业已手抚心口一屁股坐

倒下去。

    白媚眼睛睁得圆圆的,疑惑的道:“大当家,他好象不懂武功……”

    燕铁衣道:“这一手,也该包含在他的专长之内,我承认他装得像极了,如果他不

是最初露出了那个破绽,我也会被他瞒过!”

    白飘云忙问:“什么破绽!”

    微微一笑,燕铁衣道:“等一会我再奉告,白老,不用太久,我们就将得到证实!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目光四巡,白媚笑道:“如果大当家猜得没错,这小子的一手把戏还相当高明,他

那些同伙的耐力也令人佩服,换成我,早就憋不住啦!”

    燕铁衣道:“不用急,他们也快要憋不住了!”

    对着那坐在地下的仁兄,燕铁衣又非常和悦的道:“所以,你要能装不妨尽量装下

去,但时间绝对拖不了大长久,你的同伙会来的,他们会攻袭我们,围杀我们,到了那

时,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反应,然而不论你有任何反应,只要是超出你贾大贵的身分

之外,你就死定了,我可以告诉你,不必大多辰光,我将可运用许多种令人难以忍受的

手段送你上路!”

    汉子眼神古怪的瞪着燕铁衣,一言不发,其它的人都已注意到,原来他一直抚着胸

口的双手已经移开————。

    似是这瞬息间,他已不觉得痛了。

    咬着牙,屠长牧狠厉的道:“好个邪魔鬼祟,你倒扮得真像!”

    那样子忽然笑了起来,黑脸上的笑在逐渐扩大,逐渐变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意味,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亮着,发出鬼火似的荧荧光芒,就这倾刻,原来这个一面淳

朴模样的打渔郎,便彷佛脱胎换骨般变化了另一个人————一个充满邪气,形色狞厉,

鬼魅恶魔也似的人!

    注视着那人形容的改变,白媚不由骇然低呼:“天,一个人的形质怎么会这么快就

全不一样了?”

    燕铁衣见怪不怪的道:“意魔由心而生,又道是相随心转,狼妞,想什么,便会是

什縻模样了。”

                    

柳残阳《枭霸》

第一○二章  剑若虹  锦衣是邪

    那人缓缓从地下站了起来,目光闪烁的望着燕铁衣,语声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变

得这般凛烈阴冷:“燕铁衣,我很遗憾未竟全功————不过也算达到目的了;我要问

你,我的破绽露在何处?”

    燕铁衣平静的道:“错在你不了解阴负咎的个性及为人!”

    那人生硬的道:“怎么说?”

    燕铁衣笑笑,道:“你告诉我们,说你救起的那人是用一种哀呼的嗓调求你搭救,

又在词句间一再影射那人就是我们千里来寻的阴负咎,吧?”

    汉子辱角往上抽了抽:“又怎样?”

    摇摇头,燕铁衣道:“阴负咎禀性刚烈,为人正直严酷,向来是宁折毋衅,永不低

头的个性,他嫉恶如仇,不讳生死,且身为”青龙社”执掌律法之首要人物,树千人之

威,表半世之名,便算刀山油锅当前,利刃铁锄架颈,他宁可舍上一命,也万万不会哀

呼求救————你不了解他,杜撰以常人情况下的反应,这就是你的破绽所在了!”

    顿了顿,他又深沉的道:“以后————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千万记得,若不深

知这个人,切莫代表他来表达他的意愿,一个弄不巧,就会似你目下这样进退维谷了!”

    那人深深看着燕铁衣,深深点头:“不错,你说得非常正确,我会永远记得,但不

幸的是,你这可贵的经验却再也无法传述给任何人了!”

    燕铁衣安详的道:“这要你们证明给我看,人间世上有许多事,不只是嘴巴上说说

就能成定论的。”

    那人胸膛前挺,伸手往头顶上一拉一扯,一把黑发业已握在手中,赫然展露出一颗

光秃秃的头颅来白飘云睹状之下,禁不住脱口叫了一声:“黑图腾教!”

    那人狞笑着,以一种十分骄傲荣耀的神态道:“是的,”黑图腾教”,我就是本教

圣主坛下“阿难八修”之一,我是“修乐道”樊大空!”

    白媚在这时居然还失得出来,她抚着嘴道:“你修的这一道可真叫修对了,修乐道,

演戏扮角,装什么像什么,诚然是逗乐子的一道!”

    樊大空冷冷的道:“我喜欢看一个人笑着死,丫头,就似你这样笑如春风般的死去,

那才有格调,有境界!”

    白飘云怒道:“姓樊的,莫非这也是你所修的门道裹特有的一课?”

    双目闪灼如火,樊大空阴诡的道:“每一个人都是待罪之身,每一个人都担负着债

孽,或是实质的罪,内心的怨,今生是非,上辈子的过,没有谁是干净的,要赎罪,要

悔过,要涤净这具臭皮囊,首先就须从魂魄、精神,思想上开始清洁,由内而外,除去

那看不见的丑恶邪秽,返璞归真,变回一个完整清白的好————”黑图腾教”正是唯

一我们可以达成这个愿望的途径,它的经义,才是我们步向光明的指针,不能顺从及领

悟本教经义的人,皆是罪无可释之徒,但圣主法外施恩,仍予轮回转生的机会,使人们

尚有来世可修,我樊大空修乐道,乃是专门研求人们在轮回转生之前如何使其不觉痛苦,

快快乐乐的了断今世………”

    银发飘动,两眼怒睁如铃,白飘云霹雳般暴喝:“放你娘的狗臭屁,真正走火入魔,

妖言惑众,就该拿你这混帐东西打进十八层地狱才是!”

    樊大空形色悲悯的摇摇头:“你这糟老头子也是个不能信服本教经义的罪人,看来

只有叫你轮回转生,修修来世机缘了……”

    白媚笑嘻嘻的道:“如果你的伙计们不来,只凭你,怕还逗不起什么架子来吧?”

    樊大空严肃的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黑图腾教”是一个效率高,行动快,组

识周密的神圣团,更以最快的方式通报到本教设在“老鬼河”的“净身坛”;追踪你们

很容易,而我们又极快的辩明了你们来此的用意,你们是为了阴负咎而来!”

    燕铁衣淡淡的道:“没什么稀奇,我们四个人的装束,举止与言谈,和本地土著迥

异,又乃快马赶路;自是惹眼,而你们掳劫了阴负咎,当然明白阴负咎的出身来历,不

会不对他的关系做了解,因此认出我与我的大领主来亦是寻常之事,老实说,你们要不

出现,才真正教我失望!”

    樊大空沉沉的道:“如此说来,你早知会有陷阱等着你,而你又故意步入陷阱?”

    燕铁衣道:“我预料会如此,我的判断若不差,自然我就打蛇随棍上,跟着你来了。”

    白媚在一旁道:“大当家,难怪我会问你是否怕来救的人不是阴大执法而有所耽搁

行程时,你表示有这层顾虑。”

    燕铁衣道:“当时话不便明说,狼妞,其实我顾虑的是你前面问的一句,我们来救

的人会不会是阴负咎?而我早就打定主意,若这是敌人玩的诡计,我们也照样有收获,

至少,会找着个引路或问话的主儿!”

    嘿嘿冷笑,樊大空道:“燕铁衣,你也未免太自信,更太自大了,我们既有计划引

你来此,便宥十成十的把握取你性命,任你怎生敲那如意算盘,今晚你们四个亦休想有

一人生还!”

    燕铁衣似笑非笑的道:“各位设下此杀人毒计,我是将计就计,你们玩得好,我四

人自难苟存,若是玩不好,只怕各位中就会有人替我们稍稍出点力气了!”

    白媚接口道:“对,大当家,彼此拿命赌一赌,好歹也强似这样憋着!”

    这时,屠长牧突然大吼:“樊大空,你说实话,阴负咎如今是生是死?”

    樊大空僵硬的道:“如果你能见到那阴负各,自然就会知道!”

    切齿如挫,屠长牧一个字一个字的并自牙缝:“我发誓,阴负咎若遭不幸,我便舍

却此命,也要荡平你们这个邪教,生生劈杀你们这群丑魅妖孽!”

    燕铁衣非常尊重的道:“长牧,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

    黑暗中,一片模糊的彩光飞掠而来,一抹寒日勾向燕铁衣的颈项!快得无可言喻。

    屠长牧动作迅疾如风,双掌淬翻,劲力暴发,那道彩光已斜着飘开。

    又一圈隐隐的彩光掠动,白飘云双臂微抬,整个身驱已玄鹤般直飞而上,但见他身

形上升,便已到了那团彩光之侧,不知他如何出手,漫空莹蓝的波光已潮水一样翻卷罩

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