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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攻防的焦点



        两人在湖里待足三日,把所有带来的书都读了一遍,:

        慕憬眼尖,看到小黄黑沉着脸正在岸边候着。回想一番,确信小黄的面色从未如此难看过,不由诧异。下意识地脑海里再度浮出小黄说的那句话。有缘无分?她的心漏跳一拍。

        她拽紧他的袖口,捏住自己的掌心,随着他走过去。

        小黄怒冲冲地过来。“让你走让你走,怎么还在芝加哥?”

        程熠微看了一下慕憬的面色,才漫不经心地说:“大隐隐于市嘛。”

        小黄作势就要打过来,冷不丁慕憬冒出来挡在面前。对上慕憬的脸,气呼呼地放下手,“好哇,有挡箭牌了是不是?你知道情况有多糟吗?赶紧跟我回市里‘隐’起来吧你!”

        程熠微见慕憬面色逐渐苍白起来,收回笑意,拉着她朝前走。到了人群密集的街区,他低头对她说:“对不起,慕憬。我不想瞒你。我大哥Frank经营的公司出了事,作为法人我难逃干系。我打算,这两天就回国一趟。背着一身罪名和债务逃跑,——我不想这么做。你,也不希望我做逃犯的?对不对?”

        慕憬看不到他眼里的恳切,彷佛一切又回到那个既定的轨道。她有些失焦,茫然地回道,“你会有事吗?”

        他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安慰道,“不会的。我不会有事。你总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她回抱了他,好半天才仰脸说:“是西城区百万庄XXXX号吗?”

        他怔住,没有回答。继而又追问:“你相信我的,是吗?”

        阖目再睁开,她的语气变得坚定:“第一,我要知道原委;第二,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否则,我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公寓里坐定,林律师的视频联线接入进来。

        程熠微沉着地对上电脑那头,问到:“林,现在那边什么进展?”

        林律师扬扬手头厚厚一沓材料,说:“大致情况你也知道了。目前打官司的话,有两个争夺焦点。其一,证明意中黄金公司实际经营的是现货黄金而非期货黄金,且并未如检方所述那样使用了假的操作平台。”

        慕憬听到“假的操作平台”,立刻倒吸一口气,浑身寒毛竖起来。

        林律师继续道:“尽管意中公司与几个金矿签署了金条加工业务合同,且相关主管机构默许公司的经营行为。但是,Rex你也知道,公司极力回避‘期货交易’的专业术语字眼,但实际操作中使用了‘放大交易’和‘强行平仓’两种金融衍生品交易手法,有上百名中小投资者集体证实。公司行为已经触及到期货交易  “以小博大、双向交易、时间制约、盈亏实际结算、风险巨大”  的本质核心上,很难驳倒非法经营黄金期货交易这一罪名。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慕憬的声音变得生涩尖锐。

        “检方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意中公司在非法经营外盘黄金期货交易时,更采用了欺诈手段……公司使用了自行开发的交易平台,对外谎称与外盘黄金期货报价系统对接,实际上操作账户并无与国际对接。如此一来,公司极力鼓吹投资者重仓操作,绝大多数中小投资者都会赔钱爆仓,赔掉的钱不是进了纽约国际黄金期货交易中心,而是进了意中黄金公司自己的腰包里。目前涉案金额高达百亿,且90%的资金已通过海外经纪公司账户转移到国外……”

        慕憬惨笑一下,头皮发麻。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滴刻对赌,一场世纪豪赌。

        投机市场的新手无一例外会赔钱,只需与他们反向操作,你就可以将他们赔的钱悉数赚进自己的腰包。

        她在与宁蕾的滴刻对赌中输掉了大半条命;程冠中却在豪赌中赢了所有期冀从意中公司的黄金买卖中发财的小投资者们的人生。

        那幢四层小楼里最先进的现代化机房设备,那一张张或年轻或充满渴求的面孔,纵横市场半生却无法从“金融鸦片”中醒悟过来的老关,希望走上捷径早日成家立业的单纯青年丁咚……

        慕憬不觉泪流满面,喃喃地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刻意掩饰,本可以早点让莫南,让检察院的人发现那些端倪……”

        程熠微拥住她,沉沉地说:“怎么能怪你?是我太大意。Frank在海外市场对赌失败,身家全部搭进去,我以为他会悔改,或者会谨慎……我太大意,忘记了他血液里完全的赌性。忘记了他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行事风格……不过不要紧,也许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或许配合司法机关调查,还可以把资金追回来……”

        小黄面色黑沉,冷冷打断程熠微,“你以为,解释清楚,配合调查,就可以把你的干系撇清吗?”他转头对林律师说,“林,你刚才说有辩护有两个焦点。第二个是什么?”

        林律师苦笑一声,说:“第一条路显然已经走不通。到昨天,我将所有证据都彻查了一遍,意中公司犯罪事实完全成立。这第二个焦点,就是撇清你与意中的干系,把实际经营行为归咎到程冠中身上,证明程冠中才是公司实际出资人和决策者。”

        “这能行得通吗?”小黄追问。

        “难。”林律师面色严峻,“法人是程熠微,对外的合作协议都是Rex亲笔签署。且最近证实,Rex浮出水面的那些海外账户的金额,与欺诈案中涉及金额大致相当。且有两笔不大的款项,上个月刚经由意中公司账户划转到Rex在英属维京群岛注册的公司中。”

        “这摆明是嫁祸。可是Rex的海外公司一直保密,账号也相当机密。Frank怎么会知道?”小黄质疑。

        程熠微从抿紧的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宁蕾。”

        程熠微与宁蕾相识于常春藤盟校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里。

        古老的大学一向是承载青春情感萌芽的温床,但显然二十出头的程熠微是个例外。那时的他,全部精力专注于学习金融工程,以及课余在华尔街Charlie  Tan的公司里进行投机实践,身边一直没有固定女伴。他为自己设定的人生轨迹是,待到成功取得程氏经营权,再考虑个人问题。

        留学生会干事宁蕾逐渐若即若离地出现在他身边。他对她如同其他女同学一般冷淡,但她却坚持靠近,后来对外常以女友自居。程熠微尽管对其无意,却知晓她身份特殊,有这样的一个女伴对自己的事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况且,她还可以将他身边偶尔招惹到却死死缠上来的一干令他不耐的花花草草清除干净,让他觉得清净省心,心无旁骛。

        所以,他们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地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他知道宁蕾对自己有意,也深知宁蕾对自己有用,因此并无过多点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毕业之后,宁蕾通过爷爷找到程津明,要求到RCIG工作。深谙场面和世情的程津明如何会不愿意呢?他一直有意撮合她与独子程熠微凑成一对,以便在兄长退休之后给程氏找到更大更深的靠山。所以当即给了宁蕾最大的便利。

        在RCIG,程熠微公事公办不偏不倚,对她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他们的关系踯躅不前。几年青春耗进去如同沉入泥潭毫无回应,宁蕾着急起来。恰逢得知程冠中回国找到程熠微要合作开办黄金经营业务的事。宁蕾很聪明,她第一时间调查到了程冠中海外公司的实情,然后找到程熠微谈判。

        她将程冠中的前前后后说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与程熠微建立深层次合作关系。如此,他可以借用她家族的资源背景,她可以帮他盯着程冠中的举动,直到他顺利地执掌程氏。

        她还表明,家里人逼婚逼得厉害,她尚不愿结婚,所以希望程熠微帮她,与她假订婚。五年之期仅余两年,他们在两年之后,待他成功掌权,再行协议解除婚约。

        国内订婚并无实际法律效应。程熠微权衡之下,同意了她的提议。他本意低调地与她订婚,她却举办得十分高调盛重。

        恰在那时遇到慕憬。那时他已经开始思索自己投机哲学上出现的问题和急功近利带来的恶果,逐渐把投机开始向投资这一重心转移。慕憬的操作手法让醉心于技术论的他动心,而慕憬的人生经历又让他更深刻地开始反省自己独掌RCIG的几年投机生涯。

        一开始他在内心挣扎过,也试图一次次地把情感的天平倾斜到宁蕾那侧。但是,感情便如同手心里最无法掌控的那束空气,飘忽莫测,当毫无爱人经验的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她的时候,已经一头陷进去无法脱身。

        慕憬失踪,他彻底清楚了自己的情感归宿。程熠微一旦决定下来的事,谁也无法改变。金融投机市场累计十数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有自己的果决和坚持,尤其在原则性问题上征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地,他利用自己的途径,借着将宁蕾的亲信送进监狱之际,与宁家解除了婚约关系。本来对宁蕾抱有一丝歉意,但因着宁蕾与他订婚何尝不是一场算计,因着慕憬的车祸,他打了宁蕾一个耳光,彻底与她决裂。

        程津明被儿子的固执和失控气得病倒,终于明白自己老了,早已退休失势。赌气之下撒手不再管儿子和程冠中的事。

        随后一年间,程熠微一边寻找慕憬,一边从投机市场脱身出来,慢慢把资金转移到海外从事实业和价值投资。他的全部精力只追寻着自己心底指引的方向,对国内情况渐渐不再关注和感兴趣。

        也因此,他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忘记了程冠中骨子里可怕的赌性,更忘记了一个遭到遗弃的女人血液里强烈的报复心。

        见程熠微一直沉默不语,林律师在大洋那头吩咐小黄:“警方以怀疑触犯刑法第一百五十九条为由,通缉Rex和Frank。在没有想好对策之前,暂时不要回来。方为上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要结束了,内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