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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扬州城里,有没有我的老朋友?



两天后来到扬州,没想到玉秀的哥哥早就在等候了。安乔生向他道歉,说没照顾好玉秀,而这根高丽棒子倒也十分爽气,总说是玉秀顽皮。

        两个大男人谦虚来谦虚去的,又让我看了一肚子火!

        扬州是唐代最繁华的对外港口之一,其热闹程度决不亚于长安,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长安的繁华都是用金银堆砌的,而扬州的繁华则是真正地从每个人的脸上展现出来。

        和安乔生去港口看外国船只带来的货物时,我偷偷掏出手机嚓嚓嚓地拍个不停,什么时候回现代了,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原始影象资料哇!

        趁安乔生一愣神,我咔嚓一声就把他拍进来了。

        安乔生对我身上的各种新鲜玩意儿早已是见惯不怪了,我的MP3就让他听过,那时,他脸上的表情还是蛮丰富的,我现在想想就觉得过瘾;后来用手机玩游戏时又被他发现了,幸好他没以为我是妖怪,以为手机是我的妖术,这小子如果在现代的话,肯定是接受能力特强的一类人!

        不过他对我的眼镜还是有些排斥的,大概他觉得鼻梁上无端端压了个东西,总是不踏实,可我就是不喜欢隐形眼镜啊,换来换去的,又洗来洗去的,多麻烦哪!而且真戴了的话,在古代连一天也撑不下去了!

        没几天,安乔生就真的介绍我看了扬州的一个老大夫,他说他的医术比他大哥也就是安乔阳还要好,所以我就去试试了,说不准还真的能重见光明呢!(好象也没这么严重,我又没有瞎掉!)

        看完大夫后,我开始了治疗,天天喝又浓又苦的中药,还要在眼上敷一层厚厚的药泥。

        现在每天真是痛苦又无聊,安乔生早早就出去了,有时下午就回来,有时是到了晚上才回来的。虽然他给了客栈的小二银子让他好好照顾我听我差遣,可是,一整天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半步也出不得,那种滋味实在难受!

        于是,手撑在桌沿,我忿忿地问安乔生:“你就不怕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客栈小二偷偷把我给卖了么?”

        “是么?”他依旧不温不火的,好象手里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真的!”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我还是装得一脸的郑重其事,“你想啊,要是我被人给拐卖了,以后谁来当你助手啊?你会吃亏的!”

        “那……”他好象轻轻笑了,“这几天你都没跟着我,我是不是吃亏了?”

        “当然可能了!”我重重点头,“你吃的是暗亏!以后你才知道的话,肠子都得悔青!”

        良久,他都没有回我,眼睛被药泥糊着,什么都是黑乎乎,我开始担心,这个家伙是不是一声不响的就走啦!

        “喂?二少爷?安乔生?”我微微探身,伸手在桌子上方胡乱摸着,“你还在不在哪?不要这么小气嘛!”

        “我在。”忽然,他轻轻按住我的手,塞了一样凉凉的东西在我手里,“握好这个。”

        我的手被他按着,心却不由自主地发紧,连声音都开始轻微颤抖:“什……什么东西?”

        “你摸摸看,自己猜。”

        凉凉的,硬硬的,好象是金属的质感。我的手动一动,它就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是……是个铃铛?”我还是有些疑惑。

        “是个铃铛。”他反握了我的手,声音和缓却有力,“我不在的时候,万一有什么事,你就大力地摇它。铃铛的夹层里放了大哥密制的一种香料,你摇得越猛烈,那种香气就会迅速地散开很远,我天生对这种香味敏感,便可很快赶来。”

        我静静地任他握着,突然说不出话来,内心涨得酸酸的,可又微微发甜。

        安乔生,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一阵风吹过,手里的铃铛轻轻响起,安乔生的手略微一怔,然后慢慢松开了。

        “呵呵……”我有些尴尬地笑,“恩,还不赖!也不枉我这么帮你,看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那也不是。”他顿了顿,然后又轻轻笑出声,“我是怕那个店小二打不过你,反倒被你给卖了。”

        “安乔生!”我故意恶狠狠地大叫,“我都看不见了,你是不是还要把我给气聋啊?!”

        “恩,如果耳边可以清净一些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他还是笑,可我能想象到他笑得有多促狭。

        我嘴上故意装得气囊囊的,可是,心里是很久不曾有的欣喜,还有,一点点的甜蜜……

        在扬州期间,李玉秀和她哥哥来找过我们。

        玉秀现在住在扬州的高丽别馆,是专门给在扬州经商的高丽望族暂住的,有点像现代的五、六星级大酒店。

        我就转头朝着安乔生的方向说:“二少爷,为什么我们安府没有在扬州的别墅啊公馆什么的?”

        安乔生倒没做声,李玉基却爽朗地笑了:“容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暂住高丽别馆。”

        “是吗?”我有点兴奋,蒙着一双黑眼便想继续讨论下去。

        安乔生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说:“这里又安静又干净的,为什么还要给别人添麻烦?”

        看来安乔生对我的提议相当不满意,不管怎样,现在整天蒙着眼,小命都在他手上了,还是听他的吧。

        于是我装作惋惜地叹气:“好是好,可我总是唐人,还是住在自己的地儿吧!”

        “不过……”我涎笑着说,“李大哥,玉秀妹妹,如果有什么高丽的特色小点心吃不了的话,可以多带些给我,我保证不浪费高丽人一颗粮食!”

        一说完,脑门马上又挨了安乔生一记敲。

        李玉秀和李玉基的偶尔到来,都让我生了许多快乐,玉秀现在真的成了我的死党,这个小姑娘还是可以非常贴心的。我把我带来的东西给她看时,她一个劲儿地啊啊惊叫,兴奋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用她的宝贝和我交换。虽然知道她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心里想要得不得了,可我还是咬着牙齿拒绝了,因为电池迟早会用光,手机啊,MP3啊都得寿终正寝,万一玉秀这个小丫头去高丽王跟前献宝,那不就把她给坑了?!想了又想,我就把上次帮她贴颈上小伤口的创口贴又给了她几张,还特地挑了漂亮的带草莓啊橘子啊哆啦A梦图案的,暂时抚慰一下小姑娘失望的心。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又见到了安乔阳。

        他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安乔生还没有回来。

        所以当他在桌前慢慢坐下时,我直觉上就以为是安乔生,于是就很高兴地说:“二少爷,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他轻轻笑出声来,说:“我不是乔生,我是安乔阳。”

        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安乔阳,天外飞仙,当初我就是因为他才留在了安府。可是,在好久不见他之后,他的出现只是让我觉得重逢了一个思念已久的老朋友,而曾经那么热烈绵长的想念,日子一长,竟然也就慢慢淡了。

        于是我微微笑了,说:“大少爷,好久不见了啊。”

        晚上,我们吃了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餐,平日里,都是安乔生夹菜给我,然后说这是什么菜什么菜的,我再摸索着往嘴里塞。(不要以为他会喂我,那是绝对不可能滴!)不过晚上,安乔生和安乔阳都给我夹菜,难得享受如此的齐人之福啊,我更是把自己的肚子撑了个饱!

        饭后,安乔生和安乔阳在客栈的后院里小酌,我也搬了张小竹椅坐在一边。不是纳凉,更无法赏月,可这样在他们身边坐着,心里就是莫名的安定。

        后院的风淡淡的,带着一点余夏的暖意。

        安乔生和安乔阳谈了很多,安府现在的情况,安乔生的生意状况,安乔阳的云游所见……听着听着,我渐渐犯困,没多久,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还是坐在竹椅上,身上却不知何时被盖上了一层薄被,怪不得睡得很暖和。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耳边则断断续续传来两兄弟的特意压低的说话声。

        “乔生,你的伤怎样?药还有吗?”是安乔阳的声音,他为什么说安乔生受伤了呢?

        “已无大碍。”安乔生说得很平淡,好似受伤已是家常便饭,并且反问,“他们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呵呵。”安乔阳轻声笑,“他们是不敢对我怎样的。只是绿苏,我反倒担心她。”

        “绿苏……她还好吗?”安乔生的声音突然有轻微的颤动,我的心也莫名地揪紧。

        “她……灿灿,你醒了么?”安乔阳突然叫我,我只有应了一声:“是,我醒了。”

        他们是谁?为什么说安乔生受伤?还有,谁是绿苏?为什么……我觉得安乔生好象分外紧张叫这个名字的人?她……应该是个女子吧?……

        回到楼上后,许多问题缠绕着我,心里突然莫名烦躁,眼前的黑暗更让我坐立不安。

        “换药吧。”安乔生走进房内,水盆放到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我忍不住问:“你受过伤么?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轻笑:“原来你装睡,把我们的话都给偷听了。”

        “不是,我只是刚醒来而已。”我急急辩解,“你真的受伤过么?”

        “是,很多次了。”他好象在桌边坐下,药泥罐和柔软的棉布轻轻放在了我的手边,“你听到的就是上次我抓住你偷吃的时候,我就是受了内伤未调息好才晕到。怎么?你怕了么?”

        “没有。”我叹口气,“我只是不曾想到,我一直以为你是身子太弱。”

        他覆手在我眼睛的棉布上,开始慢慢解开细小的棉布扣:“已经很久了,你不用担心的。”

        “那……绿苏……是谁?”我终于艰难地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他的手停住了,好久才再开始解扣,缓缓说道:“一个朋友。”

        “普通朋友么?”我不想放弃,继续追问。

        “是以前一个很好的朋友。老朋友了。”他的口气依旧淡,可他越是如此,我内心越是恐慌,越是莫名的急躁。

        “你们很好对吧?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容灿灿,你问得多了。”他的手终于停下,口气变得严厉,“先换药,别的事以后再说。”

        我突然觉得挫败,心沉沉地垮下。

        我推开他的手:“不要,我晚上不想换药。”

        “你不要任性。”他淡淡说,重新来解棉布的绳扣。

        我别开头,口气里带了深深的倔强:“我不是任性,是你不肯告诉我绿苏的事!”

        他突然气恼了,说:“容灿灿,你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和绿苏相比!”

        “是啊!”我忿忿地喊,“我怎么能和绿苏比呢!”

        话一出口,我突然怔住,可是来不及了,他终于放开了手,重重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呆呆地杵在原地,眼睛火辣辣地烧灼起来,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滴从棉布下涌出。


        发了火泄了愤,可我为什么一点也舒畅不起来呢?心里空空的,安乔生,他就把我扔在房间里走了。

        突然发现,安乔生的心,好象大海一般,我接近不了,也看不到尽头。

        睡得昏昏沉沉时,眼上好象有柔软的东西轻轻拂过,没有药泥覆盖的不适,很轻,很软,很温和。

        醒来后,眼前仍然黑沉沉,可眼睛感觉很舒适。我轻轻触摸,换了新棉布,干净,绵软。

        是安乔生么?他不生我的气了?

        房门轻响着推开,有人悄悄走进,他手里端着水盆吧,我听到水轻微晃荡的声音。

        看不见的人,听什么都比以前清晰,听得见的,或是听不见的。

        他慢慢走到床前,在床沿坐下,水盆小心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一只手覆上了我眼上的棉布,我听到了轻轻的叹息声,他说:“灿灿,你醒了?”

        一瞬间,我觉得从醒来时涌起的所有期盼轰然倒塌,那个原谅了我的,那个温柔细心帮我换药泥换棉布的,都不是我希望的安乔生。

        突然感到心酸,眼睛又开始涨痛。

        可我还是拼命忍住,唇角咧开上扬,说:“大少爷,谢谢你。”

        “擦把脸吃饭吧,乔生不在,我还可以照顾你一会儿。”安乔阳只是淡淡地说。

        他递过绵软温湿的帕子,我伸手拿住,在脸上没有纱布的地方擦拭,然后,他又帮我换洗,再擦手。

        “你吃饭,我告诉你绿苏的故事,好么?”

        他引我一只手托住温热的碗底,一只手捏住小勺。

        我的手无来由地一抖,小勺差点掉落,碗底差点没托住。

        绿苏,绿苏。

        因为绿苏,我第一次那么偏执而忿怨地为难了安乔生;因为绿苏,安乔生第一次真正地冲我发了火。

        而我和安乔生,我们之间是那么模糊,好象他不懂得我,好象我也不知道他。

        可是,我的内心还是那么热烈地想知道绿苏和安乔生的一切。

        于是,我轻轻点头。

        那天放学后回家,四月的天,有些湿热的天气了,却无端端刮着很大的风。

        我骑车过拐角时,那里有个环卫工人正在往环卫车里倒他刚清理的垃圾。

        一阵风过,许多细小的尘粒飞入我眼中,极酸涩的痛,痛得我生生地流泪。

        可静静地闭眼后,再睁开,眼里还有凉凉的湿润,眼前却异常清明,再流下泪来,没了粗砺的生涩,有的只是极舒适的温润。

        现在,当安乔阳一圈圈拆下缠绕在我眼上的棉布,再用温水洗去覆着的药泥后,我慢慢睁眼,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好久不曾见了的阳光,透过疏疏朗朗的窗格,映得房间里一半明朗,一半灰暗。

        安乔阳在旁边半俯着身子看我:“怎样?看得清么?”

        他的面容在一瞬的模糊后渐渐清晰,清朗的眉眼,温和而期待的笑容。

        “是,我看得很清楚。”

        我缓缓应着,嗓音有些压抑的发涩。

        安乔生从他身后走出,颀长的身子挡在了窗前,好似打了一个背光,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周遭有黯淡的光晕。

        他也俯下身来,却是迎面注视着我。

        慢慢的也就看清了,他眸子氤氲,仿佛积了一层薄薄的雾水。

        突然想到,曾经也有这样何其相似的场景,只是长久了,忘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梦一个。

        我轻轻地笑,我说:“二少爷,我好象失明了好久,可是,我终于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别过头,心里的愧疚在一点一点地蔓延,眼里竟也泛了酸楚,泪水无声息地落下。

        他只是伸手帮我拭泪,然后说:“不要哭。”

        “对啊。”安乔阳在一旁接话,“再哭下去的话,你的什么眼镜架怕是再也不肯下来了,说不定,可能要当一辈子瞎子喽!”

        我还是笑,可眼泪突然就更汹涌。

        容灿灿,你何其有幸。

        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很入耳的一首歌,念之而动容。

        ……扬州城里有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扬州城有没有人为你分担忧愁?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知心人?扬州城有没有人和你风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