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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朱猛大惊,长身一翻,“唰唰”两声,眼角已瞥见了两个手下血溅在管中流剑下。

“拿刀”朱猛大吼,他平日本来刀不离身,但做舵主,没有个人替自己拿刀,总觉得不够派头。

替他拿刀的那个大汉的酒量却不太好,现在已经醉得斜卧在一旁的椅上,虽然还不致不省人事,反应已没有那么灵敏。

一会他才应道:“刀来了。”捧着大朴刀走向朱猛。

朱猛急不可待,伸手急去拿刀,他的手还未伸到,那个大汉已溅血倒下。

朴刀亦呛啷坠地。

朱猛掠身急去抢,剑光已入目,急闪,“噗”的一声,额上一撮乱发已被削去。

管中流长剑毫不留情,追杀上前去。

朱猛已吓出一身冷汗,酒意全消,左闪右避只顾去抢兵器。

他终于从兵器架上抢到了一把关王刀,只可惜,就在他刀在手的剎那间,管中流的剑已刺了他的眉心。

无敌门的人,看见朱猛也被刺倒,那还不大乱,四下逃命!

七宝、六安已等在门外,虽然年纪轻,剑法也颇为辛辣,先后砍倒不少人。

管中流剑下更不留情,就像是斩瓜切菜似的,那袭雪白的披风已经被溅上无数点鲜血。

鲜血如春花盛放,而无敌门的人,却触目惊心!

冒着热气的沸水,宽大的木桶,管中流浸身木桶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溅满了血花的那裳披风,悬在他对面的墙壁上。

管中流的目光突然凝结,吁了一口气,道:“好美的血!”

琴剑二童侍候在一旁,却看不出血美在哪里。

“没有什么事,比杀人更痛快的了。”管中流的语声简直就像在呻吟。

七宝、六安相顾一眼,没有作声。

管中流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赵老板却就笑不出来了,后院死了那么多无敌门的弟子,他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他慌得要命,所以第二天,店小二去找他的时候,是在床底下将他找出来的。

店小二语不成句,他不耐烦,跟着那个店小二来到后院,看究竟之后,又昏了过去。

哦嵋双秀的坟墓之前,多了好一些香烛,还有数个人头。

鲜血淋淋的人头。

独孤凤、公孙弘这时候并骑奔在镇东十里外的一条小道上。

风吹舞着披风,阳光轻柔,独孤凤已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情,粉脸含笑,策马如飞。

公孙弘看见独孤凤这样,心情就更开朗。

长空万里,白云如飞絮。

叮当铃声忽起,一只白鸽掠空飞过,公孙弘应声抬头望了一眼,脱口道:“是我们的信鸽。”

话还未完,叮当铃声又起,又一只白鹄从后面飞来。

公孙弘一皱眉,突然取出一个铜哨子,吹了几下。

那只白鹄立时转向他们飞投下来,公孙弘一面接在手中,一面道:“一定发生了事情。”

他随即从鸽腿缚着的铜管抽出了一张字条,摊开来一看,面色就大变。

独孤凤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公孙弘道:“十三舵被挑,我们所有弟子无一幸免!”

“什么?”独孤凤亦自变色。

“我们快赶回去一看究竟!”公孙弘急勒转马头。

尘土一阵飞扬,双骑原路奔回。

“是哪一个做的!”公孙弘间这句话的时候,与独孤凤已置身兴隆客栈内。

公孙弘一把当胸揪着个赵老板,大声喝问。

赵老板牙关打战,好容易才道出几个字:“他叫做管中流。”

“管中流?”公孙弘接着问道:“是什么样子?”

“很年轻,穿著一身白衣服,带着两个童子,叫什么……什么七宝、六……”

“是不是七宝、六安?”

“是……”

“这个人是不是有洁癖,吃东西也要换上自己携来的一套碗筷。”

“是……”赵老板看来已随时都会昏过去。

“原来又是他!”独孤凤咬牙切齿!

“现在他去了哪儿?”公孙弘又问。

“据说是往枫林渡去了。”

“枫林渡乃是去武当的必经之地,难道这个人竟然是武当派的人?”

独孤凤道:“即使不是,也必是上武当山去的。”

公孙弘沉吟道:“师父不是吩咐了寒江钓叟在附近监视武当派的动态了吗?”

“是这样吩咐的。”

“我们立即飞鸽传书,叫寒江钓叟在中途拦住!”

“好!”独孤凤立即往外奔,公孙弘追前一步,突然又回头,盯着赵老板道:“老板,我们现在只管听你的,若是有半句虚言……”

“要你像那个茶壶一样!”独孤凤在门外应声回头,手一挥,“哧”的一把柳叶飞刀飞向赵老板身旁桌上放着的那个茶壶。


寒光一闪,茶壶一分为二,飞刀去势不绝,夺地插在床上。

赵老板一惊,又昏迷过去。

江流滔滔。

已近黄昏,未到黄昏。

一个戴着竹笠的老渔翁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上,垂竿独钓。

竿是墨绿色,钓鱼竿比一般的粗上很多,在斜阳下闪动着白芒。

筐中无鱼,老渔翁面目在竹笠阴影中,看不清是否已感到失望,他的一双手却仍非常稳定。

一叶轻舟顺流而来,管中流独立在舟首,好象在欣赏着两岸风光。

七宝、六安坐在中间,对于坐船似乎还不怎样习惯,后面是一个渔家,一支长竿催舟前行。

舟荡过,老渔翁双手陡动,竿扬处,鱼钩拽着丝线从水中飞出,“飕”的一声,钩在舟尾木板上!

那叶轻舟的来势,立时停顿,老渔翁双臂接竿,竿弓起,那叶经舟竟硬硬被他拖近岸来。

他钓的其实并不是鱼,是人。

操舟的渔夫大惊,七宝、六安看见管中流若无其事,也只是回头看着老渔翁。

舟已经靠近岸边,管中流身形终于拔起,凌空猛一翻,落在老渔翁身边。

他神态自然,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七宝、六安相继上岸,掠到管中流身旁,管中流的笑容更盛。

老渔翁并没有偷袭他们,一收鱼钩,缓缓地转过半身。

管中流这才道:“有劳你老人家。”

老渔翁“哦”的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是哪一个。”

“以鱼钩钓竿为兵器,除了湘江渔隐,还有谁?”

“湘江渔隐算是什么东西?”老渔翁语声不悦至极,道:“用鱼钩钓竿做兵器的,谁说只得他一人?”

“本来还有一位寒江钓叟。”管中流冷笑道:“但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又怎会呆坐在岸边等我?”

“好小子,好利的嘴巴!”老渔夫霍地取下大竹笠,露出苍苍白须、白发,一张刀刻一样,满布皱纹的脸,道:“我就是寒江钓叟!”

“真的是你老人家?”管中流佯作惊讶道:“恕晚辈失礼,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何指教?”

“管中流!”钓叟暴喝道:“你挑我无敌门十三舵,杀我无敌门的弟子,老夫现在就要与你算清楚这笔账!”

“老人家是无敌门的人?”

“不错──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敢问老人家,在无敌门中,身居何职?”

“护法!”

“这晚辈就不明白了。”管中流冷冷一笑道:“老前辈享誉江湖数十年,以老前辈的声名地位,又怎会屈居人下,沦落为护法?”

“少废话!”钓叟一沉脸。

“杀无敌门弟子,有你老人家出面,不知道杀了你老人家,独孤无敌会不会找我算账?”

“好大的口气,怪不得无敌门的弟子,你也敢杀!”

“护法一样敢!”

钓叟怒极反笑道:“好,今日我老人家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一扬钓竿。

管中流手随一伸,道:“剑!”

七宝剑立即递上。

钓叟身形一展,呼道:“这边来!”一掠三丈,落在岸边一块空地之上。

管中流剑出鞘,紧接着掠向前,左手一提剑诀,道:“请!”

钓叟喝叱一声,鱼钩立即飞过去,“飕飕飕”三声,连钩管中流三处要害。

这是外门兵器中的外门兵器,敢用这种兵器的人,内外功夫当然都登峰造极。

管中流也知道这个人二十年前便已经独据一方,武功高强,不敢大意。

他身形轻捷,剑势却激烈,“叮叮”声中,接钓叟三钩,回攻了一剑。

剑未到,鱼钩已从他额后钩至,钓竿接着一挑,插向管中流胸膛。

管中流偏身让颈后一钩,剑一斜,“叮”地封开来竿。

钓叟身形转一转,鱼丝飕一转,缠向管中流脖子,竿随又连戳管中流十七处穴道。管中流闪来竿,让鱼丝,哧啦一声,披风已经被鱼钩钩破!

他毫不动容,脚步飞快移动,哧哧声响中,身外披风又被钩破了数处。

钓叟大笑道:“今天我老人家非将你撕成肉片不可!”笑声中,钩、竿、丝一起发动!管中流亦动,身形在竿影中飞舞,连接一百二十七招,左掌一挥,已将披风卸下,迎向来钩。

“猎”的一声,披风被钩飞半空,管中流人剑如飞虹,乘机飞取钓叟!钓叟一抖抖不开披风,竹竿急插管中流咽喉!

管中流一剑封住,“叮”的一声,剑竟然削之不断,他也听说过钓叟所用钓竿乃北海阴沉竹,坚硬如铁,剑一削,与身形同时翻动,毒蛇一样缠着竿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