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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钱麻子躺在大树下面,躺了一会儿,蚊子太多,钱麻子只好上到树顶,惬意地躺了下来。

夜风颇为凉爽,钱麻子精神一爽:“我真笨,以前怎么不知道在树顶上睡觉呢,又省钱,又舒服。”俗语云:“闷上心来瞌睡多”,这话不假。钱麻子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睡了不知多久,钱麻子又被惊醒了,大树下有人走动。虽然脚步极轻,钱麻子还是听得见。他不由轻轻翻身,看着树下。

“轻声,麻子的功夫据说相当不错呢。”一个黑影躲在树后,向客栈方向看去,声音很低地训斥着另一个黑影。

另一个黑影悄声道:“麻子和那姓林的丫头是在这里么,我不太相信。”

“两个人在一间房里呢。”

“嘻嘻……”那人笑出了声,“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嘘——”先前那人马上阻止他,“小声点。”

“楚三那小子手底很有两下子,怎会失手?”

“谁知道,公孙奇,花拳,绣腿都没能奈何得了这个麻子鬼呢。”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好像一下子从地底冒出来的。”

“能人好手,所在都有。咱们这点儿道行,只怕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呢。”

“那小妮子听说生得不错,呆会儿说不定,嘻嘻……”

“你小子不知道,小丫头的来头可不小呢,就凭你,也想揩油?”

“什么来头,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大来头的?”

“你听说过姑苏林家么?”

“啊,林千峰那老头儿的女儿?”

“不错,林老头儿有四个女儿,这是最小的一个,武功着实不差,要不,令主也不会叫使者亲自来了。”

“哎,我就不清楚,令主干吗对钱麻子这么感兴趣?”

“看中他武功,想让他做事呗。楚三兄弟三个奉命去找他的,没想到这小了竟然跟林丫头跑了,楚三怕事情泄露了,才去杀他。”

“令主让他们去海宁干什么?”

“总有什么事儿吧。……你小子少打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令主找林丫头,难道是想让她入伙么?”

“可能吧,咱们中高手不少,可女人最吃香。咱们么,不过是跑跑腿儿的。楚三武功虽比咱们好,身分也不过如此而已。”

“使者也该来了。”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了,半弦,清清冷冷的,象一把梳子,一把银色的梳子。

一个人影,清清楚楚映在地上。

“怪了。”一人指着地上道:“你快看地上”“什么怪了?”另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树顶上有人。”

“你小子看花眼了吧,哪里有人?”

人影没有了,眨眼间就消失了。

“邪门。”那人朝树顶上看了看,枝桠不摇,哪里有什么人。

“别总疑神疑鬼的。你小子就这点不好,所以总是得不到重用。”

“赵东,李强。”有人低声唤道。是个女人的声音,很低沉,很威严。

“在。”两个人转身行礼,动作干净利索,显然是久经训练的。

“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

“那好,你们四下守着,一旦两个家伙溜出来,拿住他们。他们的房间在哪一处?”

“亮灯的那个。”

“那两人确实在房中么?”

“不错,属下等亲自去看的”“使者马上就到,你们小心着。”

看来她还不是令主的使者,就能让这二人如此恭敬了。有什么办法呢,在一个由女人掌权的帮派里,男人们自然得多受点罪。

片刻,一条黑影冉冉而来,似乎极慢,又似乎极快,因为那条黑影的双足几乎一直没有落过地面。

这该是何等高妙的轻功呢?

黑影闪到亮灯的窗口边,停住了,依然是凭空附在窗台上,轻轻在窗纸上刺了个小洞,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黑影听了一会儿,从小孔里望了进去,却见蚊帐低垂,香烟缭绕,根本看不清有人没人。

正自疑惑,一声锣响惊破了寂静,一条沙哑的大嗓门叫道:“有飞贼啊——快来人啦—

—飞贼进客栈啦——。”

听不清楚那人是在什么地方叫唤,好象四下全是他的声音。

黑影吃了一惊,飞掠而下,回到树林中。

客栈中顿时炸开了锅。

黑影突然尖声叫道:“钱麻子,本令主会让你从今晚起,永不得安宁。”

似乎整个天地都响着她的尖叫声,阴寒诡异,令人生惧。

那条大嗓门又叫了起来:“飞贼在树林里,快去追呀——”原来锣响不过是他学的。学的还挺像。

第八章  林夕遇到的麻烦

林夕遇到的麻烦,可不比钱麻子的小。

因为她发现,仇家真的来了。

林家虽是武林世家,也自知惹不起这个仇家。



林夕自然也听出来了,那个学铜锣的人,正是钱麻子*钱麻子正在酒店中喝闷酒。

一碟开花豆,一碟盐干,两角酒。这就是钱麻子的午饭。

钱麻子的脸阴沉得能下雨。

林夕走了进来,不声不响地坐在桌边,低着头,也不看他。

钱麻子也不作声,不看她,好象两人根本不认识。

酒保过来,笑嘻嘻地道:“这位爷,可要吃点什么?”

林夕冷冷道:“请给来五斤好酒,有什么好下酒菜尽管端上来。”

“五斤?”酒保不相信地追问了一句。

林夕没理他,钱麻子自顾喝酒,看也不看他二人。

酒保嘟嘟囔囔走了,不多时,酒菜上桌了,林夕斟了一杯酒,双手递给钱麻子,垂下睫毛不看他,咬着嘴唇。

钱麻子愣了一下,迟疑不决。林夕的手也就一直伸着,眼中泪水流下来了。

钱麻子一硬头皮,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干了。

林夕自已也干了一杯,又斟满一杯,仍是双手递给钱麻子,还是不看他。

已经敬了一杯酒,似乎没有必要再敬第二杯,钱麻子有些发愣。

但既然喝了第一杯,为什么不能喝第二杯,钱麻子又是一饮而尽。

林夕自己倒挺照顾自己,也干了一杯。

于是又有第三,第四,第五杯……

酒店里的人都转过头,轻声议论着,不知这两个小伙子出了什么事儿。

喝了十杯,林夕已是醉眼迷离,她还想斟酒,却已是手颤头晃。钱麻子不忍心了,伸手抢过了酒壶和酒杯。

“让我喝个痛快吧,我要……喝……让我……”林夕眼睛都睁不开了,醉得前仰后合的。

钱麻子鼻子一酸:“林兄,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回……家……回……家……”林夕梦呓一般念叨着,挣扎着站了起来,钱麻子连忙走过去,扶住了她。林夕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痴痴地笑道:“咱们……回……家……”

钱麻子酸声道:“好,咱们回家去。”一伸手,将林夕打横儿抱了起来。

林夕醒过来,感到头疼得厉害,象要炸开一般,口里也渴得要命。

钱麻子正低身弯腰,扫着房中林夕呕吐的东西。林夕看看自已身上衣衫,发现有几片湿渍,口中也有些酸酸苦苦甜甜的,方知道自己醉后吐了。

钱麻子收拾完地上,走到门外,打了一盆清水进来,拧了手巾把子,递给林夕。

林夕不接,只是怔怔看着他,象痴了一样。

钱麻子只好坐在床沿上,给她擦拭脸和嘴,动作十分轻柔,拭完了,立起身来,将毛巾放好,从桌上端起一只瓷碗,低声道:“喝吧。”

林夕只是望着他,眼睛眨都不眨。

钱麻子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好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勺子触到嘴唇了,她才张开口,酸辣汤送进嘴里了,她才咽下。林夕目不转睛,只是看着钱麻子。

钱麻子手一颤,小半勺汤汁溅到了她领口的衣衫上。

真不是地方。

钱麻子连忙放下碗,取了毛巾,帮她擦拭。

两滴大大的泪珠,在林夕眼中形成,从眼角滚落下来。

钱麻子也伤心了:“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了,我不该气你的。”

林夕痴痴地道:“我看见你坐在树下,摸出一张银票,看上半天,又慢慢撕得粉碎。”

钱麻子给了自已一个耳光:“我不是人。”

“你在树顶上睡觉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呆了许久,你也没醒。”林夕微笑着,泪水仍在流。

“你不在房中么?”钱麻子大吃一惊,随即又欣慰地道,“还是不在好,当时急死我了。”

“我一直跟着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理睬我?”

“我……我……正……生气……没发现你”钱麻子脸红了,“我并不是……不想睬你,真的。”

“我是不是……很坏?”林夕嘤嘤而泣,声音又娇又媚。

“不、不、不。”钱麻子连声否认:“你不坏,我坏。”

“你还……记得……陈良的话,他说,我打你耳光……是因为……是因为……”林夕哭得直抖,两手紧紧捂住了眼睛。

“是因为……我没有去抱你。”钱麻子面色惨白。

“你想不……想……让我……再……打你耳光……”林夕断断续续地泣道,”你想不想……想不想?”

“不……不想。”钱麻子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怎么……唔——”林夕猛起里一颤,胸脯猛地一挺,嘴唇已被他死命地堵住了,只从胸腔里从咽喉里发出了那一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