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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就在这时候,丫摆在门外禀报:“启禀主人,秦君子求见,现已候在二门。”

南小他精神一振,抛下密函,推案而起,喜笑道;“叫他马上进来,到这儿来见我。”

她的心情好多了。

秦中来回来了,她的负担又能减轻许多了。

秦中来的脚步声刚响到窗下,南小仙就忍不住笑嘻嘻地拉开房门,迈步迎出去。

“秦先生,你可——”

她忽然停口,面上笑容虽还在,但眸子里已闪出了锐利的寒光。

她看见有一个女人跟在秦中来身边,而且还抱着秦中来的一支胳膊。

那女人看起来岁数已不小,四十岁虽未必到,三十四五却一定有了,风韵虽不错,但毕竟只有用“犹存”来形容了。

秦中来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秦中来总不致于看中这么样的一个半老徐娘吧?

不过,看那女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南小仙猜测十有八九秦中来是被那女人缠上了。一个韶华已过的女人能勾引到秦中来这样的男人,当然会容光焕发的。

南小仙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秦中来一揖到地:“秦某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南小仙微笑道;“秦先生,不为我引见引见身边的丽人吗?”

秦中来还没开口,慕容贞已淡淡道:“‘丽人’之称绝不敢当,贱妾自知韶华已谢,不如夫人驻颜有术。”

南小仙微笑,上上下下打量者慕容贞,半晌才笑问道;“贵姓?”

慕容贞也微笑:“免贵,双姓慕容。”

南小仙“啊”了一声,笑得更甜了:“莫非是太谷崔家的寡媳慕容贞?”

慕容贞眉毛一挑:“一点不错!”

秦中来及时插语,打断了慕容贞的话头,不然的话,还不知慕容贞会骂出些什么话来。

秦中来道:“夫人,秦某今日来,是向夫人辞行的。”

南小仙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辞行?”

秦中来侵吞吞地道:“秦某心力推怀,不堪辅佐夫人,请夫人谅解。”

南小他在心里将秦中来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辞行?!

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怎么敢!

然而,南小仙面上却渐渐绽出了优雅的微笑,她说出来的话,也非常动听。

“秦先生别这么说。当年我和秦先生不是曾有过约法三章吗?秦先生在野王旗中完全是自由的,什么时候秦先生想走,我们决不留难;什么时候秦先生想回来,我们无比欢迎。”

慕容贞绷紧的脸放松了一点,她好像很松了口气。

秦中来悦声道:“这么说,夫人是准许我走了?”

南小仙苦笑了一声,轻叹道:“秦先生,其实你要走,什么时候定不都一样?怎么走不也都一样?就算你不告而别,我还能把你大名鼎鼎的秦君子怎么样?不过,这次你能回来,当面跟我辞行,更足见你为人之光明磊落,我若再跟你过不去,岂非要被天下武林英雄们耻笑?”

慕容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完全落地,她甚至已有点喜欢南小仙了。她觉得南小仙很通情达理,做事有决断,风度也不错。

秦中来面色却依然很沉重,声音也还是冷冰冰的:

“如此,秦某就告辞了。”

南小仙微笑道:“我也就不远送了。不过,我倒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二位可否答应。”

秦中来道:“请讲。”

南小仙道;“二位大喜的时候,可否送份请柬给我?”

慕容贞脸已有点红,冲口道;“当然可以。”

秦中来征了怔,淡淡点了点头,携了慕容贞的手,轻轻道:“我们走吧!”

南小仙在他们背后大声道:“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的。”

秦中来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那个样子待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是啊!你想,她并没有为难我们嘛!你说要走,她一口就答应了,多干脆。”

秦中来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南小仙的为人心性,别人不晓得,他还不清楚?

慕容贞舒了口气,懒洋洋地道:“这下好了,我们总算可以放心了。南小仙这边只要不惹麻烦,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崔家那边就不用再说去了,反正我这几年不回去,他们也从没有找过我。”

秦中来皱着眉头,冷冷道:“只怕未必。”

慕容贞道:“为什么?”

“麻烦还多得很。”

“哪边的麻烦?”

“哪边的麻烦也少不了。”奏中来道:“你以为南小仙会这么轻易地放我们走?你以为太谷崔家会那么痛快地答应你再嫁?”

慕容贞冷笑道:“南小仙会怎么样对付我们,我不敢说,我毕竟不像你那么了解她。太谷崔家会是什么态度,你怎么晓得?我在太谷崔家做了好多年媳妇,崔家人的脾气没人比我更了解。”

“你认为他们会放了你?”

“他们求之不得。他们早就认为我不守妇道,败坏了崔家的门风,但他们碍于我慕容家的势力,不敢把我怎么样。这回我自己要走,他们当然会表示赞同的。”

秦中来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谁找了慕容贞这样的女人,只怕也少不了会有秦中来现在这种感觉。

若非情况特殊,他绝不会答应娶她这种女人为妻,打死他他也不肯。

可情况偏偏很特殊。偏偏派他去瀚海找郑愿,偏偏他和她都被陈盛世捉住了,偏偏他和她被关在一间很香艳很舒服的地牢里,而且一关就是好几个月。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啊!

说心里话,他并不喜欢慕容贞这个女人。若非她肚子已怀了他的孩子,他绝不会答应娶她。

他不相信南小仙会饶过他。他深知南小仙的为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他“背叛”她的。

那么,南小仙会怎么对付他呢?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幕容贞的呼叨。

他心乱如麻。

送走了秦中来,南小仙的心情坏透了,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对所有她看见的人发脾气,甚至还动手杀了三个来禀报事情的人。

如果说,这几个月秦中来不在的时候,南小仙只是觉得“力不从心”的话,那么,现在秦中来的辞行对她来说,不啻于当胸吃了一刀,几乎扎到了心脏。

“不能放他走!不能就这么样放他走!不能便宜了他!”

狂怒中的南小仙心里,翻翻滚滚的只有这三句话,这三句话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杀掉秦中来。

并非是因为秦中来知道太多野王旗的内情。她深知秦中来的为人,他绝不可能把野王旗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要杀案中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该“背叛”

她。

她是那么倚重他,委他以重任,待他如兄弟,可他竟如此绝情,竟然会为了一个半老寡妇而离开她。;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南小仙看也没看被她杀死的那三个人,她气冲冲地进了她的卧室,洗净了沾着鲜血的双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等她走出卧室的时候,她的怒气已平息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她重又走回她办公的地方,开始批阅密函和各种书柬。

她看见了武家堡送来的第二封信。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连发两封信?”

看来,这了孔老夫子实在是不同寻常啊!

她慢慢剥掉封错,抽出了信笺,抖开。

只扫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

“方少雄?他就是早年的方少雄?”

武家堡的第二封信,透露了孔老夫子就是方少雄这一秘密。

南小仙放下信笺,闭目靠在椅背上,开始揉眉心。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麻烦,也越来越有趣了。

她当然知道方少雄,至少她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她还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她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醒了。

她听见母亲尖利的叱骂声,还听见一个男人低沉凶狠的声音。她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摸到房门边,从门缝里朝外屋看。

她没有看见那男人的相貌,那个男人是背对着她的房门的,她只看见了她母亲愤怒得扭曲了的脸和被散的乱发。

那个男人低沉地喝道:“只要你跟我走,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她母亲尖叫道:“你不在乎,我在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那个男人嘶哑地笑了起来:“由不得你!贱人,你是我的老婆!我们从小就定了亲,虽说你后来不顾廉耻败坏了我的名誉,使我失去了一切,逼得我远走海外,可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你和朱争的孽种我可以认作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她母亲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刀,嘶吼着扑向那个男人:“方少雄,我和你拚了!”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方少雄”这个名字。那时的情景是那么恐怖,使她对这个名字有一种切肤的恐惧,以至于她有许多回做梦都梦见了一个叫方少雄的恶鬼。

那回方少雄悻悻走了,并没有把她母亲怎么样,而且从那时候起也没有再来骚扰她们母女。

不久,她又听见了“方少雄”这个名字。

那是母亲弥留之际说的。她的母亲告诉她,今后要防备坏人,尤其要防备一个名叫”方少雄”的男人。

现在,方少雄终于又出现了,出现在她母亲去世三十多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