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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凤姑和小龙闻声变色,急忙站起身子,垂手叫道:“外婆。”

这老婆婆青衣市裙,头上灰白色的长发,松松挽了个宫髻,看年纪约莫六十多岁,面目慈祥,衣饰朴实,若单从那简朴素净的衣着观察,谁也想不到她就是以酒成家,富甲一方的“酒母”金婆婆。

在她身边随着一个锦衣少年,方面大耳,神情显得有几分痴呆,白净的面孔,木然如纸,眼睛直勾勾望着远处,鼻唇之间,挂着两条又黄又浓的鼻涕。

再后面,是八名酒保打扮的壮汉,每人手里都提着一盏黄纸灯笼,灯纸上写着海碗大的“金”字。

金婆婆一只手扶搭在锦衣少年肩头上,一只手拄着拐杖,巍颤颤跨进店来,向杜玄看了一眼,摇头苦笑道:“怎么,又醉倒了?”

这话分明是间风姑和小龙的,但姊弟俩低垂着头,没敢回答。

金婆婆沉下睑道:“小龙,又是你在作弄杜伯伯?”

小龙急道:“不……不是我……杜伯伯和这位海大哥拼酒,结果……两个人全喝醉了……”

不老公公接口道:“对!是他自己要醉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嘛!他自己要醉,谁也挡不住。”说着又仰头牛饮不止。

金婆婆目光落向海云脸上,皱眉道:“这人是谁?”

小龙呐呐道:“他……他是……”

凤姑道:“他是杜伯伯的朋友。”

不老公公接着道:“一点不错,他正是老杜的朋友,否则,怎会跟他拼酒呢?”

那锦衣少年忽然一吸气,“呼”的一声,两条黄浓鼻涕一齐缩了回去,又缓缓再流出来。咧嘴笑道:“嘻嘻,|Qī|shū|ωǎng|这家伙我认识。”

金婆婆轻啊道:“玉郎,你怎会认识他?”

玉郎道:“他是村子里炊饼老赵的徒弟。”

金婆婆道:“胡说,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玉郎指着海云胸前的双镝剑道:“奶奶你瞧,他不是炊饼老赵的徒弟,身上怎会挂着杆面杖?”

金婆婆低喝道:“傻孩子,又胡说了,那不是杆面杖。”

玉郎嘟着嘴道:“不是抒面杖是什么?我不信,待我取下来瞧瞧。”伸手便想摘取剑端钢锭。

凤姑叱道:“喂!不许动手!”

玉即翻翻眼睛,道:“为什么不许动?管你什么事”

凤姑怒声道:“私取别人的东西,就是贼。”

金玉郎气道:“哼!要你管?他是你什么人?多管闲事多放屁!”

凤妨冷冷道:“你敢再骂一句试试?”

金玉郎昂头道:“是你先骂我是贼,我才骂你的,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不肯嫁给我做媳妇吗?现在怎么又找我搭讪?不要脸!”

凤姑气得眼泪盈眶,脸上变色,混身不停颤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龙一步窜上去,捏拳向那金玉郎面前晃了晃,恨恨道:“你再放一声屁,我就打破你的狗头。”



第三十八章  拼死求艺

不料那金玉郎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脚乱蹬,哇哇大哭道:“奶奶!救命呀,他们两个欺我一个啦!”

金婆婆忙不迭挡住小龙,又命人挽起玉郎,连连叹息道:“一见面就吵,唉!真是前世的冤家,非把我老婆子活活气死不可。”

不老公公暗自摇头,感慨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子如此,还不如绝子绝孙的好!”

一阵忙乱之后,金玉郎被两名酒保掺入店后,凤姑和小龙也不出声了。金婆婆气恼稍平,吩咐道:“时辰到了,悬灯开店吧!”

又向不老公公道:“老爷子,你酒也喝够了,求你把这两位带到后面房里回避回避吧!他们醉倒在这儿,岂不坏了我店儿的规矩。”

,不老公公耸耸肩头道:“这本来不干我老头子的事,不过,如果再来一坛百花露的话——”

金婆婆连声道:“行!行!行!准保你喝个够。”

不老公公挟起海云,却向杜立肩上轻拍了一掌,说道:“老杜,听见了没有?要喝酒到后面去,别在这儿碍着人家做生意了。”

杜百突然应声站了起来,跟在不老公公身后,踉跄向店后行去。

众人都瞧得惊愕不已,究竟是不老公公会使邪?还是杜玄故意装醉?

凤姑和小龙本想跟去,却被金婆婆喝住道:“你们留在这儿照顾生意。伙计,卸门悬灯,开始营业。”

一声吩咐,酒保们立即卸下门窗上的木板,点燃灯火,八盏黄纸灯笼一字悬挂在屋廊下。

说来也怪,那些灯笼没挂出之前,店外还静悄悄不见半个人影,灯笼甫一挂起,立刻人声鼎沸,旷野林间,墓地涌出许多酒客,争先恐后的向木屋奔来。

那些酒客像是早已在附近等候着,只等灯挂宠起,便蜂涌而至。

而且,酒客们入店占好桌位,便纷纷取出银子,说明自己要卖多少酒,要点什么菜,当其先银后货,欠赊免谈。

金婆婆带着风姑姊弟坐在柜台内,酒保们收钱报菜,由凤姑—一用笔记下来,小龙照顾发酒,金婆婆专管点收银子,店里越热闹,祖孙三个越忙碌。

尤其风姑和小龙,心里惦记着海云,往往把帐记错,酒也发错了,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好在到“金家酒店”来喝酒的客人,都熟悉店里规例,大家都一次把菜点足,很少再添酒叫菜的,忙碌了一阵,工作也就渐渐清闲下来。


凤姑正想寻个著四到店后去看看,忽觉服前一亮,门口进来四个人。

第一个是个面孔白净的矮胖子;第二个却是身裁瘦长宛如竹杆;第三个是个白衣素眼的中年美妇人;最后一人是个瘸子,肩下柱着一根沉重的铁拐杖。这四个脸上神情也各不相同,矮胖子脸带笑容;瘦高个面如寒冰,那女的面貌娟秀,美目流盼,似有无限情意;那瘸子却生得弯眉阔嘴,一团和气,使人见了会油然生出亲切之感。

金婆婆可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对这男女四人却茫然不识,在座酒客中,大半是武林人物,竟无人知道这四个的来历,彼此面面相觑,喧嚷之声顿时静止下来。

这四人进得店门,八双眼睛就像八道冷电,缓缓在酒客们脸上打视了一遍,为首的矮胖子抱拳拱手,笑容可掬地道:“在座诸君;那一位是号称‘剑绝诗狂’的杜朋友?”

这话一出,酒客们都骇然变色,大家虽然不认识这四人,却都听过“剑绝诗狂”的名号,不觉回目四顾,互相张望起来。

矮胖子等一会没见人答话,又道:“久仰剑绝诗狂是关内有数高人,怎么竟不敢站出来给咱们见识见识?”

酒客们听他语气不善,越发没人接话多事了,大家都低下了头。

那白衣美妇人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大哥,咱们只怕来得太早了。”

她说起话来声音缓慢,而且带点呻吟意昧,无限娇柔,但每个字听在耳朵里,却像磁石般吸引着每个人的心弦。

酒客们心动神曳,情不自禁又抬起头来。

凤姑眉尖微皱,低声道:“外婆,这几个人……”

全婆婆木然截口道:“小孩子不要多话。”

只这片语之间,人影一闪,矮胖子人已到了柜台前面,含笑拱手道:“敢问这位就是金婆婆吗?”

金婆婆一欠身,也笑道:“不敢当,正是老身。”

矮胖子道:“久仰‘石楼金露’盛名,果然高朋满坐,名不虚传。”

金婆婆道:“客官过奖了,山村陋店,还望贵客们多多指教。”

矮胖子笑道:“酒是少不得要喝的,但在下想先向婆婆打听一个人。”

金婆婆故作不知道:“谁啊?”

矮胖子道:“那人名列武林三大怪,号称‘剑绝诗狂’,姓社名玄,据说常来贵店买酒,婆婆一定认得他吧?”

金婆婆假意掉头四顾道:“唉呀!真是对不起,每天来喝酒的客人那么多,叫我老婆子怎能记得住谁叫什么名字呢?”

矮胖子道:“那人颇有名气,不是乎常酒客,婆婆会不认识他?”

金婆婆点头道:“见了面可能是认识的,名号却记不起来了。老身是生意人,一向不过问客人的闲事。”

矮胖子啊了一声,道:“这话也有道理,婆婆只管做生意,自然犯不着惹这些江湖是非,既如此,咱们就喝酒等他来。”

那白衣美妇人秋波流转,娇滴滴地道:“可不是吗!人家腿也酸了,口也渴了,先找个座位喝杯酒再说吧!”

许多酒客都不由自主想让位子,但看看满店无虚席,已经没有容身之处,才又期期地坐下。

他们总算还未喝醉,知道一旦让出座位,自己就得站着,金家酒店的规矩,是不能站着喝酒的。

那身裁瘦长的高个子目光一闪,大步走到靠近店门的一张方桌前,冷冷道:“各位喝够了吧?为什么还不走?”

那桌上坐着五名劲装大汉,粗眉横眼,一望而知都是武林中人。其中一个抱拳道:“对不起,咱们也是刚来不久。”

那瘦长汉子道:“我进门就看见你们坐在这儿,还说是刚来?”

那人忍着气,笑道:“朋友这是……”

瘦长汉子举手一挥,叱道:“谁是你们的朋友?滚!”

蓬的一声响,竟把那人一掌震得直飞了出去。

其余几名大汉勃然大怒,一齐推席而起。

瘦长汉子抓起桌上畅酒壶,轻轻捏弄着道:“谁敢不服?我就叫他的脑袋瓜儿跟这酒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