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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那五只青蛙中,有三只较小.另两只是声音粗壮的老蛙……”

方骥骇然道:“你怎会分辨得如此精确?”

盛彦生笑道:“自从双目失明后,耳朵就变得特别敏锐了。”

方骥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极罕见的笑容,连声赞叹道:“难得,难得!”第二天又在禅房中多加了一窝野蜂。”

一连三天,海云等终日注视着那只鸟笼,眼中的感受却渐渐发生了变化。

当方骥再度询问他们看见了什么时,三个人都异口同答:“只看见那只画眉鸟在笼子里跳跃。”

方骥仍然摇道:“还不到时候。”

又过了几天,三人的回答是:只看见鸟儿在跳跃,笼子已经看不见了。”

方骥道:“那鸟儿有多大?”

三人答道:“有拳头那么大。”

方驳说了一声:“还得再过几天。”又掉头而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一只画眉鸟在三人眼中竟越来越庞大,稍一凝视,不单鸟身已如海碗,甚至每一垠羽毛都清晰可辨,别人看来仍是一只普通的画眉鸟儿,在三人看来,却成了一头硕大无朋的巨鹏。

方驻这才点头道:“好!现在可以开始练剑了。”

海云等三人听说可以开始练剑,都觉得振奋万分,总以为从今而后,就要学习双镐剑诡异奇特的招法了,谁知方驻传授的方式,却是大异常规。

原来所谓“练剑”,只不过让他们三个人分坐在一间禅房中的三个角落,每个人胸前挂着双镐剑,面向房门凝神而待。

方骥则立在门口,手里握着一双麻雀,一声低喝,便将麻雀掷入房中,由三人随意拔剑,凌空劈刺。

这时候,海云等才深深领悟到多日来“看鸟宠”的妙处。

一只麻雀虽然很小,便在三人凝目注视之下,体积速增数倍,一翅一羽,莫不清晰可辨,挥剑便可劈中,简直比“拈针刺布”、“举服击锣”还要容易得多,根本不须讲求什么招式或手法了。

方骥又逐日更换,起初用麻雀飞鸟,继之用蝙蝠或蜻蜓,最后才使用苍蝇蚊响等……。

“猎物”由大则小,“运剑出手”则自然由慢而快,不到一月工夫,三人的“剑术”已练得顺心应手。然后,再由少而多,由一只苍蝇渐渐加多为“一群”苍蝇……

数量增多,剑势出手便有“接应不暇”之感。这时,方骥才开始个别传授他们运剑的手法,如何方能“一剑劈数蝇”,发挥双镐剑的特殊功效。

话休烦赘,转瞬已过月余。海云等三人练得十分纯熟,盛彦生更是进度神速,成就惊人——他双目惧瞎,心无旁骛。全凭“听风辨位”,出手反而更见迅快准确。

海一帆和冷朋等人看到他们练剑成功之后,私心也欣慰不已。大伙儿聚集在佛堂共议下一步行动。

拼命三郎常无惧说道:“双镝剑既已练成.就该开始查寻金蚯蚓宫的所在了,此地往来不便,不如大家同往铁门庄再作商议。”

海一帆道:“我也正有此意,趁此可使伤者集中疗治,便于照顾,四弟遗体也该移往庄内供奉.件能四时奠祭,聊赎前惩。”

方慧娘听了。凄然笑道:“克爽不幸早逝,未能与诸君生聚此心耿耿,遗恨难填。论理,我不该阻挡移灵的事,但十年来我与他朝夕相伴,实不忍速言分离。诸位著肯见怜,让我伴他遗体终了此生,我自是万分感激,如果不能,我也不敢奢求,只望能独自守此竹屋,古佛青灯,渡尽残年。”

海一帆道:“咱们的意思,是要接你同住在铁门庄居住,并非仅归弟移体。”

方慧娘摇摇头道:“大哥的盛情,恕我只能心领了,一则我人已残废,行动不便,再则我在这儿住了十年,此地的一草一木,都不忍舍弃。倒是由五哥随同诸位前往铁门庄,留下悟果和语非侍侯我已经足够了。”

常无惧大声道:“这怎么行?你不去,咱们如何放得下心?”

海一帆正色道:“慧娘,恕我说句失礼的话,你和四弟虽未结缡,又削发皈依了佛门,但在我心中,仍然只认你是我弟妇。你若也认我这个兄长,从此手足相依,四弟虽死犹生,否则,你就是不肯原谅我十年前负盟的罪过,不愿给我补罪赎过的机会,岂非令我无地自容,生不如死么?”

他说到这里,已硬咽不能成声.泪水如决堤河水般滚落下来。

方慧娘又是心酸,又是羞涩,挽首掩面抽搐,难以抑止。

海一帆长叹道:“若非我远走海外.何致于情天生变?家毁人亡?种种罪行皆由我而起,吴天长恨,万死莫赎,香娘如不肯曲赐有谅,愚兄只要跪求了。”说着,果然撩衣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下,常无惧也只得跟着跪下,海云和苹儿更不用说,并肩儿全跪在地上。

方慧娘大惊,忙不迭府状跪倒,颤声道:“大哥快请起来,折煞小妹了,她一跪下,悟非和悟果也急忙跪下,竹楼中登时跪了一大片。

方骥虽然没有下跪,便他那冷漠的脸上,也流满了闪亮的泪阴司秀才冷朋亦不禁为之侧然动容,忙道:“大家都请起来吧,移居本是小事,何必如此?”

方慧娘唤咽道:“小妹但求一槛矛屋,厮守遗体,其他全凭大哥安排就是了。”

海一帆这才站起身了.道:“四妹请放心,铁门庄中自当另辟静室.布置佛堂。任由四妹送经礼佛!

方慧娘泣道:“再求大哥俯允保留这栋竹楼,待小妹死後.营双穴.使我与克爽能并骨此地以逐平生夙愿。”

海一帆含泪颔首道:“自今而后,咱们兄妹生荣死哀,祸福与共、问劳多作叮嘱。“”

方慧娘既已同意迁居铁门庄.本来是极喜事,但每当提到王克爽。活人便不免悲从中来,其内只有悟非和悟果最高兴,早已迫不急待赶去收拾了。



半日工夫,诸事齐备,一行共计十二人.分乘两艘帆船,离开了大觉禅院。

这时,龙元庆外伤虽未痊愈,神志已经清醒了,为了途中行动不便,仍然坐在油缸里,由悟非悟果照顾;方慧娘半身僵废,则由苹儿随待左右。于是,海一帆和常无惧,以及冷朋皆与龙元庆同舟。却由方骥带着海云、小龙、盛彦生三人,伴随着方慧娘。

两艘船循运河北驶,船中僧俗、男女、老少俱全,沿途自是十分引人注目。

这一天到达距东平湖不远的杨柳青,两艘船正泊岸采购食物.忽见一骑快马,风驰电奔地飞跃而来。

将及岸边,马背上一个独眼大汉翻身落地,直奔船边,那匹枣红色的大宛种健马,却猛可仆倒,四脚连蹬了几蹬,就咽了气。

此时海一帆和常无惧都在舱里看顾龙元庆,只有阴司秀才冷朋独自在船头负手闲眺,瞥见那独眼汉子满身风尘奔上船来,所骑健马竟活活累死倒毙,心里登时吃了一惊,大抽一摆,挡住那汉子问道:“朋友,你要干什么?”

独眼汉子气淋咐道:“敢问这是神刀海大侠的座舟不是?”

冷朋道:“你是谁?要见海大侠有什么事?”

那独眼汉子不肯回答,却大声叫道:“岛主在船上么?常三爷再船上么?”

海一帆听见叫声,不禁一震道:“是谁在外面嚎叫?”

常无惧道:“小弟去看看。”

他提捌出舱,一见那独眼汉子、骇然道:“霍豹!你怎么会在这里?”

独眼汉子折身跪倒,惶急地道:“启禀三爷,庄里出了事常无惧低喝道:“慢!大爷在舱里,进来再说。”

一面向冷朋略作说明,急急领着霍豹进入船舱内。

海一帆见是霍豹,心里也吃惊不小,但表面仍力持镇静·道“不要性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霍豹气喘吁吁的道:“庄里被外敌闯入,把秦相公劫走了…’,常无惧骇然道:“可是那位‘祸水双侣’中的秦珂秦相公了?”

霍豹道:“正是。”

这时,海云和苹儿、小龙也都闻惊赶过船来,听了这消息,莫不震惊。

海云顾不得礼数,抢着问道:“入庄劫人的,是不是金蚯蚓宫门下?””

霍豹道:“正是那些黄衣剑手.但他们没有穿着黄衣,也没有伤人,只制住两名值夜庄丁.破开秘室、带走了秦相公。”

苹儿急问道:“好婆也在密室里,可曾受伤?”

霍豹道,‘周大娘仅被他们点了哑穴,未遭毒手,春花和秋月被他们挟持出庄,却在庄门外又释放了,也没有受伤。”

霍豹接着又说道:”小的和李荣得讯稍迟.追已不及,只得留下李荣守庄,小的连夜赶去徐州。途中听得传闻有两艘帆船滑运河北驶,小的猜想可能就是岛主,仍兼程换马追了下来。如今庄中无人守护,不知是否又发生了变故,还求岛主尽快回去才好。”

海一帆点点头道:“你一路辛苦,且下去休息,咱们这就安排舍丹上岸。”

霍豹施礼欲退,却被海云拦住道:“我再问你一句话,那些人既未穿着黄衣,你怎知他们是金蚯蚓宫门下?”

霍豹道:“他们虽然没有穿黄衣,但看得出仍是上次去过铁门庄的那些剑手。”

海云想了想,又道:“他们总共多少人?”

霍豹道:“十个。”

海云道:“都是上次照过面的?”

霍豹道:“虽未仔细辨认,其中大半是上次照过面的。”

海云轻哦了一声,道:“这么说。竟是那天涯飘萍生和姚统领一批人干的了。”

海一帆道:“他们既已叛离金蚯蚓宫,为什么又去劫掳秦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