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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充满了关切之色,倒像在替海云担心,怕朋友们不够义气,届时会害他多吃苦头。

海云气得哼了一声,道:“你们要杀我不难,想以我作为人质,那是在做梦。”

罗妙香连连摇手道:“快别说得那么难听,咱们的意思,只是想借重少侠,以免玉石俱毁,两败俱伤……”

海云叱道:“不要废话了,要动手就过来。”

罗妙香好像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头,道:“海少侠是聪明人,情势摆在眼前,何必还要咱们动手呢?”

海云厉声道:“不动手,你以为我会束手就缚?”

罗妙香笑道:“不束手就缚,难道还有第二种解决的方法?”

她说得像真的,笑得更甜,分明是句讥讽的话,由她口里说出来,偏偏使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海云望着她那满脸和蔼笑容,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想骂也骂不出口了。

罗妙香轻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以海少侠的身份,如果不战而屈,恐怕会沾辱了侠义名声。既然如此,咱们就遵照少侠的意思办吧!”

接着,便向聂开泰吩咐道:“海少侠是咱们生死攸关的救星,你们以多对少,已经太过分了,出手时千万不可没有分寸,知道了吗?”

聂开泰拱手道:“属下遵命。”

罗妙香点点头,回眸向玄姑嫣然一笑,柔声道:“宫主请坐,这件事交给我料理,我想海少侠不会叫咱们太为难的。”

玄姑嘴角动了动,似想说话,目光触及那如花笑靥,神情一呆,果然顺从地默默坐下。

聂开泰转过身来喝道:“大家一齐上,先断他的双脚,要留活口!”

群邪哄然应诺,寒光闪动,纷纷拔出了长剑。

海云急忙退至甬道门口,横剑凝神待敌——他明知众寡悬殊,铁皮衣仅能掩蔽胸腹要害,无法防护四肢,只要被砍中了一剑,自己就难逃乱剑齐下的恶运。但势迫至此,除了放手一拼,已经再无抉择的余地了。

他不怕死,却怕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下场。

因而在应付强敌之余,还得保存最后一分力气,以备在危急之际,横剑自戕,俾不受辱。

群邪在聂开泰率领下步步进迫,眼看一场混战就要爆发,突然一声大喝道:“海兄弟不要慌,咱们都在这儿。”

随着喝声,甬道门内快步走出来三个人,竟是盛彦生、小龙和张尧。

三人奔进大厅,立即分站在海云左右,小龙裹伤持剑,张尧身上还穿着黄色剑衣。

海云骇然道:“你们怎么不守在铁屋中?出了什么事吗?”

小龙答道:“没有出事。咱们早就来了,要打群架,大家就拼一拼。”

海云顿足道:“这简直是胡闹,失去铁屋,就失去生机,你们为什么这样糊涂!”

盛彦生道:“海兄弟,咱们是来帮你的……”

海云沉声道:“不要管我,快些退回铁屋去,我替你们断后。”

口里说着,身形疾闪,挺身挡在三人前面。

聂开泰哈哈大笑道:“现在再想回去,只怕没有那么如意了。”举手一挥,群邪齐声呐起,一拥而上。

突然一声霹雳似的厉吼道:“要比人多是不是。来呀!咱们就比比看。”

吼声震耳欲聋,四周篷幔无风自动,壁顶砂石纷坠,灯火摇摇欲灭。

金蚯蚓宫群邪一阵惊颤,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

光影摇曳中,“砰”地一声,甬道口的长门被人一掌震飞,两个相貌狰狞的和尚大步跨了进来。

紧接着,门内像潮水般涌现出大批男女老少,一群一群,都进了大厅……

最前面两个和尚是悟非和悟果;接着是苹儿和欧阳玉娇;再后面是枯禅大师、千山四煞、轩辕十二妖等一般邪道高手;最后则是神刀海一帆、拼命三郎常无惧、武林三大怪,以及黄老夫子和凤姑……等人。

这些包括正邪两道的人群,不下二三十名,足足站满了半座议事厅,论人数,已超过金蚯蚓宫在场高手将近一倍。

罗妙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聂开泰和群邪更是惊骇莫名,谁也想不到会在顷刻之间,发生这种惊人的变化。

然而,最诧异的却是海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宫有疑道阻隔和无数黄衣剑手把守,怎能顺利通过呢?铁门庄相距数千里,怎能这样快赶到阿尔金山?还有枯禅大师和一干妖邪,怎会跟铁门庄援兵结合在一起?他们用什么方法进入关防森严的金蚯蚓宫?

许许多多疑问壅塞在胸里,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连忙向前施礼拜见。

常无惧一把拉住,道:“现在不是叙礼的时候,先办正事,有话留着等会再说。”

悟果大声道:“办事也容易得很,金蚯蚓宫顶尖人物全在这儿,统统抓来杀了,事情就完了。”

悟非接口道:“说的是,要一个对一个,由着他们挑,要讲人多打群架,咱们就一齐上。”

两个莽和尚磨拳擦掌,就想动手。

海一帆道:“不可胡来,咱们为的是替同道消灾弥祸,若能了断从前的恩怨,总以少造杀孽为宜。云儿,替咱们引介一下,哪一位是金蚯蚓宫宫主?”

海云低声道:“左首那位年纪大的便是玄姑,右边年轻的是副宫主罗妙香,实权都在罗妙香手中。”

海一帆举目望去,不禁眉头一皱,轻叹道:“看不出如此端正的人,竟会是刺花门余孽。”

不老公公在旁边笑着接道:“这年头,外貌忠厚,内藏奸诈的人太多了。”

海一帆拱手道:“我等远来是客,理当公推一人依礼相见,前辈德高望重,足堪表率……”

不老公公没等他把话说完,连忙摇手道:“海大侠,你别损我好不好?我老人家是‘酱油拌豆腐’,上不得台盘,你让我多活两年不行么?”

海一帆笑了,又向阴司秀才冷朋和剑绝诗狂杜玄抱拳道:“二位——”

冷朋抢着道:“别找我,见了漂亮女人,我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杜玄也摇头道:“我只管对付追风剑法,其他的与我无关。”

海一帆转头再望枯禅和尚,还没开口,枯禅和尚已欠身说道:“贫僧以为海大侠正是领袖群雄的最佳人选,何必多作谦让?”

柳天鹤笑道:“海大侠重返中原,再涉武林,不就是为了今日的事吗?当仁不让,何须客气?”

欧阳玉娇立刻接口道:“是呀!咱们在铁门庄就决心追随海大侠,如今正是重续前盟。”

海一帆微微一笑,道:“既然诸位如此抬爱,海某就厚颜承当了。不过,海某受命出面,就当有绝对决断之权,倘作承诺或处置,还望诸位鼎力支持才好。”

众人齐声道:“这是自然。”

众人交谈的时候,聂开泰已经指挥金蚯蚓宫门下迅速排列成两道阵势,护法和关主严阵待敌,剑女们则围护着玄姑和罗妙香;群雄方面虽然人数较多,金蚯蚓宫门下却人少剑术精湛,眼前情势倒也难分强弱。

海一帆向聂开泰拱拱手,含笑道:“铁门庄一别迄今,不想在此重晤,总护法可还记得海某人么?”

聂开泰冷冷道:“不必来这些虚套,有话就直说,要动手就动手。”

海一帆道:“在下承诸位同道谬委,推为代表,有几句肺腑之言,欲与贵宫一谈。”

聂开泰道:“请说。”

海一帆微笑道:“但不知贵宫决定大事,谁人可以作主?尚盼聂兄代为引见引见。”

聂开泰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本宫宫主和副宫主都在座,但是不屑与粗鄙俗人论交谈话,你有什么事,对我说便行了。”

海一帆并不生气,仍然含笑道:“在下纵然粗俗,总是客位,聂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呢?”

聂开泰怒目道:“金蚯蚓宫应运而生,与你姓海的素无瓜葛,你擅留本宫叛徒,又倚众闯宫寻衅,这算是什么客人?”

海一帆道:“我等远道而来,非关私仇,只为公义。三年来,金蚯蚓宫剑手横行中原,杀人如麻,衅由贵宫自启,怎怨得别人找上门来?”

聂开泰喝道:“窝藏别派叛徒,江湖中列为大忌,难道不该杀吗?”

海一帆道:“江湖中虽有这项禁忌,但金蚯蚓宫并未正式开山立派,又未按武林规例投帖要人,就妄动杀机,甚至累及无辜妇孺,因此才引起武林公愤……”

聂开泰冷笑道:“姓海的,咱们不想跟你争辩这些,奉劝你一句话:‘是非只为我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希望你少管闲事,多珍重你那点得来不易的名声。”

海一帆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为了替武林同道除害,海某那点虚名何足珍惜?”

聂开泰道:“好!你一定要逞强出头,那就不必多说了。亮兵刃吧!”

海一帆却摇摇头道:“在下并不想和聂兄动手。”

聂开泰道:“那你想怎么样?”

海一帆恳切地道:“咱们深知金蚯蚓宫门下都是善良之辈,不幸被刺花门几位妖女蛊惑控制,身不由己,以致助纣为虐,咱们只求铲除刺花门余孽,绝对无意与金蚯蚓宫为敌……”

“住口!”聂开泰突然厉声截断了他的话。叱道:“金蚯蚓宫门下荣辱与共,情如一家人,岂会听信你这种无耻的挑拨离间之言。”

海一帆道:“聂兄何必故作违心之论呢?金蚯蚓宫门下弟子效忠的是旧主人,并非那几个占鹊鸠巢的刺花门妖女,聂兄原是一代豪杰,怎么竟会被女色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