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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几位仙长是非常人,你们最好少打歪主意。打扰了,咱们告辞。”

冷雨道长临行时,向辛大爷阴森森地说:“辛场主,希望你别忘了柴场主的话,更不要误解贫道的好意。贫道既然来了,天大的事自有贫道担当,任何人要是误解了贫道的意思,他得好好想一想后果,崆峒的门人子弟,从不用空言恫吓任何人,说一不二,场主好自为之。”

辛大爷兄弟送客出庄,直出栅口,目送人马去远,不由仰天长叹道:“柴八引来了崆峒的老道,将是自掘坟墓,这是何苦?”

辛三爷有点不解,惑然问:“大哥,你说的话不是太严重了么?”

“三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崆峒老道,正向四面八方扩展,到处兴建广成下院,强迫当地的人信奉他们的祖师爷。他们不像内地的寺观,敬神礼佛本该出于自愿,敬献香油悉从信徒弟子量力而为,但他们却完全是强迫的。柴八引狼入室,病急乱投医,不久便会自食其果,宜禄镇和盘谷将有广成下院出现。崆峒的弟子贪得无厌,不掏空柴八的钱囊才怪,不信你等着瞧好了。咱们明天便准备离开,今晚便收拾细软,到西安去另创基业,赚几个能令自己心安的钱也就算了。”

“大哥……”

“三弟,其实咱们赚这些血汗钱并不好过,花了大批金银,四处罗致那些保镖打手帮闲,虽说是威吓牧奴,其实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再加上活动官府的钱,以及应付黑道人物过往的需索,开销十分可观,压榨的恶名由咱们承担,利润却由大家均分,你以为咱们真划算?好了,吴大侠和任大侠打破了愚兄的迷梦,咱们正好改过自新安份守己渡日,公平义取四方财,睡觉也安稳些。”

“大哥,那些牧奴……”

“三弟,我们是爱莫能助,我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

“但……但咱们总不能眼看他们刚脱火坑,又陷深渊呀!”

辛大爷一咬牙,沉重地说:“三弟,我有两个打算,希望你支持。”

“大哥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

“其一,三弟你赶快去我吴任两位大侠,将咱们目下的处境告诉他们。其二,将所有的马匹连夜集中,分给所有的牧奴和所有的师父们,预计可以每人分到三至四匹。咱们一面和柴八虚与委蛇,一面暗中准备,抓住机会便全体快马加鞭赶到邠州,各寻生路,只消离开停口镇,便不怕他们追来了。”

“好,大哥,就这么办。等三更到来,我便悄悄到昭仁寺去找……”

蓦地,栅门右侧的草丛中,升起秋华和小白龙的身影,相距不足两丈,秋华呵呵一笑,举步上前说:“三爷不必去找我们了,刚才大厅之会,咱们两人都在,一切尽入目中。贤昆仲改过从善之心甚坚,在下深感欣慰。两位可暂按辛大爷的计策暗中准备,也许用不着急急离开,崆峒门人没有什么了不得,我和任兄相信可以应付得了,两位但请放心。”

小白龙接口道:“柴八留了五个人,潜伏在四周的荒野中,贤昆仲务必不动声色,以免引起他们的疑心,进而迁怒你们。咱们走了,切记小心谨慎。”

声落,两人已远出三丈外,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镇西柒八爷的店堂中,庭开盛筵,崆峒的老道们不忌荤腥酒菜摆满了八仙桌。筵开两席,八老道是主客。主人柴八爷带了三名保镖,翔雁牧场的杨场主,则带了王总管和两名保镖师父,恰好凑成两桌。

大厅中灯火通明,主客尽欢,伺候的仆人里里外外忙。酒过三巡,冷雨老道清了清喉咙,傲然地说:“柴场主,如果你们早些天使派人至平凉请贫道前来,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不错,小白龙在江湖中确是小有名气,但充其量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匹夫,浪得虚名。不是贫道夸口,即使他的师父酒狂庞老匹夫亲自前来,也休想在贫道手下讨得了好。至于那位江湖小辈四海游神,贫道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见了贫道便亡命而逃,可想而知他是个什么混字号人物了。两位场主但请放心,贫道打算在这儿坐镇,镇东的梁公祠风水甚佳,贫道希望两位场主帮忙,出面向巡检司衙门打通关节,改建为广成下院,两位场主自然是下院的护法。这一来,以后任何歹徒恶棍,也休想打宜禄镇的主意,除非他不想活,崆峒的门人可不是容易打发的。”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笑声发自前院的侧方。

冷雨道长脸色一变,厉声问:“谁在狂笑。”

声刚落,顶上的承尘“砰”一声大震,吱格格一阵震鸣,碎板灰尘如暴雨急降,垮了两丈方圆一大块,向下急砸,正好砸向两桌盛筵。

八老道艺业了得,先后掠出厅门。

“五师弟,上屋。”冷雨老道大喝,首先跃至院中,白鹤冲霄腾身而起。

糟了!身在半空,上面瓦片像暴雨般急降,接二连三连绵不绝,来势汹汹。

老道早有提防,但却不知来人发瓦的劲道会如此凶狠,身在半空,一双大袖抖振之下,“啪啪”两声暴响,击碎了前两块瓦片,袖桩已经破裂,后劲不继。

“叭!”他一掌拍碎第三块瓦片,感到掌发麻,凶猛的力道震得他上冲的身形猛地停顿,真气一窒,便无法控制身形了。

瓦片并不因他不支而停止,“啪”一声暴响,右肩挨了沉重一击。不等他有所反应,身子已急速向下沉落。

“啪!”另一块瓦片在他的脑袋上开花,击中了天灵盖,幸而瓦片是平落而下的,如果被瓦角击中,他可就惨了。

五师弟比他机警,火速离开现场,跃上了院墙。

“小辈休走!”五师弟大喝,跃登瓦面。

冷雨道人砰然落地,踉跄而走。

瓦面上的人发出一声长笑,但见人影一闪,使消失在屋顶后。瓦面上开了一个天窗,显然是来人从这儿掀瓦而入,揭开了承尘,再从此处上到瓦面,用瓦片袭击。

对面的院门楼长笑再起,灰色的人影一闪而没。

繁星满天,夜风萧萧,看不清来人是谁,黑夜中看到灰色的身影,来人必定穿了白衣,该是小白龙。两名老道一声长啸,奋起急追。


可是,追出街面,已不见小白龙的身影,两人正想退回,对面的瓦面上灰影乍现,怪笑声入耳:“哈哈哈哈!牛鼻子,来来来,咱们玩玩。”

两老道急怒攻心,不假思索地分左右跃登瓦面。

小白龙越脊而走,一面叫:“来来来,松松筋骨。”

冷雨道长被瓦片打得七窍生烟,带了另一名师弟,从院墙跃上瓦面时,便看到五师弟沿屋顶向西追,赶忙跟上叫:“师弟,盯紧这王八蛋!上天入地,也要将这孽畜抓住,好好教训他。”

秋华跃下一栋低了八尺左右的屋顶,不进反退,突然之间贴壁而立,打狗棍悄然扫出。

五师弟不知有诈,毫无戒心地飘身而下。

秋华的打狗棍从后面闪电似的扫到,啸风声刚入耳,棍已着肉,“噗”一声扫在老道的右膝外侧。黄竹打狗棍几乎是实心的,沉而坚韧,弹性极佳,不打则已,打则结结实实,奇痛彻骨,老道怎受得了?

“哎……”五师弟狂叫一声,扭身便倒,不但站不起来,而且骨碌碌向下滚。

秋华鬼魅似的沿壁窜向一侧,上了另一间屋面。

冷雨道长和一名师弟到了,还没看清向下滚的人是谁,凌空下扑伸手急抓。

秋华在对面屋脊挺起上身,笑道:“老道,再送你两片瓦,打!”

声落,一闪不见。

冷雨道长本能地缩手,双脚落实急向侧闪,不敢再狂妄地用手硬接瓦片了。但没有瓦片射来,他知道上当,一声怒啸,奋起狂追,一面咒骂道:“狗东西!你给贫道站住,拼个你死我活。”

秋华发出一声狂笑,突然向下面飘落,三两闪便消失在下面的小巷暗影中。

二进厅中灯火大明,柴八爷杨五爷一群人惊魂初定,冷雨道长已带领着师弟们空手而回,一个个灰头土脸,愤怒如狂。五师弟的膝骨被击伤,伤势不轻,走路必须靠拐杖帮忙,而且差点儿便跌下瓦面,丢人丢到家了。

另两位追小白龙的老道,一个的左耳轮开裂,血流如注。另一个被瓦片击中手腰,受伤不重也不轻。

八个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崆峒高手,连人也没看清,便被捉弄得发疯,伤了三个。从受伤的情景看来,显然对方并未下毒手,手下留情,仅捉弄他们一番而已。可是,老道们不领情,激怒得像是疯虎,暴跳如雷,羞愤交加。如换了自尊心强的人,早该脸红耳赤无地自容了,他们却反而乱叫乱吼。冷雨道长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锤打着桌子叫吼:“小狗杀才这般羞辱贫道,可恶!贫道要与他誓不两立,不杀他此恨难消。交师弟,你今晚便启程回山,昼夜兼程,将经过禀明恩师,请掌门人速速派二师兄前来,务必将那两个小狗担出来活剥生吞。”

六师弟应喏一声,立即吩咐柴八爷备马。

柴八爷不是笨虫,已看出这八位狂傲的老道靠不住,言过其实,还没正式与人交手,便有三个受了伤,不由心中懔懔,心中一慌,便想赶回盘谷避避风头,趁机说:“诸位道长对宜禄镇陌生,不如一同返回盘谷……”

冷雨道长鹰目一翻,沉声道:“柴场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柴八爷吃了一惊,慌忙解释道:“道长千万不要误会,我……我认为四海游神有三个人,今晚他们只来了两个,另一个经常蒙面的人,也许到盘谷闹事去了,所以……”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