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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终南木客霉星高照,他所扳握的小松树上方,正横伏着秋华。

树干急摇,秋华突然滚下,脚先下落,“噗”一声飞蹴身形未稳的终南木客,一击便中,可惜偏了些,未踢中后脑,仅中左肩后的琵琶骨。

“哎……”终南木客向前一仆。他做梦也未料到有人从天而降,猝不及防,被踢得人向前栽,眼前金星直冒。

阴手黄梁也吃了一惊,想扑上却力不从心,他自己和终南木客对了一掌,阴手碰上了终南木客的铁砂掌,半斤八两,被震得手臂酸麻,立脚不牢,身躯不稳,眼睁睁看着终南木客挨揍。

秋华一脚得手,身形急速落地,手起掌落,“噗”一声劈中终南木客的背心。这一掌他用了全力,背心却又是禁不起重击的要害,老丑怪怎受得了?“嗯”一声趴下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喝声“滚!”一脚疾飞。

“噗!”踢中老丑怪的右臀。他脚下留情,如果踢在海底上,老丑怪的阴囊即使不被踢碎,肛门也将破袋,内脏也可能离位。生死关头,他竟然脚下留情,仅因为终南木客不是凶魔邪妖,他不忍心要对方的命。

终南木客在阴沟里翻船,被踢得翻身前撞,“哗啦啦”一阵暴响,枝叶遭殃。

这瞬间,阴手黄梁已稳下身形,奇快地撤剑,脱手飞掷。

秋华的脚尚未收回,加以视线被枝叶所挡,终南木客压倒枝叶的声音又乱了听觉,等发觉剑影射到,已来不及收腿了,百忙中脚向上挑,避开锋尖一击。

剑锋从小腿下方擦裤管而过,有裂帛响传出。

“唰”一声轻响,剑锋躲过了,却躲不开剑锷,剑锷撞中小腿肚,刮走了一块油皮,鲜血涌现,奇痛难忍。

他不等阴手黄梁追到,不等右脚落地,向左前方一钻,逃之夭夭。

终南木客刚坐起,阴手黄梁已追出三丈外,只听到枝叶响,不见人影。他的丑脸更为狞恶可怖,摇摇晃晃站起,揉了揉臀部,想举步追赶,却又站住了,喃喃地说:“怪事!难道他有这般宏量,这一脚他明明可以要我的命,但却脚下留情。算了,日后再说。”

秋华脚下受伤,少不了有点不便,被人衔尾穷追,虽在矮林中也脱不了身,只好咬牙忍痛放脚狂奔。

阴手黄梁右手仍然发麻,秋华脚下不便,正好让他衔尾狂追,双方相距不足两丈,像两条牯牛般追逐,枝叶折断声频传。

糟了!秋华东不走西不走,鬼使神差反而走向出林的方向,等发觉不对,已无法转折了。

追得太近,矮林反而不便,他不打算再入林,沿先前逃来的方向狂奔,手中的飞电录暗作戒备,准备全力一击和老贼拼命。

真要命,脚下沉重,鲜血仍在流。小腹也和他为难,隐隐作痛委实难受,不宜再奔跑了。

阴手黄梁已迫近至丈内了,恶狠狠地叫:“小王八蛋,不怕你飞上天去,你认命吧!”

秋华心中暗暗叫苦,从小腹的隐痛情形估计,假使这时转身一拼,大概支持不了三五招,恐怕没有全力一击的机会,今天只怕要凶多吉少。

阴手黄梁接近至身后八尺了。

他一咬牙,突然用左手扳住一株树干,以便阻止冲势,借力转身想发射飞电录。

糟了!手一扳树干,未免用多了一分劲,小腹突然奇痛难当,左肩也一阵麻,浑身脱力,不但未能止住冲势,反而立脚不牢,身不由己翻身便倒,背部着地,“砰匍”一声冲滑出八尺。

阴手黄梁狂喜、冲上俯身戟指便点他的七坎大穴。

秋华正想射出飞电录,拼个两败俱伤。

蓦地,左侧响起女人特有的尖叱声:“接剑!老阴鬼!”

声到、人到、剑到,剑虹入目,而且不止一把剑,从右侧袭到。

阴手黄梁如果想制住秋华的穴道,他必须陪上老命,这笔交易亏老本,做不得,赶忙挺身侧闪,但仍不甘心,一脚飞扫秋华的胫骨。

秋华本想不发飞电录,但老阴贼出脚,令他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缩腿出手,飞电录脱手射出。

阴手黄梁活该送命,未料到秋华掌心藏有暗器,发觉银芒射到,本能地右手急拍射来的银芒。

相距不足八尺,秋华志在必得,一切都嫌晚了,一掌落空,飞电录已贯体而入,正射在七坎大穴上,几乎透背而过。

阴手黄梁如中雷殛,身形一颠,正想举步,突然上身一挺,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落下时双腿一屈,砰然倒地,滚了两匝肌肉开始抽搐。

秋华吃力地站起,向还未断气的阴手黄梁瞥了一眼,目光转向身侧讶然呆立的两位姑娘行礼道:“多承援手,感激不尽。在下吴秋华,请教两位姑娘贵姓?”

两位姑娘一是曾霓,一是文三姑娘,两人都以黑巾蒙面,因此他不认识。

前面的草丛中,站起文瑛姑娘和一位姥姥。左方,文二小姐和一位姥姥也从树后现身。

曾霓和文三小姐都不曾看到奇快的飞电录,感到莫名其妙。

“咦!是你将老贼击倒的?”曾霓反问。

秋华走近快咽气的阴手黄梁身旁,拔出飞电录说:“阁下,是你逼我下杀手的,别怨天尤人。七坎大穴已毁,心脉将绝,在下无法救你了,抱歉。”

阴手黄梁铁灰色的脸部开始泛上血色。伸出颤抖着的手,虚脱地问:“那……那名单是……是什么人……的?”

“阁下,你虽然即将死去,但在下仍不能告诉你。紫云三娘替朝廷卖命,她的事与你无关。”

“名……名单给……给我……”

“你这人真是至死不悟,快断气了还想要名单。为了重赏,你不惜杀人,视人命如草芥,今天你是自食其果。”


“给我……名……单……”阴手黄梁嗄声大叫,脸部的血色迅速地消退,猛地浑身一震,伸出的手颓然下落,喉间一阵怪响,气息渐绝。

秋华摇摇头,抬首环顾众女一眼,看到了脸色难看的文瑛,和仍是老太婆打扮的姥姥,强笑道:“原来是你们,在下深感盛情。”

曾霓拉下蒙面巾,露出她美丽的脸蛋,笑道:“你该认识我吧?”

“在下眼拙……”

“那晚在大树将军庙,你要我刺你一剑,伤口怎样了?”

“哦!原来那晚是你。小姑娘,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诸位定是专程赶来相助在下的。哪一位是令姐?”

“你不认识我姐姐?”

“久仰大名,可惜无缘识荆。”

“她不在此地。”

“请转告令姐,如果令姐志在锄诛敖老贼,可在明、后两天,配合入云龙柯大侠下手。四枭和四大王不可轻侮,务必小心在意,令姐一代英雌,当然比在下看得透彻,希望诸位慎重。四枭的四绝剑阵虽狠,但如不冒失妄进,不逞意气,不在空敞处决战,料亦无妨。天色不早,在下该走了。”

“多谢指教,吴爷,你先别急着走,我替你裹伤。”曾霓笑着说,收剑上前。

他摇摇头,笑道:“敖老贼的人在大树将军庙等我,已没有裹伤的时间了。”

“那……”

“在下还受得了,谢谢姑娘的好意。”

“吴爷,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件事么?”小姑娘天真地笑问,但用字却相当客气。

“姑娘客气了,但不知有何指教?”

小姑娘秀颊微红,毫无机心地问道:“听文姐姐说,你和敖二小姐十分要好,不知你是不是打算做敖老贼的女婿?如果有此打算,为何又有意相助柯大侠他们呢?”

秋华淡淡一笑,说:“在下只是一个江湖浪子,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一切打算都是为了我自己。”

小姑娘小嘴噘起老高,足以挂上三五只油瓶,显然有点不悦,问:“这是说,你是存心伤害敖二小姐,仅是逢场作戏罗?”

秋华呵呵一笑,泰然地说:“小姑娘,有些事决不是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所能了解的,在下无意和你争辩,这些事我不好意思和你说。总之,男女之间,看得太严重,那将会短命,看得太平常,未免有伤感情,有违礼教,我宁可不谈,当然也不想听任何人向我大谈四维八德的大道理,我听不懂。我再说几句,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说起来神圣无比,奥妙无穷,想通了说穿了,不值半文钱,如此而已。小姑娘,我不想令你迷惑,不说了,再见。”

说完,向众女拱手行礼,举步便走。

曾霓只是个黄毛丫头,当然听不懂秋华话中的含义,站在那儿发怔,直待秋华举步远出三丈外,方摇摇头,摆脱那些令她困扰迷惑的话,叫道:“吴爷,慢走,你的百宝囊还你,所有的杂物,文姐姐都替你拾起放入,你看看还少了些什么没有?”

文瑛应声追出,将百宝囊递过,说:“我们在南面的树林中看到你的百宝囊,杂物散了一地,知道你遇险,后来听到叱喝声,我们使循声向这儿赶,果然被我们等着了。完璧归赵,请查看一下缺少了什么要紧的物件没有?”

秋华道谢接过,懒得察看,一面系上一面说:“囊中只是些杂物,没有人会要的。诸位在拾囊处,曾看到天残丐么?”

“没有看见,那儿鬼影俱无。”

“哦!大概他没死。”

“他怎么啦?”

“我给了他致命一击,想不到他仍然逃掉了。姑娘们,谢谢,后会有期。”他一面说,一面抱拳一礼,扬长而去。

曾霓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柳眉深锁地向文瑛说:“文姐姐,这人并不像是愤世嫉俗游戏人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