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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夏店东正为秋华耽心,发觉一天中竟然来了许多找秋华的人,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不敢不说。

三人问清大奥谷的去路,立即启程前往。

秋华不知栅门口的来人是谁,以为是鱼家的人,并未注意留神抓接千里旋风射来的银锭。

千里旋风射出第七锭银子,发现远处栅门口来了陌生人,心中略一迟疑,扭头看去,顺手抓起了第八锭裹了药物的银子。

秋华发现千里旋风的神情有异,也转首观望。

千里旋风不在意地将银子抛出,秋华眼角瞥见银子抛来而不是射到,先是一怔,信手接过放在眼前,目光却扫向千里旋风,忖道:“来人是不速之客,他的神色有点异样。”

糟了!他接住银锭,如果立即放入怀中,也许药力不至于发挥得大快。银锭被接受到震动,药粉逸散,无色无臭,令人不知不觉中便嗅入了药末。他拈着银锭不放怀中,嗅入的药末份量便重了些。

血雨剑带着四名属下,大踏步向广场走来。

千里旋风挥手示意八名弟兄后退,独自向前迎去。

秋华不理会身外事,老实不客气走向桌前,伸手去抓剩下的七锭银子。

岂知手刚伸进银盘,只感到一阵头晕,脚下虚浮。头轻脚重,手脚不听指挥,眼前发昏,身不由己,突然脚下发软,向前仆倒。

“蓬!”他冲倒在桌上,然后向下滑跌,银盘被打翻,银锭掉了一地。

“糟!这畜生可恶!”他模糊地想,想撑起身躯,却力道全失,手脚渐渐麻痹。

侧方的一栋平屋中,抢出已经化装易容的翻天鹞子兄弟,到了秋华身侧,抱起秋华便走,进入原处一闪不见。

血雨剑仅走了两三丈,突变已生,遥见秋华失足倒在桌下,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人已有了着落,他不想操之过急上前察看,料想秋华决不会想到有人前来寻找。

等翻天鹞子将人抱走,他还不着急,以为秋华和千里旋风较量,可能力竭虚脱栽倒,并非奇事,一个江湖后辈,和千里旋风这种大贼较量,怎能讨得了好?不送命受伤已是天幸哩!

千里旋风独自迎客,在丈外止步抱拳行礼惑然招呼道:“在下姓鱼,是本处的……”

血雨剑止步点点头,算是回礼,抢着接口道:“你是大奥谷的主人,是飞贼千里旋风鱼跃。”

“尊驾……”

“先别问我。你在天下各地作案,发了不少财,在穷山恶水中纳福,很好嘛。”

“尊驾可否见示名号?请问大驾光临舍下有何贵干?”

“鱼跃,你不认识我?”血雨剑冷冷地问,呼名道姓,口气相当托大。

“恕在下眼拙……”

“我姓青,叫伯巨。”

千里旋风大吃一惊,脸色大变,退后两步戒备地说:“原来是血雨剑青大人,今天带人前来,是要擒鱼某归案么?”

血雨剑淡淡一笑,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难道你不知咱们四神从不过问于己无关的事么?”

千里旋风心中一宽,欠身客气地说:“请至客厅待茶,请,请。”

血雨剑一面举步,一面问:“刚才那位青年人……”

“他叫四海游神吴秋华。”千里旋风抢着答,稍顿又道:“这人出道甚晚,大人恐怕没听说过他的名号。”

“呵呵!在下正是为他而来。”

千里旋风心中一紧,吃惊地问:“他……他是大人的属下?”

“不!我有事找他,请派人将他唤来,咱们谈谈。”

“这……这……”

“他刚才栽在你手下,是么?”

“糟!”千里旋风跌脚叫。

“怎么了?”血雨剑停步扭头问。

“刚才他被蒙药弄倒了,不是栽在鱼某手下的。”

“呵呵!何必大惊小怪?派人将他弄醒就是了。”

“不是这意思,恐怕他……他已经不在本宅了。”

“你说什么?”血雨剑不悦地问,接着说:“在本座面前,你敢这般语无伦次?”

“这……这……”

“他被蒙药弄倒,你的人将他抱入屋内,怎说他已不在宅中,你是什么意思?”

“抱走他的两个人,是翻天鹞子花家兄弟……”

“什么?”

“昨晚花家兄弟前来相约,要在下设法擒下四海游神,在茶水和银子中弄手脚。四海游神不喝茶,但在接银子时上了当。原是商量好了的,花家兄弟将人弄到手,便立即离开,不许在舍下生事。他们刚才将人弄到手,发现有人前来,必定从庄后走了,不辞而别啦!”

血雨剑脸色一沉,问:“后庄通向何处?”

“通至谷底,可至和尚原方山原一带,但若是路途不熟,将迷失在丛山之内。”

血雨剑立即向四名属下指示,命两人向谷口方向搜索,两人在庄院附近急搜,并向千里旋风说:“你领路,人抓不回,惟你是问,决不徇情,走。”

千里旋风心中叫苦,不敢不听,在这位大名鼎鼎的血雨剑面前,他天胆也不敢反抗,立即吩咐手下弟兄分批入山,穷搜翻天鹞子兄弟的踪迹。

翻天鹞子鬼精灵,他将秋华弄到手,发现栅门来了陌生人,心中有鬼,岂敢在庄中逗留,兄弟俩带了秋华出了后庄门,向后谷如飞而遁。


大奥谷深奥隐秘,主谷先转折通向西北,再折向西南,全长近二十里,山高林密,不见天日。其间更且岔出不少横谷,伸展如犬牙交错,稍一大意,便会迷失在谷中。那些横谷,有些是通向插天奇峰下的绝路,有些奇峰连苍猿也无法攀登,带着一个人,决难飞渡。

两人急如脱兔,盲目向里走,希望找一处隐秘角落,先逼出秋华的口供,再杀人灭口溜之大吉。

一面走,秋华怀中的银子一面凌散地向地上掉。

秋华神智已清,只是手脚不能动弹,真气无法凝聚,眼睁睁地被展翅大鹏扛在肩上带走,展翅大鹏的肩部,顶在他的腹下,幸好有皮护腰抵挡,不然的话,五脏六腑恐怕要被颠得翻出口外。

两贼走了两三里,谷道转西南。展翅大鹏叫:“大哥,可以找地方逼供了。这小子又沉又重,壮得像条牯牛,耗劲得很呢。”

翻天鹞子向左一指,说:“好!那儿林深草茂,找一处不见天日所在逼供。”

正走间,突听后面远远传来急促的犬吠声。翻天鹞子一怔,止步说:“二弟,听!犬吠声,是怎么回事?”

展翅大鹏脸色一变,说:“这是猎犬发现猎物时的吠声,能是千里旋风追来了。”

“他敢追?”翻天鹞子不信地问。

“他不敢追,但先前那些来客不由他不迫,正如咱们不由他不向吴小辈弄手脚的道理相同。”

“咱们等他。”翻天鹞子不悦地说。

“不可,不能耽误咱们的事。同时,对方是何来路尚未摸清,还是避之为妙。”

两人进入一座横谷,深入里余,树木已尽,眼前出现了怪石嶙峋,奇峰插天,枯焦的树干散布如鬼魅,起伏不定的死谷谷底景象。

“咦!这是被野火烧过的死谷。”翻天鹞子说。

展翅大鹏向里走,一面说:“犬吠声已近,姓鱼的追来了。走!到里面躲上一躲,这种地方反而安全、他们不会想到咱们离开丛林,藏身在这被火烧过的荒谷中。”

翻天鹞子向右侧走,一面说:“我去引走猎犬,你到谷底的峭壁下乱石中躲一躲,乘机逼问口供,快!”

两人分手各向东西,犬吠声渐来渐近。

展翅大鹏带着秋华,先向左再向右,往复走动,用的是引犬迷踪的方法,花了不少工夫,方直奔谷底。

谷底三面是插天奇峰,峭壁直上百寻,寸草不生,山根下怪石如林,荒草萋萋。

他到了一座倾斜的峭壁下,附近全是高有数丈,如坟如丘的青黑色怪石,星罗棋布,像是诸葛武候建在弥牟镇外的石垒八阵图。

他从石隙中钻入山壁下,将秋华向地下一丢,一面拭掉满头汗水,一面咒骂道:“小辈,为了你的事,累得咱们好惨,你真该死。”

犬吠声震耳,显然猎犬已被两贼的迷踪走法闹糊涂了。展翅大鹏虽然够聪明,却反被聪明所误,既然知道是死谷,追的人并不傻,根本就不再需要猎犬,仗着人多,尽可放胆往里搜,死谷内还能飞走不成?人自然在死谷附近藏身啦!

他却以为十分安全,定神留意调息,开始对付秋华了。

首先,他摘掉秋华用布卷包着,插在腰带上的凝霜宝剑,不加察看,不知是宝剑,信手丢得远远地。再解秋华的皮护腰和百宝囊,搁在一旁,算是缴了秋华的械,可以放心拷问口供了。

他把秋华倚放在石下,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说:“好小子,你这次可插翅难飞啦!”

秋华身躯麻痹,但尚可说话,冷冷地说:“原来在鬼迷店跟踪我的人,是你们两位。”

“不错,正是咱们,你很机警,可惜仍然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在数者难逃。你知道咱们是谁。”

“你们易了容。”

“不错。”

“但口音未变,一双眼睛易不了,仍然是贼眉贼眼贼骨头,贼性依旧。你是展大翅鹏花芳,不错吧?”

展翅大鹏大怒,狠狠地抽了四耳光,一把抓住衣领劈胸向上提,凶狠狠地说:“小王八蛋!你还敢嘴强?老子活剐了你。”

秋华感到口中咸咸地,脸颊发麻,嘿嘿冷笑道:“姓花的,大爷如果怕剁,就不会在江湖行道亡命了,有多少牛黄马宝,你放出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