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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在下从不自命是英雄豪杰。”

“那你就动手吧,反正我已无力反抗。”廖绿绮闭上眼帘说,两颗晶莹的泪珠,出现在眼角闪闪生光。

他替廖绿绮掩上衣襟,苦笑道:“算我倒霉,你走吧!”

“你……”

“下次希望你别再撞在我手中。”

廖绿绮缓缓站起,感情地凝注着他,幽幽地说:“柏爷,我确是无可奉告。”

“你走吧!”

“紫虚道人将我们请来,盛情难却,我们都来了。你所说的主事人,我们确是不知是谁,你必须从紫虚道人口中,方能问出结果来。”

“好,谢谢你。”

“我将离开建宁府。”

“祝你一帆风顺。”

“再见,我欠你一份情。”

“别提了,但愿今后姑娘好自为之,好好明辨是非,珍惜自己。”

“我不会再犯错了,谢谢你!”

“但愿如此,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愿各珍重。”她盈盈行礼,转身走了。

不远处簌簌草响,一条蓝影飞纵而来。

“好啊!又来了一个。”他抓起流星锤叫。

“且慢动手!”蓝影叫,在丈外止步,又是个娇艳的美人儿,只是显得年轻三两岁,梳了三丫髻,一看便知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你走吧,我不想与女娃儿打交道。”他不耐地叫。

“你放走了那可恶的女飞贼,日后你休想安逸。”女郎笑道,不在意他的逐客令。

“她是个女飞贼?”

“在福建,谁不知绿燕廖绿绮是大名鼎鼎的女飞贼?你不是本地人?”

“在下山东柏青山,你是……”

“我叫余雯。”

“哦!幸会幸会,原来建宁三英的余姑娘,在下有一件事请教。”

“柏爷有何见教?”

“余姑娘知道瑞峰山罗家被人迫迁诅坟的事么?”

“听说过这回事,但语焉不详。府城的武林朋友,大多皆接到恐吓信,不许过问罗家的事。”

“余姑娘接到了么?”

“家父未接到恐吓信,建宁三英皆未曾接到,大概是……”

“人的名,树的影,大概他们对令尊一门三英有所顾忌,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概是吧。”姑娘傲然地说。

“姑娘是否不加置理?”

“本姑娘正加紧明查暗访。在本府横行不法的人,自然没将余家放在眼下,余家绝不因未接到恐吓信而默认这份交情。”

“姑娘可曾查出头绪么?”

“不曾,你……”

“在下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罗家的人。刚才那位绿燕,便是主凶骗来的党羽之一。姑娘如果有兴,何不与令师兄许文琛商量?令师兄已卷入是非之中了。”

“哎呀!真的?”

“在下岂敢相欺?在姑娘未曾与令师兄商量之前,请勿轻举妄动,对方实力之雄厚,极为庞大惊人,贸然从事,结果可怕。姑娘如果决定介入,那么,后会有期。在下要先走一步了,再见啦!”

“我这就回城去找敝师兄……”

“那么,咱们是同道,走!”

回到码头,他辞退了船只,不免感慨万端,想不到为了等船,竟等出一身是非来。当然,他毫不后悔,能以在世时日无多的有用之身,为世间除暴安良伸张正义,他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他入城落店,投宿在平政门内的瓯宁老店中,要了一间上房,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瓯宁老店客人不多,但店房仍不少,是一栋四合院两进式的老古土瓦屋。上房在后进的东厢,花木扶疏,颇为清幽。

掌灯时分,许文琛化装易容扮成店伙,至上房会晤,告诉他城东光禄坊的白云崇梵寺中,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借住西厢客院,出入极为神秘,希望他能抽暇前往踏探,也许可找出一些线索来。

一落店便被许文琛查出落脚处,他对许文琛有了信心,目下他不再孤单,不再是单枪匹马孤军奋斗,至少有了耳目,能获得地头蛇的协助,他暗自庆幸。

他决定到白云崇梵寺一行,这座本城第一大寺很易找,不必操之过急,他准备三更正再出发,还足有余裕办事。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客店中的客人皆习惯早睡,二更天全店便人声寂静,只有一两名值勤的店伙悄然往来,廊中一两盏气死风长明灯幽暗如同鬼火,夜深了。

他刚换上夜行衣,佩上剑,便听到窗外微风飒然,风声有异。

他警觉心甚高,立即不假思索地将枕头塞入被中,从帐后溜出,幽灵似的升上了二梁。房间未加建承尘,屋梁桁架皆可藏人。

怪事产生了,窗闩自退,窗门悄然而开,但不见有人。

一阵狂风卷入房中,灯火摇摇。接着,狂风倏止,而灯火开始变色,火焰上升,但红光已敛变成一道青绿色的火焰,全房顿成幽暗的鬼蜮。

微风飒然,一团小白气飘入室中,开始旋转,愈旋愈大,最后变成一个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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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店阴风

柏青山正准备夜探白云崇梵寺,尚未动身,但发觉窗外风声有异。他警觉地升上屋梁藏身,以为有人前来行刺。刚躲好,窗门自开。

灯火变色,变成了幽暗青绿色的鬼火。

白气入室,微风飒然,鬼火跳动,令人毛骨悚然。

小白气旋动,片刻间便涨大百倍,逐渐形成鬼物的形态。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白无常。

梁上藏身的柏青山心中一冷,只用微闭的一个眼睛,冷眼旁观下面的变化,据说邪不胜正,心正的人看不见鬼魅,眼神可令鬼魅自毁,因此他只用一只微闭的左眼向下细瞧,以免将鬼魅吓跑。

白无常虚空飘浮,向前一跳,哭丧棒一挑蚊帐,发出一声鬼啸。

帐中一无动静,被中的假人毫无异状。

白无常等得不耐烦,拘魂牌猛地向床中击下。接着阴风乍起,白无常飘然出了窗口,在窗口变回一团小白气,冉冉消失在夜空中。

窗门自闭,灯火复明。

柏青山一跃而下,自语道:“妖道已探出我的住处,派鬼物来吓我。”

他掀帐向床上瞧,衾被与里面的枕头,竟然腥臭扑鼻,有一滩灰蓝色的渍痕。

“妖道邪法高明,不仅是以鬼物吓人,而是可用鬼物伤人了。”

他重新升上屋梁静候变化,床上他放了一张木桌。

三更的更鼓声传到,鬼物果然去而复来。

这次窗门不开,先是灯火的火焰跳动。变成青色的火焰,与先前一般怕人。

“妖道又来了。”他想。

绿气透窗缝而入,像一条绿色的火焰,长有三尺,入窗便变成一把钢刀,直向床上飞去,穿帐而进,帐立即出现一个碗大的破洞。

“克勒……”钢刀削掉了一条桌腿,在帐内绕飞,折木声清脆。

刚刀连绕九匝,木桌成了一堆碎木,衾被稀烂。

柏青山虎目怒睁,闪电似的拔出辟邪剑,向下飞掷。“叮”一声怪响,辟邪剑击中了钢刀。

灯火重明,鬼气全消。

他飘身而下,一把便抓住被辟邪剑压住的一柄六寸长,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小刀,冷笑道:“老道,你在自掘坟墓。”

蓦地小刀在他手中扭动挣扎,似要挣脱而飞,像是活的。

他咬破舌尖,喷出两星血珠沾在小刀上,小刀立即停止挣扎。他手疾眼快,一把便撕下了刀上的一张贴在刀身上的小灵符,纳入怀中冷笑道:“你跑不掉的,妖道。”

“他将小刀绑在辟邪剑的剑把上,然后熄了灯火,跳窗走了。

光绿坊是城中最大的一坊,南首便是东大街,这一带皆是住宅区,环境相当幽静,附近亭院甚多,但楼房出色的甚少。白云崇梵寺的天心阁与梵音堂,是附近最出色的建筑,只要登高一望便可一览无遗了然于胸。往北,便是黄华山的山麓,街道延伸至山腰,向上走须经过不少石级。

他不用飞檐走壁的轻功从屋顶走,而是沿街道隐起身形逐段而行,避过巡更的更夫与巡夜的丁勇疾趋白云崇梵寺。

刚折入至白云崇梵寺的街口,左面屋檐下突然射出一条黑影,以奇快的身法一闪即至,疾冲而来。

他倏然止步,左掌徐徐伸出,蓄劲待发。

黑影在他身前八尺处突然止步,袍袂飘飘,黑夜中,亦可看出是一个中年和尚,拦住了去路不言不动,用阴森森的目光冷然注视着他。

他心中有数,猛然以龙腾九霄身法上升,腿不弹肩不晃,突然冲霄扶摇直上,迅捷无伦地升上了街右的瓦面。

和尚也快,大鹏展翅跟踪跃登,表现得十分出色。

“好,咱们较量较量。”他想,立即飘身而下美妙地以“飞花落絮”身法着地。

和尚这次差了半分,在半空中略一停顿,在风声呼呼中,后发同降。刚一沾地,柏青山如劲矢离弦,又上了瓦面。

“施主留步。”和尚在下面叫。

“要不要再较量陆地飞腾术?”他站在瓦面问。

“不必了,贫僧承认施主轻功高明三两分。”

“阁下也不弱。”

“施主请下来说话。”

“上来谈更方便些。”

和尚一跃而上,沉声问:“施主是到白云崇梵寺探消息的?”

“不错。”

“施主贵姓大名?”

“山东柏青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