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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那儿走?”千面师太喝叫,大袖挥舞中,强烈的劲风震飞了袭来的杂物,急射而去。

文昌鬼精灵,而且轻功也不弱,向后狂奔,钻入一间内房闭上房门击毁小窗,走了。

他上了屋,反奔前庭,从天井纵下,抢入了后庭门,抓走两个老花子夹在胁下,抢出了大门,沿小巷向大街狂奔。他想得妙,如果到了大街,千面师太绝不敢在大街上撒野。

千面师太没想到文昌使诈,也估错了文昌的轻功造诣,等她追出大门,文昌已夹着人转入另一条街角了。小巷中,五六个行人目定口呆,盯着文昌的背影张口结舌,莫名其妙。

千面师太向文昌的背影不住点头,微笑着自语道:

“我看错了人了,这是一个血性的小伙子,是一个值得造就的好人才,我可不能放过他。我这一身绝学,确是该传给根基有血性的人了。”

她泰然转入屋中,不久,便成了一个手挂长包裹,摇着佛尘的老尼姑,脸上皱纹密布,风尘满面,刚才的年轻面目,已无丝毫痕迹可寻,她步出大门,带上门举步下阶,一面自语道:“这后生不但精灵,而且胆气也高人一等,难怪他敢和黑旗令主作对,在群魔聚集处从容脱身。他走不了的,我必须找到他。赤煞真力和千面易容之术,皆不适宜传作女子,他正是最佳的理想传人。”

文昌并末奔至大街,料定千面师太不会追来,在另一条巷口中一家大门的台堪上将人放下,首先便探的取出针盒。取了一枚三梭针,在怪丐背后第一椎骨上大椎穴刺下一针,双指一捏,鲜血涌出。

他又对狂乞如法泡制,方收好针盒。两个老花子从昏迷中逐渐醒来,怪丐挣扎着坐起。萎顿地轻呼:“妖尼,你枉费心机……啊!你……”

文昌扶起他,急急地道:“冯兄,快走,我将千面师太引走了,恐怕她会追来,咱们赶快离开。”

“你……”

“我无法入城,城门口戒备森严,恐怕长安酒肆的事发了,所以转回来找诸位设法,却碰上两位受折磨,只好引走那怪尼姑,救两位出险。”

蓦地,他扭头一看,一个老尼姑正从巷角转出。他认得老尼姑的衣衫,惊叫道:“来了,快走。”

两个老花子扭头一看,果然是个老尼姑,虽则已不是原来的年轻尼姑,但他们已是惊弓之乌,看了尼姑佼心惊胆跳。千面师太的化装易容术。天下闻名,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改换脸容身段,甚至变换身份,但大都以尼姑的身份游戏人间,甚少变成其他男女的形状,所以两人一见老尼姑出现,不管是真是假,已经心惊胆眺,顾不得身上疼痛,撒腿便跑。

文吕也吓了一跳,怎敢逗留?向大街如飞而去。

两个老花手分开走,往人丛中一钻,在片刻便无影无踪,把文昌撇掉了。

文昌不见两个老花子,便往长安酒肆方向走。他必须

入城,想起了酒肆前的车轿,他心中一动,便向酒肆前走去。

将风帽拉下护耳,只留眼鼻,不伯被人看出真面目,可且衣着已经换过了,谁会认出他是不久前在酒楼出现过的蔡文昌?

八仙宫前人潮依然汹涌,但启程返家的人比较多。车轿在一些健仆的招呼下,纷纷驶至庙前广场停下,迎接庙中出来的女眷。

文昌的目光,在车轿上转。车轿上,前面和侧方饰有一些图案和姓氏,那豪门家族的标记,和官位的特有装饰一看便知。

车声隆隆,三部轻车经过广场,鱼贯停下每车的左侧皆站了一个体面的中年仆妇,正在拉开车门放下踏凳。

车是轻便的双头马车,刻有素狮头饰物,绣带青幔十分神气,淡蓝色的车身十分扎眼,一看便知是四、五品大员的轻车,而且是文官的轻车。那时,武官极少乘车,也不许坐轿,必须骑马,免得忘了骑射。

文昌心中一动,便转身向长乐门走去,一面拾了一根小木根,用小飞刀削成两段小木针备用。

在距城十来丈处,他慢慢往回走,城门口进出的人,全在官兵监视之中。

车声隆隆,三部马车到了。

文昌回身便走,等到车到身后,突然右手轻扬,一枚木针脱手飞出,贯入一匹健马的前肋下。

“希韦韦……”,健马长嘶,一阵急蹦。

掌鞭的中军车夫吃了一惊,“叭叭”两声响鞭,猛地刹车勒僵。但马儿负痛,且木针贯入肉中,鞭声怎能制止?立即发起疯来,疯狂地蹦跳,另一匹马也惊慌地乱冲,人群大乱,车厢狂摇。

“哎呀……”车内的女人们鬼叫连天。

文昌在于钧一发车儿行将倾覆的刹那间抢出,一把逮住马络头,顺手拔下木针,运神力一拉络头,伸手轻抚马头,马儿蹦跳渐止,他始抬头向脸无人色的车夫道:“老兄,你这匹马发了性,不好料理。”

“真糟!这畜牲可恶,大概是想要我的命。”车夫叫。

文昌带住马络头道:“不要紧,我替你带住,入城再说,切不可惊吓了车中的女眷,走!”

车夫喘出大口大气,苦笑道:“真见鬼,平时这畜牲从没出过毛病,偏偏……”

“老兄,别埋怨啦!走。”

车夫松了刹车横木,道:“谢谢你,老弟,有劳了。”

文昌拉住马络头,向前走,马车缓缓奔向城门。城门十余名官兵远远地看见马车驶来,向出入的人叫:“右参政张大人的车子要进城,闲杂人等让开回避。”

人群中分,官兵们也左右移动,三辆马车驶入城,进入了东大街。

文昌直等离开城门三二十丈,方放开马络头道:“老兄,小心了,这匹马还不能安静,伯要出事,依我看,你还是下来带着稳安些。”

他不待车夫答话,举步走了。

西安城府的人,如果有人问起,简称府城,再问,他们干脆叫长安城,不会有人称西安,不习惯。长安城确实繁华,东大街是商业区宽阔笔直的街道行人似蚁,中间车马往来不绝,不傀称西疆第一大城。

文昌迈开大步往城中心走,直奔鼓楼。已经是近午时分,距约会之时已是不远。

宏丽的鼓楼耸立在市中心,里面住了一些管理更夫的小吏,闲杂人等不许在附近逗留。

文昌在南面台堪上留下了暗记,便往南门大街右前走去。本朝之前,鼓楼旧址本在皇城之内,城缩小之后,却成了市中心区,北大街不远处,可以看到新王城的城门,禁卫军盔甲鲜明,气象万千,任何人想在这儿生事闯祸,准倒霉。

这儿没有歇脚的地方,北大街是官吏豪门的大宅第,其他三条大街都是商店,难道倚门坐等不成?他找不到歇脚处,信步往西走。

西大街右首转角第一家,是一栋巨大宅院,与左首北大街的一幢有石狮牌楼的巨厦毗邻。这间宅院门楼高耸,台堪甚高,左右安了两座纹云石鼓,三座门,大门内照壁上塑了四个大字:福星拱照。侧门半掩一个中年门房在台阶上悠闲地走动。

“这大概就是吸血鬼姓封的宅院了。”文昌想。

第二家,也是巨型宅第,前面有半亩大的广场,栓马柱,停车场,十分气派。广场外靠街一面,高高建起一座牌楼式的外廓门,两侧各插了一面大旗,绿底、红字,字是“京师兰州,湖广大同。”“神枪飞虹,无远不届。”

牌楼上的横额,四个朱滚大字十分醒目:“西北镖局”下面也有四个小字:“长安总局。”

文昌哼了一声,自语道:“这位镍局主口气不小,过几天我要和他算算早些天的账,我蔡文昌岂是怕事的主儿?”他的目光转向北大街吸血鬼的左邻瞧,心说:“那就是倒霉致仕的右参政施若葵的家,垮了台气派仍在,唔!从这儿向吸血鬼下手,太妙了。”

他向西北镖局走去,有意无意之间,打量着四周的形势,留意封家和西北镖局出入的人物。

八匹健马从王城中奔出,在施家停下了,八名雄健的官吏全身披挂齐全,雄赳赳进入了施家的大门。

文昌不管施家的事,他从封家的大门口信步到了西北镖局的牌楼。牌楼附近,三名镖局的伙计正在附近眺望,有意无意地瞥了文昌一眼,互相一打眼色。

文昌肋下挂了小包裹,背着手踱着方步,状极悠闲,目光在两栋巨厦间流动。他的衣着不寒伦,并无可疑之处,只是,他不该仍然放下掩耳,只露出眼鼻,这便有点不对劲啦!城内风不大,何用掩耳?

对街一间店铺里,一个老尼姑正在向掌柜化缘。

蹄声如雷,五匹健马从东大街冲到,马上骑士皮风帽,皮外袄,天蓝色披风,腰悬长剑。马到,一声吆喝,马儿刹住蹄,缓驰而入。牌楼下出现两名镖局伙计,将众人迎入,骑土一跃下马,由店伙计牵走坐骑。

文昌站在牌楼侧方,心说:“这些家伙一个个面色狰狞,傲气冲天,怎么看也不象是善类。”

他重新举步,正待穿过西北镖局的大门。蓦地,他站住了,右肩搭上了一文大手,力道不轻不重,指尖扣在肩井穴上,如果有所异动,大手的主人必定加上重劲。

他一面运功护身,一面扭头向后瞧。大手的主人是西北镖局的一名伙计,正向他冷笑发话:“老弟,干什么的?”

“老兄,走江湖的,放手。”文昌冷冷地答。

“采盘子么?你该将招子放亮些。”伙计问,手上下了三分劲。

文昌火起,这家伙竟将他当作探道采盘子的小贼,未免太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