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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关山月淡淡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乐大王的一位干妹子在我那儿,如今她是我的人,你阁下如果想要她,尽管找我。”

红脸大汉道:“我说过,人我不要了。”

关山月道:“我听见了,可是我还没看见你叩头。”

红脸大汉道:“朋友,人须让一步,味要减三分。”

关山月道:“你也懂,刚才怎么说,你可曾让一步,减三分?”

红脸大汉浑身一颤,道:“这么说,今天这三个头,我是非叩不可了?”

关山月道:“恐怕是,不然你别想出‘天桥’。”

红脸大汉双目暴睁,猛一挫牙,道:“认栽认到底,好吧,我叩。”

一矮身,他真要跪下去,可是他并没有再往下跪,抢起斗大的拳头,猛力捣向关山月小腹。

关山月陡扬双眉,冷笑说道:“阁下,你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他刚要闪身扬掌,只听一声朗喝传了过来:“阚奎,大胆,兄弟,手下留情。”

关山月一震没动,红脸大汉机伶一颤,翻身跪倒在地,没敢仰视,便连动也没敢再动一动。

乐宝林讶然向栅外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颀长的俊朗中年人由围观人群中走了过来,忙道:“兄弟,这位是……”

关山月道:“‘南海’郭玉龙。”

乐宝林惊呼一声连忙迎了出去。

郭玉龙却先他拱起了双手,含笑说道:“老哥哥,前次接红姑娘,我因事没办法亲来拜望……”

乐宝林忙道:“郭大侠,您这是折煞乐宝林,早想给你请安去,只是……只是,您知道,乐宝林是个百姓……”

郭玉龙含笑说道:“老哥哥别客气了,彼此不外,容我把眼前事处理一下咱们再详谈,我来迟一步,害得老哥哥受惊受气,要不是兄弟可巧来了‘天桥’,我的罪孽就大了。”

乐宝林道:“莫非这是您的……”

郭玉龙道:“老哥哥,他正是我旧日的部属,刚由‘南海’来,得罪之处还望老哥哥看我薄面……”

乐宝林忙道:“什么话,什么话,郭大侠这是折我,既然是自己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唉,这位也不早说……”

郭玉龙转望关山月,道:“兄弟,幸好是你……”

关山月道:“大哥,我赶巧了,我并不知道……”

郭玉龙道:“知道不知道都一样,是他该死。”

随即转望红脸大汉,脸色一沉,道:“阚奎,你可知道你是跟谁动手么?”

红脸大汉颤声道:“爷恕罪,阚奎不知道。”

郭玉龙道:“他就是关山月关爷。”

红脸大汉一听这话差点没吓瘫了,机伶一颤忙道:“爷恕罪!阚奎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关爷,要不然……”

郭玉龙淡然截口说道:“我再告诉你,你要的人如今在我这儿,而且是关爷的未婚妻,你如果要的话,去砸我的门好了!”

红脸大汉颤声说道:“爷,您开恩!阚奎糊涂,阚奎该死,阚奎知过了!”

郭玉龙道:“你既然知过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刚才我所以拦阻关爷,那是我看在犹在稚龄的秀姑份上,如今我饶了你,也是看在秀姑份上,希望你将来能使她在人前抬得起头,你走吧!江湖任你去,只从此不许提你曾是‘南海’的人!”

红脸大汉猛然抬头,白着脸悲声说道:“爷!阚奎求您……”

郭玉龙道:“你知道我的家法与规矩!”

红脸大汉突然扑地放声大哭,其恸,其悲,像个被爹娘赶离家门的不肖子!

关山月看得好生不忍,他有心代为求个情,只是他刚要张口,郭玉龙那里已然淡淡说道:“兄弟!今日事,就是燕翎他们也是一样!”

关山月不便再说,地上红脸大汉却突然仰起了头,涕泪四流,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悲声说道:“爷!阚奎从此要不知改过,自己碰死南山,谢谢您多年来的恩典,阚奎辞别了!”

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爬起来飞步而去!

郭玉龙望着那魁伟的背影,神情忽然一黯,叹了口气。

关山月道:“大哥!您何忍?”

郭玉龙摇头说道:“不然,兄弟,当日诸葛武侯挥泪斩马谡,他又何忍,不这样我无以对‘南海’千百部属,也没办法管束我的儿子!”

郭玉龙称最当世,人人敬仰,“南海王”威震宇内,宵小胆寒,“南海”的人个个出类拔萃,称健儿,称俊彦,武林中提起莫不双挑拇指,这一切岂是侥幸!

郭玉龙铁面无私,纪律严明,恩威并用,由此可见一斑!

乐宝林一旁动容,关山月暗暗敬佩之余,道:“大哥,我看他也是个性情中人,一条有血性没奢遮好汉子,胆识,所学都不差,只是……”

郭玉龙叹道:“兄弟,你没说错,他本是个独行大盗,有一年在‘南海’作案,被我派人缉获,我因为爱他是个汉子,把他留在了‘南海’,多年来经我的调教感化,那凶残暴戾之气也消敛得差不多了,只可惜他性情刚烈容易冲动,做事也向来不先考虑,他今后要是不知悔改,只怕毁了他自己!”

关山月道:“他又怎么跑到这儿来向乐大哥要绡红?”

郭玉龙道:“他是护送心畹到京里来的八个人中的一个,‘九门提督’辖下的‘查缉营’里有他一个朋友,可巧两人碰见了,那个人请他吃喝了一顿煽动了他,他不问青红皂白乘着几分酒意就跑到这儿来了,是他们拦他不住,只好去禀报了我,我一听之后停都没稍停地便亲自赶了来,还好,兄弟,你比我早到了一步,要不然万一乐大哥有点……”

关山月截口说道:“大哥!真要说起来,他也是为朋友,仅能判他个糊涂……”

郭玉龙双眉微扬,道:“他何止糊涂,你说他帮了谁?”

关山月明白了,摇摇头,没再说话!

郭玉龙却又说道:“兄弟!在这儿碰见你更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了……”

关山月道:“大哥!有什么事儿么?”

郭玉龙道:“是有点事儿……”

抬眼四下望了望,看热闹的人虽已散去了大半,但仍有不少人留连不去,瞻仰这两位奇人的风采。

他向关山月一递眼色,道:“兄弟,咱们进乐大哥这棚子里坐坐去!”

有了这句话,乐宝林连忙吩咐徒弟们收场、倒茶,他的徒弟着实忙了一阵,等郭玉龙、关山月坐定后,他又支开了他的徒弟们,然后陪着他两位坐在了一旁。

等他坐定了,郭玉龙这才说道;“兄弟!江南来人带来了口信儿,你那位金兄弟报平安,我先告诉你一声,免得以后你听了担心!”

关山月忙道:“怎么?他那儿出了事儿?”

郭玉龙道:“你忘了!鱼壳虽然收了手,可是还有个白泰官!”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白泰官怎么样?莫非他找上了……”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你也许知道白泰官这个人,他出身不正,名利之心又重,再说他又没碰上你,他岂肯放过金飞?”

关山月冷笑说道:“恐怕他未必能讨得好去!”

郭玉龙道:“所以说金飞报来了平安二字。”

关山月道:“大哥,详情如何?”

郭玉龙道:“让我从头说起,你知道张苍水这个人?”

关山月点头说道:“我知道,张大人是先朝遗臣!”

“不错!”郭玉龙道:“他有个部属官拜把总,姓石,跟你那位飞兄弟交情很好,你那位飞兄弟这次太湖行刺,有一半是受了这位姓石的把总的托付……”

关山月“哦!”了一声,但没接口!

郭玉龙接着说道:“你那位飞兄弟如今跟海珠格格在‘宜昌’湖上的‘独龙岗’上,手下有好几百名健儿,俨然是一寨之主,一湖之王,他在太湖行刺未遂之后就回到了‘独龙岗’上,可是没多久就被‘吴县’的一名捕头打听到了他的下落……”

关山月道:“于是他们就把消息透露给了白泰官?”

郭玉龙道:“不错,兄弟!那名捕头打听到你那位飞兄弟之后,慑于他的威名势力,一直没敢动,可巧这时候白泰官奉旨缉拿刺客,那名捕头就把打听来的告诉白泰官,白泰官逞能,当时就自告奋勇,独自一人找上了‘独龙岗’……”

关山月道:“他还能下得来么?”

郭玉龙道:“你那位飞兄弟好心肠,也显得他心智不凡,在白泰官一进‘独龙岗’下的‘独龙村’时他就知道了,他用上了江湖上惯用的那一套,先派了个高手把白泰官戏弄了一番,挫了他的锐气,然后又派人恭迎他上山,在山上大摆宴席……”

关山月笑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恐怕这是鸿门之宴!”

郭玉龙笑道:“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当初刘邦有个大将樊哙保驾,如今白泰官则只是一个人,在酒席上,你那位飞兄弟大大地显露了几手,一直把白秦官弄得心灰意冷之后才又排队恭送他下了‘独龙岗’,我敢说,白泰官绝不敢再有二次踏上‘独龙岗’的勇气了!”

关山月笑了!

乐宝林一拍大腿,道:“痛快,这种人就得整整他!”

郭玉龙笑道:“可不是么,要不然白泰官永远不会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兄弟,这是你那位飞兄弟托人带来的口信儿,向你报平安,我已经告诉绡红了!”

关山月道:“谢谢你,大哥!”

郭玉龙笑了笑道:“别谢,真要谢的恐怕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