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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刻,单刀对花枪已完,轮到少女钢索,由于身段纤美,人在索上又必须扭摆着肥臀,所以显得份分的惹火动人。

少女走完绳索,又玩了一会飞刀,皆命中红心,博得如雷的掌声,于是四个人开始卖膏药,但买药的人并不踊跃。

骆奇是个老江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这些事儿可瞒不了他,这三男一女个个眼神锐利,且不时将目光转向人群中搜索,骆奇心中就犯嘀咕。

就这时候,骆奇发现了刚来的大夫余心竹,站在斜对面人丛中,而小蝙蝠却挤在骆奇附近人群中,正在向那个少女搭讪,道:“我说妹子,这拔毒膏能拔出脓来吗?”

在别人听来,这句话实在是没什么,拔毒膏就是拔脓的,可是熟知小蝙蝠为人的骆奇,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少女道:“当然可以,不灵退钱。”

小蝙蝠涎着脸低声道:  “小妹,我向你打听一种药,一般江湖卖药的差不多都有。”

少女道:“是什么药?我们卖的药名称都在布招上。”

是嘛!场中央兵器架上插了根红布黑字布招,上面有“七里散”和各种“拔毒膏”的名称。

小蝙蝠探出身子低声道:“有没有‘金枪不倒’?”

有人不懂什么是“金枪不倒”,但有人懂这是壮阳的春药,尤其是在妓院、青楼集中地带,经常有人兜售这种药物。

骆奇连连苦笑,这小子真会出洋相,出这种风头他连脸都不红,还洋洋得意,表示他懂的比别人多呢!

哪知少女仰仰头道:“有方子没有药,就把这秘方送给你好小蝙蝠道:“小妹,你可真够意思,你们要是能在这镇上多盘桓几天,在下一定要请请你,这秘方是——”

少女道:“巴豆二钱、信石两钱、大黄四钱、芒硝五钱、鸠血一两、河豚肝一两,用牛溲马尿煎服。”

人群中立刻传出一阵爆笑。

哪知小蝙蝠蛮不在乎,道.“妹子,谢了,今儿晚上见,不见不散!”

骆奇再看斜对面的余大夫余心竹,已经不见了,他没心情再看下去,急急回到白宅。

这会儿,白继武大概还在和两位助拳的商议迎敌之策,自行号中调来的十五六个护院,加上本宅所有的,约二十七八个,这些人个个摩拳擦掌地,跃跃欲动,但骆奇却暗暗摇头,他知道这些人中,最多不过六七个勉强能派上用场。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骆奇必须先找到胡四海,两人协调一番如何调派这二十几个护院,然后报告白继武。

骆奇一想起童家兄弟就发毛,看看主人的态度,他的心情更往下一沉,走进第二重院落,忽见余心竹负着手向四下打量。

骆奇道:“余少侠是不是迷了路?”余心竹笑笑道:“那倒不是,而是白府太深广辽阔,初来乍到要各处走走,认认路,免得兜圈子走冤枉路。”

骆奇道:“是呀,余少侠请便——”

他看到了胡四海,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大敌将临,到时候先上场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白继武仍在客厢中和一位客人密谈着。

这位客人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望,在南七省中哪个不知“南海夜叉”海伏波的。据说,他是水中悍将,可以下水几个时辰不露头换气,十二只鱼叉百发百中。

另一位,是“小天星”盖云,以“小天星’’掌力蜚声武林,真正是以真凭实学闯出的万儿,功夫十分扎实。

白继武道:“海兄,依您之见,童氏兄弟及蓝燕子来这,已是势在必得,他们除了这三人,是否还有其他援兵?’’海伏波人长得粗野,却也是粗中有细,道:“白大侠,虽说童氏兄弟为人孤傲,不可一世,而且近年来武功必然大进,可是他们明来明往,一定也会想到这边有所准备,所以另有伏兵,也并非不可能的。”

白继武深以为然地道:“海兄所言极是,对方势在必得,当不只他们三入。”

海伏波道:“白大侠,到目前为止,我们有多少人手?”

白继武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次事件,白某才知道人情淡薄,武林道义荡存了。往昔一些友人,风闻白某要出面邀他们助拳,一个个都托辞访友外出或因事远行,思之再三,白某昔日也许待人接物有所欠缺,但另一主要原因是‘搜魂双使’童氏兄弟的声威太盛,狠辣之名也太响了,事不关己,谁愿去招惹两个大煞星?”说完长长叹息一声。

海伏波道:“白大侠也别光是自责,自古以来,人情本是如此淡薄,用着人向前,不用人往后,本就不足为怪,要说童家兄弟怎么了得,也是武林中人夸大的。”

白继武道:“像海兄与盖兄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血性汉子,贵属难能可贵,白某——”

海伏波摇摇手,道:“白兄,  自己人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您尽管去忙,姓童的来了,咱们接着就是了。”

白继武感激的辞出,又和“小天星”盖云谈了一会。

“小天星”盖云的语气比较平实,他表示,以童氏兄弟及蓝燕子的实力,足以略占上风,如果还有伏兵,今夜颇为凶险。

他说:白府只有他们二人助拳,出乎他的意料。

这话实实在在,一点儿也没夸大。

可是太实在的话,往往就犯了“忠言逆耳”的忌讳,人们往往喜欢欺骗自己,还要别人帮忙欺骗。

说实话的人受人尊敬,但不为人所喜欢。

白继武内心不乐的离开,一出这跨院,内外总管迎面匆匆走来,白继武一见他们二人面上的神色,心头又是一沉,道:“有什么事?”

胡四海看看骆奇,骆奇也看看胡四海,都没吭声。

白继武不禁发了怒:“是什么时候,有话还不快说,都快要起更了!”

骆奇搓着手道:“老爷子,傍晚自油坊、槽坊中调来的护院之中,有五个人已不告而别……就连这个月的薪俸也不要了……”

白继武脸色一变,怔怔地望着骆奇。

这种人实在是胆小如鼠,就是留下来也发生不了什么作用的。

再说,一个小小的护院,月薪不过十两银子,要把个脑袋瓜子掖在腰带上打滴溜,划得来的事吗?

况且这次童家兄弟要来,上自白大爷,下至内外总管和护院,表面上表示沉稳,骨子里哪个不是紧张兮兮的?

白继武道:“走了也好,免得敷衍塞责,其余不走的,好好斟酌安排,予以编组……”说完就走了。

骆、胡二人互视一眼。

胡四海道:“老骆,依你看今儿晚上——”

“老胡,咱们的实力是一碗清水看到底,清清楚楚地,老爷千加上两位高手.未必能挡住人家兄弟二人.还有那个蓝燕子呢?依我看——”

四下看看,低声道:“八成是脚后根朝北——难(南)看。”

两人走后,左侧月亮门内探出个头来,正是小蝙蝠。

这小子年纪不大,却能左右逢源,也许是人缘好,上上下下都对他不错。

小蝙蝠晃晃脑袋,缩回身子,老姑妈的院门轻轻地,“吱呀”一声开了一缝。

白宅前前后后都是灯火通明,只有老姑妈这院落附近一带黑黝黝的。

老姑妈的院门又缓缓地关上,另一个人影却自前面跨院中走了过来,灰色竹布大褂,洗浆得有棱有角,袖口挽起,洁白的小褂,朴素而不寒伧。

那条黑亮的大辫子绕到左胸前。

他走完甬道,走捷径翻过曲栏,轻轻敲了那朱漆院门几下,门内一个少女的声音道:“是谁呀?”

“是我,新来的余大夫。”

少女声音道:“余大夫,姑娘已经睡了,老爷交待过,明儿再引荐余大夫给姑娘。”

余心竹道:  “如果姑娘已经睡了,也就算了,我只是想提早了解一下姑娘的病情,在此逗留的日子有限,所以早——”

院内,忽然又传来另一冰冷的话声道:“开门,让他进来!”

“是,小姐!”院门开了,丫头肃客入内。

这院落很大,有亭榭之属,还有竹制的报时滴漏。

花木掩映,花香阵阵,水榭池中水草浮沉,游鱼可数,这的确是个颐养的好去处,住的应该是位雅人。

丫头关上门,没马上往屋中肃客,而指指清香扑鼻的桂花丛之后,余心竹绕过桂花,不山猛怔。

在他想象中的白大小姐一定是表情木然,或者是蓬头垢面,但却完全相反,白绫站在水榭旁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影子出神。

一袭洁白的长睡袍,隐隐可见她赤着美好的天足踏在如茵的草地上,细柔乌黑的长发披散于肩、背上,衬托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娇靥。

定定神,余心竹抱拳道:“白姑娘,原谅冒昧……”

白绫沉默了一会,幽幽地道:“你是故意,为什么不明儿个来?”

余心竹道:“我是奉师命而来,希望能不辱使命,及早使姑娘康复,不敢说是基于‘医者父母心’古训,总免人溺己溺,情非得已!”

白绫忽然抬起脸来,四目相接,凝在一起。

像这样“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女人,哪个见了会不心动?

像这等谈吐、表情的千金,她会心智迷乱吗?

余心竹轻轻地吁口气,抱拳道:“容我告退,明儿再来。”

“慢着!”白绫道:  “看过了我,大夫对我的病症有什么意见?”

余心竹道:“依我初看来,姑娘即使确有微恙也不难治,姑娘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