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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福全顺着姚启圣的话说了下去。

“不会不会,后生可畏嘛!”姚启圣笑眯了眼。

“王爷,我们来这里是为何?”施琅不解地问。

“只是来看看。”福全笑了笑。“回福州吧。”

“一痕沙”从康熙十八年开设第一家分店至今,已经在江南拥有了许多家分店,福州就有一家。这为朝廷在这个地方设置信息网和进行一些活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福全此次受命带施琅和李光地来福州主要就是为了探听消息,然后替皇上见沈宛。

“姚大人可有认识来自西方熟悉火炮制造的人?”在水师的战舰上安装杀伤力巨大的火炮,是沈宛给予他的第一个建议。

姚启圣现是一愣,随即立刻会意。“下官知道几人,这就命人引见。”

福全点头。他开始期待沈宛交上的第一张成绩单了。

康熙二十年初,郑经在东宁北园别馆去世,和他的父亲郑成功一样,终年39岁。年仅11岁的郑克爽在动荡之际被推上了王位。同年年6月20日,重病缠身的董太后逝世。

现在的台湾政权,刘国轩在董太后去世前被封为“武平侯”,授予“独断军国大事”的大权;冯锡范被授予主持政务,封为“忠诚伯”。此时,郑克爽年幼,权臣把政,郑氏小政权风雨飘摇。

“夫死妇亦死,君亡明乃亡。”沈宛带给福全的信上只有这短短的十个字。

这就是“一痕沙”给的成绩单?

若是联系上台湾现在的局势,其实不难推敲出这两句话的意思。此信中的“君”,应该指的是郑克臧。

对台湾来说,若是郑克臧还在,也许尚可以与清廷周旋。郑克臧是郑经长子,曾一度被立为监国。他的妻子是陈永华小女儿,他诸事悉受陈永华教导,当时的郑经诸弟对于民间财产如有占夺,郑克臧必执不可,被台湾百姓视为希望。可是郑经与陈永华相继去世后,冯锡范联络郑经诸弟,以郑克臧非郑氏骨肉为由,绞杀郑克臧,妻亦殉死。

从探子带回来的少数台湾的消息中不难看出,郑克臧的才能以及在台湾百姓中的影响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摊到这些消息,沈宛怕是也下了不少功夫。

利用死去的人,的确是很高明的手段。

这些日子,欧阳屈听从沈宛的话,不仅听从福全的话,更是时刻不离半步。“屈儿,你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姑姑。”

欧阳屈没有回话,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

看着他孩子气的表情,福全愉悦地笑了起来。他似乎稍稍开始理解为何沈宛那么疼爱。这个小子了。无关能力,欧阳屈是沈宛在红尘中唯一的依靠!一个,年仅十一岁的依靠。

唤来了门外的贴身随从,福全轻声交待了几句。

没出半月,台湾民间传起了“夫死妇亦死,君亡明乃亡”的留言,任是小朝廷的政策再高压也制止不住。防民之口,就是此理。

康熙二十一年七月,清廷以郑氏降将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加太子少保衔。福建总督姚启圣只管后勤供应,与施琅和衷共济,保证了施琅出征的粮食和物资供应。清廷全线动员,准备攻台。

十月的苏州,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

“一痕沙”的大厅里,照往常一般人声鼎沸。只是最近,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又变了一变。

“你们说,这次大清若与台湾开战,能顺利拿下台湾吗?”靠窗的位置,几位年轻的男子低声讨论着。

“兴许。可是台湾海峡浪涛变化莫测,台湾人比我们了解啊。大清的铁骑,对付陆上的敌人还好,但是海上作战,怕是没颠簸几下就个个腿软了。”这些人,生活稍稍富足了,不用再为油米柴烟今天多少钱一斤烦恼了,就开始品评起家国大事来了。

“可是这次皇上是派施琅大人出战,他对台湾海峡的了解,绝对不会输给台湾人。”另一个人说。

“其实,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但是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背对着大门的男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将头往桌子中间探。“我爹有挚友是在台湾有为官的朋友,虽然和我爹书信来往不是很方便,但是还是有请一些渔民代传,听说台湾民间最近人心很不稳,小朝廷还是把持在几个权臣手中,群龙无首,咱们大清还没有开战,对方就先内乱了,而且……”男子环视四周,“听说被扶上王位的小王爷前些日子不见了,现在小朝廷乱成了一团,虽然你说能不能赢。”

“啊!”几人恍然。

在茶肆酒楼中探听消息,该是最快的路径了。就像现在这样,在台湾的探子还来不及探听到的消息,经过这些“亲友”的口泄漏了出来。

即使有很多消息都没有意义,但是,若是全国开满了“一痕沙”的分店,从那么多人的口中说出的话,总会出现有价值的东西来。

原本刚回来正要上楼的欧阳屈停住脚步,即使此刻他很想见到姑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在这些人隔壁桌听完所有,然后举步往后院走去。

“姑姑。”欧阳屈敲了敲门,然后推开。“我回来了。”后院二楼寂静的雅房,几乎与前院的热闹两个世界。

映入欧阳屈眼帘的,是沈宛温暖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这星期回来就开始被台风影响。然后学校的网络连QQ都连不上去,把我郁闷疯了!  

                                    

第六十一章

为何会在这样寒冷的隆冬选择来五台山?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乱了,想沉寂一下。

二月的五台山,天寒地冻,举目而去,天地净是苍茫的一片白色。

身上那一件白狐毛皮披风,是去年年底他命人偷偷送来的,用他亲自猎到的白狐皮制成的。

将自己包裹在白狐披风之间,沈宛安静地坐在石头上。

五台山的日出!许看过之后,她能对生命又另外一种认识。许……她的心能稍稍安详下来。

欧阳屈紧紧地依偎在沈宛身边,不知是想摄取沈宛身上的温暖,还是怕她会太冷。

“我说了过了,让你不要跟出来。”稍稍带些责备的语气,沈宛抱住了欧阳屈日益硕长的身子。

摇头,欧阳屈沉默着。他知道姑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所有事情,从乌程开始。他并不认为那个人有资格拥有姑姑,可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她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仅能回报给她的,仅仅是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而已。

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在微弱晨光的照射下,诡异的万丈云海显得更加地波澜壮。这就是他的江山天下!

身后突来的声响,欧阳屈警惕地转身,然后微微愣住。自觉地,他向后退了十来步。四年来,姑姑也许就是在等这一刻。

那个永远跟在沈宛身边,连裕亲王也赞不绝口的孩子!康熙的目光有半刻停在欧阳屈身上。

“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五台山?”自然地站在沈宛身后,康熙望向她目光所及的地方。

只是霎那的错愕,沈宛立刻恢复了淡定。原来她心里一直在期待与他见面,沈宛无声地放松了身体。

原来,再见面,他们也能如此自然。相爱吗?他们相识四年,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及一个时辰,竟……

原来,再见面,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思念他。仅仅是他淡淡的一个微笑,竟能让她扬起了想哭的冲动。

“吓傻了?”康熙单手环住她的肩膀。

“只是没想到皇上也回来。”她的声音轻轻地,淡到泛出了一丝的委屈。

“我只是允许自己再任性了一回。”实在是抵不过了思念,于是在知道她来了五台山之后便匆匆赶来见她。与台湾的战事才刚刚开始,若是被朝臣们知道了,怕又是要一番论理了。“可有思念我?”他要听到的答案自然之肯定的。天知道,他即使是不动声色了四年,可是思念的心情却与日俱增,所以,他此刻才站在了这里。

“直道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沈宛缓缓转过身,将额头抵到了他肩胛处。

这话听在康熙耳中,自是有埋怨的意味。“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他何尝不是思念成狂!

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沈宛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桃夭一般魅人的香气袭上他的心头,康熙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相爱了四年,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真正将她抱在怀里!

“宛儿,我真想不顾一切地将你带回去!”收紧了环在她腰部的手,康熙第一次在人前说出了这么任性的话语。

他三十岁,而她也已二十有一。年轻便是女子的生命,他不能就如此耽误了她的一生!

沈宛叹息似地讲。“在我面前,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玄烨,可是我若跟你回了紫禁城,那你就变成大家的康熙帝了。所以,我不要,而你也不能。”

“我若误了你的一生呢?”

“你会吗?”她抬头看他。

“……”缓缓隆起了眉心。“也许……会……”

“我可以说,被天子耽误一生是荣宠吗?”她浅笑着问。

“你会让我一辈子都不安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不安一辈子吧。也许只有那样,我才永远能在你心里占据一个位置。”天子身边的女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年年都是不同的花色风情,谁能保证自己真的能一辈子被他记住?

“难道,对你们女子来说,夫君和孩子不是最重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