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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程子云又哈哈大笑道:“大嫂,您别生气,俺这不过试试您的见识如何?真要教您这么写信去,俺程子云那便不配翊赞王爷的大事咧。”

接着又站了起来,走过一边,向允禵一招手道:“王爷请到这里来,俺有话说。”

允禵笑道:“老夫子怎么又要附耳起来,有话不会当面说吗?”

一面走了过去,桂香不由又冷笑道:“我知道程师爷仍旧不放心我,也许说不定,我又是那前明遗孽遣来的奸细咧。”

程子云双手齐摇道:“大嫂,您别疑心,俺要有那心眼儿,便不是人,不过这话委实关系太大,所以俺只好让王爷来和您说,要不然您又说俺不够机密咧。”说着,又在允祯耳畔说了良久,这才笑道:“少时大嫂便明白咧,俺累了半天,说不得学那宰予老先生昼寝一下,您且请和王爷到赐书楼去详谈如何?”

桂香才啐了一口,允禵却走近来笑道:“这里委实不便细说,且回到赐书楼去,待我详细告诉你便了。”

说罢二人一同向后园而去,等转过屏风,桂香悄声嗔道:“王爷怎么听这怪物捉弄人,照这样下去,我真不敢再伺候您呢!”

允禵笑道:“你别生气,委实这是要紧的机密大事,他却并非有心捉弄你,少时到了后园我们再说如何?”

桂香不语,一回到了赐书楼上,允禵坐定,一揽纤腰笑道:“你且坐下来,才待我慢慢告诉你,这不是一句半句可了的咧。”

桂香又嗔道:“大热天,您怎么又拉拉扯扯,不嫌腻吗?”

嘴里说着,但却仍然顺手偎着坐了下来,允禵先笑了一笑道:“这里又没有人怕什么?须知室有美人,热天正是好时光,像你这婀娜绰约的身裁,白腻润滑的皮肤,千万不要辜负这热天才好,一到秋冬,衣服一多,那便……”

桂香连忙推了他一下,媚笑道:“我不许再说咧,您不是有话要吩咐吗?为什么不说正经的,倒反扯到这个上来。”

允禵涎着脸道:“正经话自然要说,这个却也是大道理,一个美人儿,并不能全看脑袋和一双手,有好多令人销魂落魄的地方,却全藏在衣服里面,衣服一多便无法领略咧。不信,你脱光衣服在镜子里面自己照上一照便明白了。”

桂香掩上耳朵娇笑道:“我不爱听这个,到底您有什么话吩咐就快说罢,我猜有八成,一定您和那怪物合起来打算捉弄我,您要再不说,那我便下楼去咧。”

说罢便待起身,允禵连忙一把搂个结实,笑着来了一个檀口吻香腮道:“我怎么会捉弄你,实在是有非托你去信打听一下不可,不过……”

说到这里,那双手渐渐不老实起来,桂香也乘势斜依在他怀里丁香半吐,笑声吃吃不已,一面又颤声道:“到底您打算怎样呢?为什么又好好的教我写信给那鱼翠娘做什么?”

说罢身子一扭,又打算站起来,允禵哪肯放她,又笑道:“你别走,我自然会告诉你。”

接着又涎着脸笑道:“说起来话长,咱们还是……”

桂香倏然把手一推,从他身上姑了起来,逃得远远的,一手整衣,娇笑道:“您这也算正经,不又在骗我吗?”

允禵霍的一下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赶上前去,一把捉着纤手道:“我决不骗你,真的话长呢,我是说,咱们坐到那床上去慢慢谈,你又疑惑到什么地方去咧?”

桂香连连摇头笑道:“算了吧,您别骗人,这大热天,我却不再上那个当呢。”

却撑不住允禵一把扯着不放,仍旧被缠到床前双双坐了下来,一面道:“那程老夫子的话有一半是真的,我真有把这几位请来的意思,不过请的方法,却不是他说的那一套,用权势威吓去逼人家,实实在在的,是打算用师傅之礼前去延聘,只想借重那鱼翠娘,先行代为进言,如果适才所说的那几位,肯答应来,你我悄悄去一趟江南,当面邀请全行。”

说着一手搭向香肩,把一张嘴又凑向桂香耳畔道:“这一件事,关系我的成败极大,你却推辞不得咧。”

桂香把一双妙目一转道:“我倒有点不明白,王爷是何等高贵的身份,为什么要这样去将就这些前明遗孽?须知这些人却不是好相与的,您知道他们安着什么心咧?请不来固然不好,如果请来,万一出点事那更不好,您却犯不着咧!”

允禵笑道:“那你不用管,只要能把这些人请上—两位来便行了,却不许推辞咧。”

桂香把头连摇道:“王爷这可不是我推辞,我虽认得鱼翠娘,却没有这大面子,能托她做这么大的事。”

接着又媚笑道:“我可不是那位程师爷,敢向您胡吹乱绉,既办不到只好说老实话,就是办不到,还误不了事,要不然,王爷待我不错,万一因误了您的大事,便将我粉身碎骨也无法挽回咧。”

允禵略一沉吟道:“那么,由你先托她打听一两件事,总该可以吧?”

第三十二章  无字天书

桂香道:“这也得看什么事才行,您不知道,江湖上有许多事,可以以情来缚,却不可以用势来压,我与那鱼翠娘虽然认识,但她如果知道我已在这府里伺候您,那也许就是另外一个看法咧。”

允禵又趁势搂着她道:“其实对你说也无妨,以我们的情份,谅你也不会把话漏出去,不过这事却关系太大了,你却不可再对别人说咧。”

桂香蓦然又把他一推嗔道:“王爷,您还是趁早别说,人家程师爷不是早告诉您,我这人靠不住吗?”接着又凄然欲泣道:“王爷,您也得想一想,我这个身子本来不值什么,现在算不算王爷您的人,我可不敢说,不过自从到这府里来,为了替您办事,这条小命儿,有好几次全算是捡来的,我要不是真心向着您,到底为了什么咧?直到现在您还是这样不能放心,您教我还能说什么咧?”

说罢,那一双妙目,好像真的要泛出泪水来一般,允禵慌忙揽着她道:“我不过着你稍微留心一点而已,你怎么说出这话来?我固始终没有拿你当外人,便那程师爷现在对你也深信不疑,如今他便是怕由他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才让我来和你说,你便可想而知,大家对你决不是不能置信咧。”


桂香蓦然脸上一红又媚笑着低啐了一口道:“我才不理您这一套咧,反正您总是帮那怪物说话就是咧。”

接着又用手一撩鬓角,目光一扫道:“我的王爷,既然如此,你别再蘑菇咧,到底有什么事要打听快些说,咱们再商量还不好吗?”

允禵笑道:“这不全是你闹的?要不是你这一噘嘴,我早说咧,怎么倒怪我蘑菇咧?”

说着又悄声道:“这些人虽然全是前明遗孽,却都有绝大学问,至少也是一身绝技,便连皇上全看得极重,所以谁能把这些人请来,皇上便会另眼相看,我本来早已派了专人前去,谁知那雍王也派了马天雄到江南去,打着同样主意,那年双峰原是顾肯堂的门生,又在他家住过几年,如果有他的信去,便肯来京,也是雍王府的宾客,决不会再到我这府里来,偏我派去的那人,又在这个时候,教人给架走了,所以我不得不着急,那马天雄现在便住在鱼翠娘的船上,你既和她熟识,虽不能将这些人请来,我想只托她打听一下,那马天雄在江南的举动,所延聘的人到底有哪几位,肯来与否,这总该可以吧!”

桂香闻言不禁睁大了一双妙目看着他道:“这可难说,须知马天雄已在她船上咧,您那派去的人是谁,怎么人没来,倒教人家架去,不要就是那马天雄干的,那可就不好办咧。“允禵摇头道:“那倒不见得,那马天雄已被人用毒镖打伤在前,而且人在镇江焦山脚下鱼翠娘的船上,我派出去的那人却在太湖被人架去,这却绝非一事咧。”

桂香笑道:“我那二叔便死在马天雄手里,算起来正是仇家,不为他,我还不会被人将功夫破去咧,但不知他又被谁用毒镖打伤,这倒是算替我报了仇,您能告诉我吗?”

允禵也笑道:“那打他的人也不是外人,便是孟三婆婆的侄女婿,又算是徒弟,他的名字叫李元豹,不过你那朋友鱼翠娘却向着姓马的,又用毒镖将李元豹打伤,硬讨了解药去,如今那马天雄便在她船上养伤,你如真想报这仇,也得赶快去上一信才是。”

桂香且不理这话,又笑道:“那您派出去的这位又是谁?一定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了。”

允禵乘势又搂着她道:“你偏没猜对,我派出去的这一位,不但不是江湖人物,却是一位做过知府的老翰林,他姓魏叫景星,如今还是都察院的都老爷咧。”

桂香又把他一推娇笑道:“您又不对咧,这等事为什么要派一位都老爷出去?那些江湖老前辈,谁都最瞧不起这些官场人物,我猜他或许一到江南去便摆出一派官腔来,和那程师爷说的话差不多,不用说人家不会答这个碴儿,便我也不会理他。一下弄翻,便给架去,这一来说不定便先打个半死,再宰了喂王八咧!”

允禵大笑道:“你话也许说对了,这人却是那程老夫子的好朋友咧,我所以认得他,便是出于程夫子的推荐,据他说,那位魏太史文章虽然有限,武功却是好的,江湖情形更极熟悉,人又极好风雅,金石书画鉴别全不外行,度曲赌酒更是内行,天然是一个放浪形骸的名士派头,人又极精细可靠,而且又曾做过前明的指挥签事,这些前明遗老顽民虽然身在江湖,大都均通翰墨,如果派上一个真正江湖人物去,气味反不会相投,只有这样的人才合适,我因为他也言之有理,等把那魏太史找来一谈,果然非常博雅近人,武功也不寻常,这才奏明皇上,用密旨派去,自到江南以后,也曾迭有密报,全说极其得手,谁知道,他却在这最要紧的时候被人架去,虽然江南来信,说他另有仇家,乘他月夜游湖劫去,但是否这老顽民所为,却未可知,我想宫中密报未必可靠,那鱼翠娘父女,既为此中著名人物,如系这类人物所为定必知情,也不妨托她代为探听一下,如果鱼家父女肯来,那就更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