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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妈妈不在,我自己剪。后来,晴美偶尔帮我剪。”她顿住了,“现在晴美也不在了,还是我自己剪,我想,一辈子留着这头发帘。”她伸手摸了摸,额上都是汗水,发丝乱乱的。

“给我留,我给你剪。”他突然把她转过来,压在身下,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刘海乱了,她藏不住心事,她在想失去的亲人们。“我给你剪,给你剪一辈子。”

她笑了,抬手摸他硬硬的发根,很扎手,“好,给你剪,你会吗?”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又是独生子,在家里,应该都很少干活。

“不会,可以学。”他俯下身子,想捉住她的唇。

她笑着躲开,“先把你的中文学好吧!”调皮的用手指揪他的耳朵。“我以后不教你了。”

“为什么?!”

她气喘吁吁在他下面,快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了,“你老欺负老师!”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在她的躲闪中再度占有,那种狂放的占据。他喜欢看着她在他的世界里沉沦。她的刘海更乱了,眼神却专注的回视着他。

“你得给我留一辈子,不许别的男人碰你的头发。”他在她颈间要她的保证,不给,就故意折磨她,直到她投降。

“好……”她的声音已经破碎,她的骨血已经融化,他缠得太紧了,把她吞到他肚子里,不许别人觊觎。她,谁也不给,只给他。

有生之年,给他留一辈子,一辈子。

她看到镜子里自己苦涩的笑容。

水池子里一大把黑色,她扔下了剪子。

断发。

她的发帘没有了,他亲吻过千百次的刘海没有了。那黑色的小刷子覆盖在额前,睡前,醒后,见面,告别,他曾经亲不够。

现在,没有了,都没有了。

杂乱的碎发中露出白皙的额头,她拨开发线,寻找那条伤疤。她为了他,留了一道疤在头上,现在,也要为他留道疤在心里吗?

他不配!

他一点都不配!

他只要当好他的父亲就够了,不用再把虚情假意浪费在她身上。她能给的,已经没有了。要给,也不会给他。

走出浴室,她听到了窗外的雷声,赤着身子慢慢走回房间,找到她要穿的那身衣服。

清晨的阳光,竟然很快被乌云遮挡住了。阳光竟然如此短暂,比她幸福的时间还要短。可见,什么东西,都不会长久。

穿好衣服,她知道,她将有非常忙碌的一天。

虽然她还在和身体的强烈不适斗争,但是这次,她知道自己不会倒下去,她的最后一天开始了,她要珍惜每分每秒,好好把它过完。

她抚平衣服的皱折,回到客厅里,又穿上了那双鞋。

她,就快和鞋的主人见面了,快了。

****东奎挂了手机,直接冲进了正昊的家。看见他的妻子和怀里不满周岁的儿子,他没有动粗,把正昊直接从家里拽了出来。

在街角,他拎起了眼前的男人,这个熟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你这个王八蛋,慧明在哪?”他对着正昊的腹部就是一拳,打得男人弯下了身子,剧烈的咳嗽。

“你给我快说,不想死你就快说。”他不许他耽误时间,又把他从地上抓起来。“林慧明和那个孩子在哪?”

正昊看着眼前的东奎,猩红的眼像只野兽。“在……山泉旅社。”

东奎推开他转身要上车,山泉旅社,不管在哪,他都要把那母女俩翻出来,把那个孩子要过来,换他的护照,换他的厉俐。

“奎!”正昊从后面追过来,想抓他,“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慧明……”

东奎回身,一把推开正昊,不管知不知道,他都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厉俐在等他,没给他时间,如果他再晚一步,厉俐就死定了。

进到车里,发动车子的同时拿起手机,查地址,开车直接杀过去,他的车从正昊身边经过的时候,觉得这辈子不会再和这个败类见面。

如果再见面,就是他宰了他的时候。

握着方向盘,听着电话里的回复。山泉旅店,就在他和厉俐住过的那家附近,林慧明,到底为了什么,分别四年后,突然从美国回到韩国。

还带回来一个,据说是,他的女儿。

他不相信,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相信。

把油门踩到底,他扔下了电话。

****她找了一个洗菜用的金属盆,放到客厅里,把妈妈的台灯拿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从书柜里,拿出了一个大口袋。

拖着口袋回到客厅,她又去厨房拿了打火机。

打开客厅的音响,她开始放Die  Another  Day。

她知道,不是别的日子,就是今天。

她用尽力量撕开了包装,无数张大大小小的地图散落在地板上,各种颜色,各种语言的地图。

拿起打火机,她随手从地上拿起一张,是日本地图。

三菱重工,那个眼神不甚尊重的中年男人,第几个学生,记不清了。

火焰凑近地图,她看着那张纸从角落一点点被吞噬。

在火焰即将熄灭之前,她又拿起了一张,似乎是欧洲国家,她没认真看,扔到了火里。火焰一下子升得很高,她周身暖了起来。

她收集了这些成百上千的地图,找寻着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坐定后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那个坐标,不属于自己,早有别人占据,而且是个无法被替代的人。

她,走错了地方,现在,必须离开。

她一直以为,她会在那个坐标永远停留下来,永远不会再出发。即使走,也是和他一起走。

她不能忘记一起的日子,到死也无法忘记,他说的那些话,他的眼神,他的怀抱。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对她,世界会这样弃开她。

她又拿起了一张地图,但是没有放到火里,她犹豫了一下,因为那是一张韩国地图,只是,不是他给她钉的那一张。那张地图,已经在他的客厅里化为碎片。

她拿着地图,接近了火,火苗窜得很快,她没有松手把它扔到盆里,而是一直拿着,直到烧到了她的手,皮肉的痛让她下意识放开,看着韩国几个字在火里划成灰烬。

她的过去,也应该划成灰烬了。她爱过,痴狂过的情感,消失了。

她,烧这些地图,就是要烧掉自己的梦想和憧憬,要烧掉那些曾经追寻的执著。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要了。

火焰映在她脸上,窗外的雷声很响,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把身边的地图一张张收拢,放到火里。

看着自己被埋葬确实很痛苦,但是他也会痛苦吧,当她死去的时候,毕竟,他是爱过的。如果他真的爱的话,伤害自己,他会疼。

她一张张烧,额头溢出越来越多的汗,从杂乱无章的发间留下来。她没去擦,她觉得很冷,也觉得很热,她喜欢被火光这样烤着,看着她的地图划成灰烬。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火焰刺伤了眼睛。一滴水珠突然滑下了脸颊,滴落在火盆里发出呲呲的声音,然后,更多的泪,不断涌出。

那些泪,在祭奠她的幸福地图,和她已经失去的幸福。

爱,可以很深,悲哀,可以更浓。

她,终于知道,被剥夺一切以后,连悲哀,都成了一种奢侈。

她哭了,在雷声里,听不真切。

她唇边嚅动着一个词句,没有出声,又消失了。

她,不想再提那个名字,也说不出口。

那个叫奎的男人,成了她今生最大的梦魇。

来生,宁可从未开始。

宁可,从未相识。

火光熄灭之前,她的眼泪没有断过。

****东奎在山泉旅社查到了慧明的名字,她却不在房间。

他在旅社上上下下找了一圈,直到走到旅社深处的小花园,才看到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侧对着他,站在一棵落叶的树下。

他走了过去,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切而触动。如果是厉俐,他会希望时间就此定格,但是这个女人,他却希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那个孩子从未存在。

听到脚步声,女人转过身,看着眼前四年未见的旧人,那半年的感情,短暂的让他们已经发觉彼此的陌生。

他们是否爱过,谁也说不出来。

“你来了。”慧明勉强的笑了笑,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她眼里,已经不再有当年独立、洒脱,多了当母亲的柔情,却无法打动他。

“是真的吗?”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他依然无法接受,那会是他的孩子,出自他的骨血。

他想要孩子,非常喜欢孩子。但是,不是和眼前的女人,不是和厉俐以外的任何女人。他要的,她们给了,他也不屑。他的荒唐里,从来没有包括一个孩子,他,从来不想对一个生命不负责。

那四年,不该阿。

在那个男欢女爱的国度,谁没有荒唐过,谁没有放纵过?但是,代价绝对不是一个孩子,或者他和厉俐的一生。

慧明看着他的眼神,知道这相隔的四年,他确实改变了。她们,已经成了陌生人,完全陌生的两条轨迹。

“也许。”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她知道自己不是负责的母亲,如今,也无法给出负责的答案。

“什么叫也许,她到底是不是?”他上前一步,为她的答案失去控制。这种事情,只可能有一个答案,他是她的父亲,或者不是。

“我不知道。”林慧明无言以对,没有勇气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