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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随分自安心自断



        我扶住二哥,随二爷出了殿门,走到半路,二哥因体力不支,轰然倒地。我扑上去,着急的大喊“哥,你醒醒呀,怎么会这样,开始你还好好的。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回答我啊,哥……”我不住地摇他的身体,眼泪滴落到他墨黑的夜行衣上,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雪松香的气息包裹住我,男子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我的颈项“一番恶战,他必力竭,一时不会醒来。我背他前行,顺便带你们回铺子可好?”我回头,差点碰上二爷近在咫尺的唇,霎时脸红的跟晚霞一般,我对他,始终还是无法忘怀。

        我努力平静砰砰乱跳的心,将二哥扶到他背上,如此走出皇宫。这次我们过的仍是东门,只是庾白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拦过我的士兵,他见到我,自然而然的开了城门,想来庾白应是有所交代。

        二爷不声不响,走在前面,我不言不语地跟着。一出宫门,便见一辆马车,车夫竟然是凌总管。“二少爷,出来了,现在是回铺子么?”二爷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与他对视,禁不住低下头,不敢再看。

        “是,凌叔,帮我把这位黑衣公子扶到马车上。”清泉的音色令我纷乱的心获得片刻安宁。也不知怎的,二爷给我一种安全感,不像六皇子,虽然他除了眼睛以外,跟二爷如出一辙,可他总让我无法靠近,也因此惴惴不安。

        “夫人,上车吧,少爷已经进去了。”凌总管的话让我险些跌倒,夫人?我还没同意跟二爷的婚事呢。因这句话,我进马车时,一脚踏空,还是一双白皙的手拉了我一把,才勉强将我弄进马车内。

        等我回过神,自己已坐在二爷腿上。“二爷……我。”我想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却被二爷杀了个回马枪“你兄长占据了马车的大半,你怕是没地方可坐,就勉强坐在我的膝上吧。”说完,还紧了紧搂在我腰际的手臂。

        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忽的失去支撑,猛然倾斜,倒在二爷怀中“你若不喜欢这样的坐姿,我抱着你可好?”二爷怎会突然如此温柔体贴,不,这不是他,不是。

        二爷的呼吸离我很近,倏尔,面纱滑落,唇被什么东西覆盖,脑子一片空白,记忆中的甜蜜闯入,二爷的笑,二爷的好,二爷的霸道,二爷的……好多好多,一时间,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忍不住回应起二爷,任他予取予求。

        沉浸在美好里无法自拔,也不知过去多久,门突然被人敲了几下“二少爷,到了,三少爷在店中等你呢。”二爷听完,仍不肯放过我,反而加深了吻。

        我却被这一声喊摄住了心神,霎时清醒,动手推了二爷一下,二爷才放开。白皙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拂过,重新将我搂紧“真儿,你没事就好,你走后,我一直都很担心。”

        早已沦陷在二爷柔情蜜意中的我,一时忘了前事,呢喃道“二爷,我过得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二爷一声暧昧的笑“真儿,那句话一点都不假,‘小别胜新婚’。”我一听,面色羞红,旋即抡起拳头捶打二爷。二爷不气不恼,浅笑着握住我的手,将我抱下马车,安稳地放在地上,再和凌总管一道把二哥扶出马车——他依然昏迷不醒。

        进了店铺,只见少廷端坐于椅子上,正在品茶。他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我们,眼神中突然出现一抹晦暗,随即消失,露出温雅如常的笑容“二哥,小真子,你们回来了。”

        再见故人,自是欣喜万分。我快步走上前,低头凑近少廷问道“少廷,这些天,你过得可好?二爷他,有没有因那件事罚你?”少廷朝二爷那边瞅了一眼,悄悄跟我咬耳朵“还好,二哥他未言一字,对我如前,爱护有加。小真子,你放心,那件事,二哥并未惩罚任何人。”

        我听完,朝二爷看看。他此时已将二哥放倒在靠椅上,正为其诊脉,眉间的褶皱始终没有舒展开。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回头,嘴上挂着笑,只是那笑容潜藏一丝隐忧。我兀自担心,走过去问他“我哥他怎么样?”

        二爷并未答复,转头对身侧的凌总管说“凌叔,我开一个方子,你看随行的药材里有没有。有的话,煎好药送到后院的厢房去。”凌叔应声而去。我着急的挡住二爷背上我哥欲走的身影“二爷,你不要瞒我,我哥他是不是没救了,到底怎样,你说呀。”

        二爷蹙眉,眼睛瞥向一边,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一重。“真儿,你先让开好吗?究竟能否救治,我不敢妄下定论,但事在人为,我会尽力的。”说这话时,二爷的眼皮一直在跳动,可以看出他的慌乱。

        我不能拿二哥的命开玩笑,只好让开一条路,任二爷离开。随后,我开始漫不经心的踱步,少廷不住的喊我,我也不理,只是转圈。这间店是经营药材的,二爷这次来,应该是送货。

        眼前多了一道白衣胜雪的影子“小真子,你若是担心,就去看看,在这里兜圈子,无济于事。”我心下烦躁,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握住少廷的手,胡言乱语“少廷,我好担心,哥哥他……都是我害的,上天若非要取走一条命,就拿我的吧。哥哥他不能有事,不能……”

        少廷连忙捂住我的口,唏嘘一声“小真子,此话说不得。上天若真要走你的命,只怕我跟二哥都会……”最后的话,他没说下去。我明白,他是想说,追随而去。看来在他心里,我比他的命还重要。虽然,我什么都不能给他。至于二爷,我还来不及多想。

        我听取少廷的意见,在他的陪同下,找到二爷所在的厢房,敲门而入。眼前的场景着实令我心惊,二哥的前胸,臂上满是斑驳的伤痕,刀伤,剑伤,除了脸部,剩下的绝对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二哥定是在那个什么鬼刹门的杀手组织里吃过很多苦。

        看着看着,我悄然落泪。一旁的少廷见我这副模样,赶紧用袍袖替我轻轻擦拭,耐心劝导“小真子,傅公子若是醒着,一定不希望你为他伤心哭泣。别哭了,留点力气好生照顾他。”

        我正想点头,二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斩钉截铁“你们都出去,这里不需要人,我自会料理他的伤势。三弟,真儿拜托你照顾了。”

        少廷应了句“二哥放心”,伸手拉住我,往门外拖。我不肯,他就劝我快走,以免扰了二爷给哥哥治病。我在门口最后看了二哥一眼,意外的发现,他右臂上有一个深蓝色的老鹰图腾,那个是鬼刹门的标识吗?


        少廷将我安排在另一间厢房,离二爷的有些距离,似是故意不让我接近那个房间,不过这间房的隔壁就是少廷,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意见。此时已过深夜,我累了一天,有些支持不住,倒头便睡。后半夜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我的脸,流连忘返。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却又提不起精神,最终在那只手的轻抚中陷入梦境。早上醒来,隐隐有一股兰香味,很淡很淡,昨夜的手是少廷的吗?

        后来几日,不曾见二爷从那间房里出来。少廷说,二爷衣不解带的守在哥哥身边,每天只叫人送饭和药进去,自己却不眠不休。我每天从那间房门口经过,只能从门缝里看二爷的侧脸。他一下子瘦了很多,面色泛黄,下巴处有些胡渣。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还是之前就这样?那日匆忙中与他相见,都没有机会仔细地瞧他。

        我返回房间问少廷,少廷说二爷自我走后,心情郁结,加上老太爷病逝,这个噩耗让二爷一下子憔悴不少,人也日渐清瘦。我听罢,万分震惊,老太爷竟然在我走后病逝。二爷不是神医吗,怎么治不好老太爷的病?少廷解释说,老太爷是年纪大了,生老病死顺从自然法则,二爷也无能为力。老太爷的身体本就不堪重负,一直靠二爷的珍贵药材养着,才勉强活了下来。

        原来如此,我自叹人世沉浮,身不由己,却不想我的离开,同时害了三个人。老太爷因为我不肯做他的孙媳而突发重病,二爷因为我的不信任而消瘦憔悴,至于少廷,因为我的变心而放弃了与夕小姐的一段好姻缘。

        日子接近三月底,我的心痛又要发作,但此时我还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在二爷的悉心照顾下,二哥的身体已然康复。那日一开门,就看到二哥在二爷的帮助下,漫步庭中,身子巍巍颠颠的,许是在床上躺久了。

        我自然喜滋滋地跑上前,叫了二哥一声,终于可以跟他重逢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离开他。二爷跟二哥侧身看我,二爷的憔悴令我心疼,二哥的面色依旧苍白,身体尚好,看我的眼神空洞,不带惊喜。

        我正纳闷,就听二哥说了一声“颜兄弟,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有些话要对小妹说。”二爷点头,顺道递给我一记安然的眼神,抽身离去。我上前欲扶二哥,却被他推开,瞧他一眼,只见其眉头紧皱。我讪讪缩手,引二哥进屋。他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以前他对我很好的呀。

        “把门关上。”二哥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无力。我关上门,也不敢靠近,畏缩地站在门口。二哥坐在桌前,手扶桌面,接下来说的话,若晴天霹雳“从今以后,你我不再是兄妹,你也无须再喊我哥哥。”

        此话似当头棒喝,如电闪雷击,令我浑身发颤。忍着心痛和疑惑,我细细分辨二哥说话时的神态,丝毫没有异样,他是说真的,没有撒谎。感到此话的真实性,我哐当一声撞在门上,身子滑落到地面,一片冰寒。怎么可以这样,我这个妹妹你说要就不要了吗?

        我抬头,眼前除了水雾就是那个绝情的身影“哥,我不信,你不会不要我的,我们是亲兄妹呀。”我取下脖间的印章,捏在手上,伸手给他看“你瞧,这块印章是爹娘留给我们的信物,也是证明我们兄妹关系的铁证,你怎么可以说不是就不是呢?”

        二哥面无表情的回头,抬手摩挲脖颈的印章,眼睛看着远处,似在沉思。我以为找到了希望,从地上爬起,小心靠近他,试探道“看,哥,你也有印章的,所以你不可以反悔。”谁知此言一出,二哥摸着印章的手用力一扯,啪,专属于他的那枚印章砸落地面。

        “现在我可以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吧?即日起,我们兄妹情绝,不再相见。”冷冷的语调,哪里还是先前的二哥?我伸手拣起印章,看着上面所刻二哥的名字,潸然泪下,身下的灰石砖转瞬变为黑色,正如我灰暗的心。

        我见二哥绝情至此,怅然若失,无心多作争辩,亦无力问他一个为什么。自己也不知后来去了哪,恍然推开一个门,进去,昏倒在一个人的怀中。

        脑袋很沉很沉,睡了好久都不肯醒,我怕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怕从此就失去唯一的哥哥,好怕。梦境深处,自己闯入一片森林,周围都是猛兽,对我嚎叫。我无助地喊着哥哥和二爷,却得不到回应。接着好像看到一团篝火,我走上前去,没有野兽敢靠近,忽然,一只不怕死的老虎从旁跃起,扑灭了篝火,只剩下点点火星,却难再成燎原之势。老虎靠近我,我不住的逃啊逃,仍被其扑倒在地,隐约在它的胸前看见一团杂毛,毛中有个字。还未等我看清,眼前的老虎就对我张开血盆大口,意欲食我的肉身。

        我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眼前晃来一个青色的影子“真儿,作噩梦了吗?”我想起那只老虎,哇的一声大哭,二爷连忙把我抱进怀里,小声安慰,叫我不要怕,有他在,不会有人伤害我的。我把头搁在二爷肩上,眼泪沁湿了他的长衫。最近总是遇到让人心碎的事,眼泪多的连我自己都招架不住。哭了半晌,才红肿着眼睛,扁嘴放开二爷。

        二爷也不问,只是以手拭我的泪,眼眸深处尽是温柔。我看他,淘气的用手碰碰他下颚的胡渣,嘿嘿发笑。二爷没有瞪我,任我发泄自己的苦。“好玩吗?”他目光柔和,声音透着温暖。

        我摇头,靠近拥住他,“二爷。”像5岁的孩子那般柔弱。他懂了,用手臂暖和我发冷的身体“嗯?”

        “二爷。”

        “在。”

        “二爷。”

        “我在。”

        来回数次,我终于加了两个字“二爷,我怕。”他放开我,攒紧我的小手,将其中一只搭在自己没戴面具的左脸上,清泉的声音如暖流滑进我内心深处“现下,你可以实实在在摸到我,看到我,还怕吗?”

        我扑哧一笑,摇头“不怕,二爷不是吃人的老虎,我不怕。”二爷神色一敛“你梦到老虎了?”我点点头。他再次搂我入怀“我也梦到过。”我仰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眼神炯炯。

        我没有往下探究,因为我隐约觉得二爷就是我梦里的篝火,我怕他梦到最后,是死亡。想到这,我往他怀里缩了缩,失去二哥固然痛苦,可如果失去二爷,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些天,流浪在外,我愈发体会到二爷的好,险些就忘了他的欺骗。当然我马上就会想起来,也因没有丢弃的怀疑,害自己掉入了命运的圈套。


        我蜷缩在二爷怀里时,那久违的痛苦从心口处蔓延,我挣扎着扯开前襟,那个风字赫然显现在我雪白的皮肤上,一瞬间,我想起了那日诡异的二爷,和石桥上的那句“……就算你再恨我,我也要在你身上心上烙下属于我的印记。”心里的痛楚难以压抑,瞬间迸发。

        二爷见情形不对,猛地抓住我的手“真儿,快吃药。”我用力推开他,眼泪又开始侵蚀脸庞。二爷见我不肯吃药,自己从袖中倒出一颗来,含在嘴里,想要喂我,见我躲闪,伸手点了我的穴道,按住我的脑袋,双唇压向我,伸舌入内,那颗药自然落入我口中。二爷再吻,等我吞下那颗药,才松了口,替我解开封住的穴。

        我按住心口,那股隐痛正在慢慢退却。回眸对上二爷担忧的双眼,眉头一紧,发狠的吼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二爷微愣,似是难以置信“真儿,你是在赶我走吗?”我低头看地面,不作回答。

        二爷见我默认,也未再痴缠,将药瓶塞给我。我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抬首想喊他。他亦是一步一回头,似在等我的呼唤,眼神与我交错。可惜到最后,我既没有叫他,他也没有停下,就这样,离我而去。

        我下了床,打量周围,这里有我的琴,是我的房间。那二哥岂不是早就离去了?我茫然地坐在桌边,即便方才跟二爷那般亲密,终究还是因心中的结,放弃了他。我和他也许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有什么吧。他只是一个梦,正如世黎所说,他永远不会交付自己的真心,我得不到回报的。刚才那些醉人的温柔都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

        我手指轻动,无意识的摸上琴弦,喉头哽咽,弹曲唱词,诉说不忍离别之苦,道尽与君相守之意。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二爷重新走进来,他竟然没有离开!

        我还在意外中,就被二爷抵在墙上狂吻,唇齿跟我抵死纠缠,腰被他搂的好紧。我沉迷在他的感性中,不愿强迫自己跟他分开。二爷释放情绪后,低头轻啄我胸前的风字,闷闷低语“真儿,你心里有我,一直都有,既然有,为何要赶我走?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了。即使你让我走,我也不会相信你的口是心非。”说罢,重新寻着我的唇。

        我并不回应,只是随他掠夺。二爷忽然俯身将我抱起,放入塌间,解开自己的衣衫。眼见他动手解我的衣裙,我瞬间惊慌失措,起身拉紧衣襟,颤声说“二爷要对我用强吗?”

        二爷停下动作,眸光一闪,柔声解释“真儿,我是想替你解毒,不想你以后每月再受这心痛之苦。虽然你我尚未成亲,但等我一完成北朝的琐事,就带你回颜家,到时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话毕,双手悄悄抵住我的背,将我按向他,低头亲吻我。

        我一惊,大力推开他,从塌间一跃而起。“二爷如果要以这种方式替我解毒,那么我宁愿终身受苦。”二爷觉察出我的抗拒,眼眸顿时黯淡,低头不自信的问道“你当真如此讨厌我?”我看着面前之人,记起他昔日的无情,胸口闷痛,心想,何不趁此机会,斩断自己的情丝?

        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我平淡的说“是,我说过,我对二爷只有恨,没有爱。何况,现在我也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那人对我亦如此,人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两厢情愿。我既已得到,便不会再心系二爷了。”

        二爷猛的一滞,随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惶恐,他攫住我的肩头,大声询问“你喜欢的是谁?元世黎?宇文睿?宇文优?还是宇文翊?”

        我嗤之以鼻“原来二爷一直都在派人监视我呀?既然被发现,我也不多说什么,我所爱之人正是六皇子宇文翊。二爷也看到了,那日我冒死解救他,正是出于此因。”

        二爷听完,松了手,满眼痛苦,他无言的穿好自己的长衫,整个人陷在失落里,当时我真的有怀疑过二爷的真心,可随后他的话,再度打消了我的念头“你能忍受我的触碰,是因为我跟他长的很像吗?”

        我在心里苦诉,这层理由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他居然能牵扯上关系,果然还是不信任我。

        我不再犹豫,语言刻薄“二爷相貌不及殿下万分之一,不过是五官上几分类似罢了。我第一次见到二爷就说过,二爷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难看的一个。殿下在我心中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二爷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二爷已站起背对我,听到我的话,身体一僵,仰天苦笑,接着便是痛苦的一声嘶吼,之后他不再言语,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一步一空的离去。

        我知道,从此刻起,我不会再与二爷有任何交集,可为什么在看到他痛苦之时,自己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反而觉得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份心安在慢慢流逝?

        等我沉下心,才发现已是深夜,整理衣衫出门,隔壁没有灯,少廷不在房里吗?敲了几声,没有人回答,许是去前厅喝茶了吧。我转身入内,开始收拾行礼,这些天,二爷派人给我送了好几件北朝的裙装,都很好看。摸着这些柔软的布料,我低叹道“二爷,就此别过了。”暗下决定,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

        天一亮,我就跟守在店里的凌总管告别。他说二爷跟少廷一大早就出去了,问我要不要等他们回来再走。我无奈的摇摇头“谢谢你,凌……叔,我不是什么二夫人,二爷对我根本无情。凌叔日后再见我,不必如此称呼。”

        凌总管皱了皱眉头,反问“夫人不是已经跟二少爷定亲了吗?怎么这会反悔了?二少爷何时对夫人无情过?我看的清楚,二少爷自夫人走后,整个人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这几日与夫人见面,才好不容易生出笑来。夫人这一走,岂不是又要让少爷沉溺在酒水中?”

        我一怔“二爷自我走后经常喝闷酒吗?”凌总管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呀,一天要喝上十几坛呢。”我甩甩头,不可以再骗自己说二爷对我是有感情的,他从来都无心无情,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如是。想到一事,问起凌总管“二爷为何一直带着面具,他的右脸怎么了?受伤了吗?”

        凌总管哀伤的看着我,叙述往事“老太爷去世那日,二少爷从老太爷房中走出来时,右脸便已血肉模糊。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此后,二少爷并未治愈伤痕,等它们结痂,就带上了面具。家中奴仆早已习惯二少爷的随性而为,也无人追问缘故。”

        我心生怜悯,说话结结巴巴“那……他的伤……还能复原如初吗?”

        凌总管苦笑几声“我也不知道,但依二少爷的医术,再严重的伤痕,涂上自制的妙药,都可复原。这次应该……也可以吧。”应该?那就是还有1%的可能,他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二爷生得一副好相貌,若给毁了,岂不可惜。等等,我昨晚说他什么来着,好像说他长得难看吧,这下糟了,肯定刺到他的痛处了。

        我发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怎么可以这么刻薄呢?“凌叔,我走了。若有机会,你要提醒二爷,让他早些治好伤疤,不然……以后就真娶不到妻室了。”

        凌总管并未在意,风轻云淡的对答“夫人大可放心。我相信夫人不会嫌弃二少爷的,他一心只有夫人,哪还会再娶别的女子?”

        我撇撇嘴,不再言语,生怕自己多说,会被凌总管抓住软肋,给说动的。跟他老人家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