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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骆明珠点了点头道:“是的,大爷。”

孙震天道:“你一个人到张家口来干什么,是你爹叫你来的?”

骆明珠低下头,低低说道:“不是的。”

孙震天何等老江湖,一看就看出毛病来了,忙道:“怎么回事儿,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了?”

骆明珠抬起了头,扬起了眉,把费慕书在承德现身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不满我爹这种做法,一气就跑出来了。”

孙震天听得也睁大了眼,扬起了眉,道:“有这种事儿?人所共知,费慕书是个大响马,以我看当今江湖上只有他一个人配称一个侠字,江湖上说他是个响马,那是因为他名气大,是个真英雄,都妒嫉他。你爹糊涂,怎么你巴大爷也跟着糊涂,将来见着面,我非好好训他一顿不可……”

骆明珠道:“您别怪巴大爷,他老人家劝过我爹,拦过我爹,可是我爹不听……”

孙震天道:“你爹糊涂还情有可原,他只是半个江湖人,知道费慕书不多。你巴大爷可是个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了,他应该知道费慕书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交朋友不是这样的,只要自己做的对,宁可得罪朋友,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往错路上走,这就是他头一样不对。”

孙继承道:“您老人家消消气吧,以后见着巴叔骂他两句不就行了么,眼前的事儿是正经,现在咱们知道了,那位费独行就是费慕书……”

孙震天截口说道:“那就可以放心,他既然是费慕书就绝不会往贼窝里钻,即使他真往贼窝里钻,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孙继承道:“您说,他毁了赵麻子跟丁秃瓢子,把他俩的私藏捞的一点儿不剩,这又是为了什么呀?”

孙震天道:“傻小子,没听你明珠姐说么,他要找个叫秀姑的姑娘,他在承德裕记商行打听着了,那个叫秀姑的姑娘当初是跟赵麻子跟丁秃瓢子走的,所以他才找来张家口,以我看准是这两个东西害了人家姑娘了,要不然费慕书他不会毁这种下九流的小角色,活该!这两个东西作的孽也够多了,不作这么多孽,哪来的今天这排场,我早就想冲他俩下手了。”

骆明珠道:“大爷,您在这儿见过他了?”

孙震天道:“何止见过,简直就让他耍了。”

他把跟费慕书朝面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最后说道:“他到马蹄胡同去不是找赵麻子跟丁秃瓢子的,是为找当年害他的那个女人的,当年害他的那个女人自从他吃了官司下了狱之后,就跑到张家口来干起缺德事儿来了,组了个绿云班跟赵麻子跟丁秃瓢子两个勾搭,赵麻子跟丁秃瓢子专门拐人家的姑娘,拐来之后就卖到了绿云班,这个我清楚,我本来想告诉他的,可是他偏不承认他是费慕书。”

骆明珠道:“大爷,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孙震天摇摇头道:“不知道,我要想盯谁,他就是个蚂蚁也逃不出我这双老眼去。独他,我摸不着他的边儿,当年那么些日子,官府到处缉拿他,那些个鹰爪狗腿子就找不着他,明知道他在哪儿,到哪儿就扑了个空,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确是够能耐,够机警的,怎么?孩子,你要找他?”

骆明珠娇靥一红,好在胡同里太黑,孙震天看不见,她忙摇头说道:“不,我只是随口问问。”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得当,孰不知孙震天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十足的一块老姜,她不找费慕书,但她明知道费慕书会到张家口来,她也来了张家口,孙震天还能不明日?不明白也不配称齐天大圣了。

孙震天轻轻咳了一声道:“孩子,据我所知,当年害费慕书那个女人在散了绿云班之后就跑到京里云了,据我猜想,赵麻子跟丁秃瓢儿既是专干缺德事儿的,很可能他俩也把那个叫秀姑的姑娘卖进了绿云班,要找这个叫秀姑的姑娘只有先找着那个女人,能找着这个叫秀姑的姑娘,也算为这个当世吃一配称侠的人尽了一点心力,所以我打算到京里去找那个女人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张家口,你是回承德去,还是跟我到京里跑跑去?”

骆明珠一摇头道:“我不回承德去。”

孙震天一点头道:“那好!那你就跟我到京里跑跑云,咱们过会儿就走。我让你继承兄弟找个人往承德给你爹送个信儿去。他再糊涂总是你爹,你不能让他这么着急,去,猴儿。”

孙继承答应一声,一溜烟般没了影儿。

骆明珠迟疑了一下道:“大爷,您说他会不会也知道那个女人在京里?”

孙震天干咳一声道:“孩子,你以为我让你跟我上京里去,是干什么去的?”

骆明珠娇靥飞红,倏然低下头去。

夜相当深了,张家口好多地儿都熄了灯,连马蹄胡同里的灯都剩没几盏了。

探春院里只有一个地儿有灯,那是紧靠后的一座小楼,楼上的灯光透纱窗。

透过纱窗往里看,小楼上外头是间精雅小客厅,里头是间香梦喷喷的卧房,香冷金猊,被翻红浪,牙床玉钩,绣花枕,床前地上还有一双衬饰工绝的绣花鞋。

姑娘素君一袭晚装,正在对镜梳头。一头柔而黑的秀发披散在香肩上,加上那袭雪白的晚装,她显得更美,而且高雅拔俗,真像挺立于污泥中的一朵白莲。

后窗忽然开了,刮进了一阵轻风,这阵轻风刮进了一个人,是个中等身材,利落打扮的中年汉子,肤色黑黑的,浓眉大眼,透着一股子逼人的英气。

他随着那阵轻风落在了姑娘素君身后,往镜里看了一眼道:“小妹,还没睡?”

姑娘素君道:“等您嘛,怎么样,他有什么动静没有?”

浓眉大眼汉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姑娘素君身边,道:“只知道他挑了赵麻子跟丁秃瓢子的赌场那他两个跟他两个的几个得力爪牙全放倒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瞧见他人影儿。”

姑娘素君霍地转过头去道:“这是为什么?”

浓眉大眼汉子道:“他不是跟你打听过绿云么,赵麻子、丁秃瓢儿当初跟绿云勾搭过,只怕就是为这。”

姑娘素君皱眉说道:“他找绿云干什么”

浓眉大眼汉子道:“小妹,当初我就跟你说,绿云这个女人不简单……”

姑娘素君道:“我也知道她不简单,可是咱们到这儿没几天她的班子就散了,我根本没机会去踩她的来路,甚至也没打听出她哪儿去了。”

浓眉大眼汉子沉吟了一下道:“你看她会不会也是这个窝里的,她走了,所以他们把你调到这儿来……”

素君一摇头道:“不会。这个窝里都有哪些人,我最清楚不过。他们瞒不了我,也不会瞒我。”

浓眉大眼汉子道:“希望她不是,要是咱们可得留点儿神。”顿了顿道:“这主儿呢?

你看他是不是费慕书?”

素君道:“九成九是,费慕书在辽东越了狱,张家口来了个身手高绝,机警多智的费独行,算算日子,够他从辽东跑到张家口的,不过我还有一点摸不透他,他为什么想往这个窝里钻呢?”

浓眉大眼汉子道:“不管为什么,只要他确是费慕书,咱们就绝不能让他进这个窝里来。”

素君点点头,道:“您说的很对,他要确是费慕书,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沾上这个边儿,他会坏咱们的事儿。”

浓眉大眼汉子道:“那你看怎么办,是不是……”

素君道:“您放心,我自有主意。”

浓眉大眼汉子道:“小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武功好,人又机警,是眼下江湖上数得着的人物,想对付他可不容易。”

素君道:“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办砸过事儿?”

浓眉大眼汉子道:“可是,咱们现在不知道他的下落。”

素君道:“您放心,他要真是费慕书,他们绝不会放过他,他要真有意思往这个窝里钻,他也不会远离的。我先警告他,不成我就毁了他,我不信咱们斗不过他。”

浓眉大眼汉子点点头笑了:“小妹,还是你行,难怪几位老人家把令符交给你执掌。”

素君道:“也还得十七位师哥的大力。”

浓眉大眼汉子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妹,你这张嘴可真会说话,那老东西没来烦你?”

素君道:“他敢,我在这个窝里的身份可不比他低到哪儿去。”

浓眉大眼汉子道:“那最好,别让我把他的命留在张家口,他什么时候同去?”

素君道:“明儿个一早。”

浓眉大眼汉子道:“事都办妥了?”

素君道:“马匹已经上路了,人明儿个跟他一块儿走。”

浓眉大眼汉子道:“这回你又为他们拉了几个?”

素君道:“不多,只有五个,可全是黑道儿上狠出了名的。”

浓眉大眼汉子哼哼两声道:“又添了一批爪牙,做吧,做的孽越大越好,你早点儿歇着吧,我走了,明儿个一早我会盯着他们上路。”

他站起来走向后窗,一翻身便窜了出去,一点儿声息都没带出。

素君坐着没动,眼里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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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欲擒故纵

一大早,张家口大部份还在睡梦中,家家户户都还没开门。只有拾粪的背着粪筐,拿着粪叉满街跑。

南街一家相当大的客栈前停了一辆单套马车跟六匹健马,只有车辕上高坐着一个黑衣汉子,车帘掀着,车里没人,六匹健骑也是空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