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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费独行道:“您是眼下这条路上辈份最尊的老前辈。只要您肯出面说句话,我相信那位借东西的朋友一定会把东西归还,您放心,我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过两天东来顺摆上两桌酒,我请朋友们喝两盎。”

孙震天笑了笑摇头说道:“你老弟真是高抬我了,不错。以前我确在扯旗儿道儿上混过,只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这把年纪,这把老骨头,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还能干什么?不瞒你老弟说,我早就破瓦盆儿打水、洗手歇工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现在这条路上跑的年轻小伙子,怕连一个记得我的都没有了。”

费独行道:“那是老爷子您客气。”

“我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话。”孙震天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老弟这个忙,实在是有心无力……”

费独行一笑站起,道:“既是老爷子您有为难之处,我不敢勉强,我,只有回去把逮住的那个交上去,让他们去动刑追赃了,告辞。”

他一抱拳,要走。

“慢着。”孙震天伸手一拦,道:“老弟怎么说,你逮住了一个?”

费独行笑笑说道:“不瞒老爷子您,出事的第二天我到库房看过,我发现那位道儿上的朋友是从屋上进去的,而且他有内应,做得乾净利落,漂亮极了,不但是个能手,而且是个老手。我当时没动声色,也装作没发现什么,他留话说要再来,我料他仗着有内应,仗着艺高胆大也一定会来二回。于是我假装带着人到处骚扰,其实我每天晚上都躲在库房等他,果然我没料错,他今天晚上天一黑透就又去了……”

孙震天脸上变了色,道:“姓费的,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

费独行脸上却笑容不减,道:“老爷子,我怎么敢,要是没失风,算算工夫,令高足该回来了,是不?”

孙震天脸色大变,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费独行侧身让过,伸手扣住了孙震天的腕脉,道:“老爷子,干本行没人比得上您,玩这一套您恐怕不如我。”

骆明珠大惊,喝道:“姓费的,你放手。”她随话就要欺过来。

费独行淡然说道:“骆姑娘,最好别近我,别逼我伤人。”

骆明珠硬生生刹住了扑势,神色一凄,悲声叫道:“我求你……”

费独行道:“那倒不必,我拿孙老爷子的高足,还有跟他同去那人换那几样东西,只问你干不干。”

孙震天须发俱颤,道:“姓费的,你,你……我孙震天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从没出过错,没想到临末了栽在了你手里,好吧!我认栽,你把我那两个人送回来……”

“不,老爷子。”费独行道:“我要先见东西。”

孙震天两眼一睁,哈哈大笑:“论我的年纪我长你一辈都有余,没想到你却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子儿。”

费独行淡然一笑,说道:“孙老爷子,这您错了,您落在我的手里,我要用您威胁,骆姑娘是不是得乖乖的把东西交给我,要不我要是把您带走,骆姑娘是不是也得乖乖的把东西送到中堂府去呢?”

孙震天目光一凝道:“你这话……”

费独行正色说道:“我只要东西不要人,费某人向来说一句是一句,我带着东西回到中堂府,马上放您那两个人。”

孙震天威态一敛,颤声说道:“姓费的,一句话。”

费独行道:“老爷子您请放心,费某人不会对不起您。”

孙震天转望骆明珠道:“明珠。”

骆明珠头一低,转身到床后头拿出个小包袱来放在了几上。

费独行松了孙震天,打开包袱看过之后,又把包袱包好,冲孙震天一抱拳道:“多谢老爷子,临走奉告一句,人各有志,老爷子不可再生事端,今夜这种事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他提起包袱掠了出去。

孙震天一掌拍在几上,把张条几都拍碎了。

费独行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提着那名领班,轻捷异常地进了姚师爷的屋。

姚师爷屋里只有姚师爷跟杜毅在,那口大木箱就放在茶几旁。

一见费独行进来,姚师爷、杜毅双双迎了过来,姚师爷急不可待地道:“怎么样,老弟?”

费独行把那名领班往地上一扔,把小包袱往几上一放,道:“托您的福,幸不辱命,您点点件数,看对不对?”

姚师爷忙打开包袱,一点,没错,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他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抓住了费独行,激动的手都发颤,道:“老弟,你真行,你真行。”

杜毅也满脸堆笑,拍了费独行一下道:“兄弟,你真让人佩服,这差事要是落在我头上,我连根贼毛也摸不着,咱们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你给姚老争了一口气,找回了面子,没说的,明儿个东来顺,哥儿俩晕晕去。”

姚师爷忽然冷冷一笑道:“我这就找白云芳去,看她还有什么说的。”

他要走,费独行伸手拦住了他道:“不忙,姚老,办完了咱们的事儿再说。”

姚师爷道:“还有什么事儿,老弟?”

费独行指指眼前那口大木箱,道:“姚老,江湖上重的是个‘信’字,我就是举着这个‘信’字把东西要回来的。”

姚师爷忙道:“行,行,行,老弟,您看着办,您看着办。”

费独行道:“您先在屋里等我一会儿。”转望杜毅道:“老杜,帮个忙。”

他跟杜毅抬着那口箱子出去了,两个人到了后墙暗处,费独行掀开了箱子拍活了黑衣人的穴道。

黑衣人两眼一睁,挺身从箱子里跳了出来。费独行没容他站稳,一步跟着抓住了他,道:“小兄弟,走吧!那条小黑胡同里有你一个朋友,别忘了把他一块儿带走。”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怎么说,你放我走?”

费独行道:“没错,要走就快点儿,再过一会儿想走就走不掉了。”

黑衣人诧异地看了费独行一眼,没再说一句话,腾身窜起,一下子翻了出去。

杜毅忍不住轻喝一声道:“好身手,怪不得他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费独行提起了空箱子,道:“别让姚老久等,咱们走吧!”

两个人回到了姚师爷的屋,姚师爷就要去找白云芳,费独行又拦住了他道:“姚老,咱们别让她抓住错处,我先去,您随后跟来。”

姚师爷何等样人?自然是一点就透,他没再张罗去了。

费独行仍然是一手包袱一手人,大踏步往白云芳那儿去了。

白云芳是位姑娘家,又是位总领班,人不同,身份也不同。她住在后院,后院一进门往左拐,那儿有间小巧玲珑的精舍,那就是白云芳的香闺、总领班的住处。

远远望去,屋里还亮着灯,白云芳显然还在等着费独行回来。

费独行到了门口,把手中提的人往地上一放,轻轻敲了敲门。

只听里头有个脆生生的话声问道:“谁呀?”

费独行听出不是白云芳,心想必是总领班身边的丫头,他当即应道:“请代为通报,费独行求见总领班。”

那脆生生的话声道:“等着。”

费独行听得见步履声往里去了,过了一会儿,步履声又从里头传了出来到了门边,门开了,果然,是个十七八的俏丫头,她一眼瞥见地上躺了个人,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两步道: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费独行刚要说话,忽然白云芳的话声从里头传了出来:“没你的事儿,让他进来。”

俏丫头忙答应道:“你进来吧。”

费独行提起人进了门。

进门看去,好雅致的一个小客厅,较诸他那大领班的住处又漂亮上了一等,小客厅过去是扇门,垂着珠帘,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

悄丫头怯生生地抬了抬手道:“你坐。”

费独行谢了一声,坐了下去,俏丫头还给他倒了杯茶。

茶刚放在费独行面前,珠帘一掀,小客厅里顿时为之一亮,白云芳出来了,头发梢儿还有点儿湿,似乎是刚选过澡,一袭晚装,娥眉淡扫,她本来就美,现在更美、更动人,跟以往的她也有一种绝然不同的风韵。

费独行不禁为之呆了一呆,很快地欠身而起,趁势一躬身道:“见过总领班。”

白云芳本来是一脸寒霜的,一见地上那名领班为之一怔,讶然抬眼,惑然地望着还在躬身行礼的费独行,张口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费独行道:“托总领班之福,幸未辱命,特来把人赃呈交总领班。”

白云芳一指地上那名领班,道:“你说他……”

费独行道:“禀总领班,这件案子是内贼勾结外头的宵小干的,府里这个领班就是主犯。”

白云芳目光一凝,道:“费独行,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费独行道:“总领班可以问他,假如属下是曲枉塞责,属下愿领重罚。”

白云芳迈步走了过来,往椅子上一坐,道:“拍活他的穴道。”

费独行弯腰伸手,在那名领班脑后拍了一下。那名领班身躯一震睁开了眼,旋即他脸色大变,转身要跑。

费独行横跨一步拦住了他。

只听白云芳冰冷叫道:“范富春。”

那名领班机伶一颤,转过身来跪倒在地,颤声道:“总领班,属下知过,属下该死,您开恩,您开恩。”

白云芳柳眉一剔,抬眼望向费独行。费独行回望着她,没说话。

忽听白云芳一声冷喝:“来人。”